“张弛,我进来罗!”昕然喊着。
但昕然进到张弛的房间还是愣住了,很不适应,明明还是白天,但是房间里很黑,窗帘都被拉着。
借着门口进来的光,昕然才模糊中看到有个人缩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抱着蜷起来的腿。
昕然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昕然,你来了。”张弛抬起头。
“我可以开灯,或者打开窗帘吗?”昕然小心翼翼的问。
“打开一层吧,把薄纱那层留下。”
昕然先去开了一层窗帘,又关上门,提了东西走近张弛。
张弛整个人少了往日的风采,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几圈,颓废暗淡,眼底充血,十六年来,昕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张弛。
“张弛,发生什么事情了?”昕然关切的问。
“昕昕,我现在还不想说,你给我点时间。”
“当然,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想说也可以一直不说,我永远都在。”
“昕昕,让我抱抱你!”
“嗯。”
昕然坐在沙发上,张弛伸出双手环着她,他露出的一节小臂,上面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这是怎么弄的?”昕然心疼的问。
张弛没有回答,把头深深的埋进昕然的身前,像个孩子一样肆无顾忌的哭了起来。
两个人虽然也拥抱过,但是还没有以这么贴近的方式,昕然一时难以适应。
但是昕然对张弛没有任何芥蒂,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伸出双手环住他,想要给他些温暖,安抚他受伤的心。
这和昕然来张弛家之前预想的场景完全相反,她以为她会像过去每次委屈不行的时候一样,问张弛借一个肩膀,然后扒到他的肩膀上或放生大哭或微微啜泣,张弛也会反手抱住她,给她安慰。
昕然哭的经历想想还是比较多,特别是高中之前,每个月和姨妈一样总会来那么一次吧。小的时候可能只是因为没有考第一名就会哭,在之后爸妈吵架她哭,爸妈离婚了她也哭,和妈妈争吵也会哭,被班级里嫉妒她的女生排挤会哭,被学校里讨厌她的男生捉弄了也会哭(现在想想可能那是喜欢她的男生?)…
当然随着年龄增长,昕然心智坚强了不少,看开了许多,哭的才也少了。哦,说起来近几年上次还是大二,魏铭翰和陈嘉恋爱消息传来的那时候,才哭了一次。
而张弛在昕然面前哭,这真真是有史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能哭成这样的,昕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多半也是受了情伤吧?!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他一直强调合适的人,昕然就猜想,张弛肯定是恋爱了,然后对象也是一个从客观条件上来说不合适的人,所以才会伤成这样吧,真真是同命相连了!
可是张弛和女朋友会是因为什么因素不合适呢?难道对方是个豪门的大小姐?
不过张弛家在本地也算是个豪门了。唉,可能这个本地的豪门在帝都这些家族的眼中还不够看吧。昕然心里瞎猜测着,微微叹气。
张弛把天都给哭黑了,才停下。
昕然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旁边一盏不算亮度很高的灯。
“没事了。”
张弛站起身把屋子的灯都给打开,同时拉上了窗帘。
“咱们喝酒吧。”张弛伸手去拿酒。
“先吃点饭吧。话说,你多久没吃饭了?”
“两天了。”
“不要命了!”昕然以为也就是今天没吃饭,没想到都两天了。
“让我先喝点吧。”
“不行!”昕然一下子夺走了张弛手里的酒瓶,霸气的说。
“我给你煮点粥,你先吃点零食。看,这个乐事黄瓜味薯片,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昕然抽出了一盒薯片递给张弛,看他不反应,又拆开包装,把一片薯片塞到他嘴里。
张弛味同嚼蜡。
昕然看着他连吃薯片都费劲,更心疼了。
又拆开一袋白葡萄味的软糖,塞到他嘴里一颗。
昕然起身去沙发后面的开放厨房开始忙碌,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本来还想说煮点有肉有菜的粥也是做不到了,好在米有,只能单纯做米粥了。
昕然刚把米下锅,张弛就拿来两瓶酒,一瓶推到昕然面前,一瓶径自打开。
“一起喝!”张弛说。
“我怀孕了。”昕然淡淡的说。
她这么说不是单纯的因为怀孕不能喝酒才说,而是想要让张弛转换情绪。
缓解一个人的悲伤,可能用另外一个人更大的悲伤来冲击才能做得到吧!
☆、坎坷情路 同命相连(2)
果然,张弛缓缓放下了酒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瞪大了眼睛!
昕然想,这大半天了,可算是换了一种表情了。
“我这之前还流产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没能去参加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也是因为上次怀孕被穆博的母亲关在房间里,不让出门。”
“我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摔了的那次,之后我就跳楼了,小产后抑郁看不开。本来想和你临终告别的!那次通话差点就成了我们最后的一次通话,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昕然继续淡然的说,仿佛曾经跳楼的不是自己,这些说的也都不是自己的事情。
“KAO!什么情况?!你快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张弛激动的说。
昕然想:很好!终于是愤怒代替了悲伤!
昕然把这一年来,自从实习的事情都给张弛讲了,娓娓道来,平实的叙述,当然少儿不宜的那些肯定是不会讲的。
讲完了粥还没好。
昕然曾经想如果这些事儿都写下来能写一本小说,没想到就讲了几分钟。
“是你那个老板,叫穆博的是吧?!!你等着,让我好好凑他一顿!”张弛气愤的说,顺势卷起了袖子。
“别别!”昕然拦住他,眼睛看向他手臂上交错的伤痕!
“这些伤,是因为你的那个她,造成的吗?”昕然问。
“嗯!”张弛只嗯了一声。
“你先让我去把她挠一顿,把她头发都扯下来。”
“就你?!从小到大和人打过架吗?!而且,你可打不过他,我还怕他伤到你呢。”张弛说。
昕然见张弛终于露出点笑模样,也放心了点。
“张弛,我现在只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昕然默默说。
“听的出来他很爱你。”张弛说。
“嗯,但也许他更爱的还是自己,所以总是只按照自己心意来控制我,想把我圈养起来。”
“人都是更爱自己,也应该更爱自己!更何况他家世那么好,又做总裁,控制欲肯定强一些。”
“是,应该更爱自己一些,我也是。”昕然说。
“你的言语中,也还爱他。”张弛肯定的说。
“爱,已经让我遍体鳞伤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呢?”张弛说。
“因为他介意你的存在。说实话,如果我知道有个女孩和穆博青梅竹马在一起十来年,如今亲密无间,在我们恋爱期还总在联系,怎么能不介意呢?你的那位,是不是也介意我的存在?”昕然笑问。
“是。”张弛也笑了。
“其实,也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昕然说,“可以不告诉我原由,但是需要告诉我你不开心,让我能及时的陪在你身边。”
“嗯。”张弛说,“这一年我们都是遍体鳞伤啊,简直是同命相连!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才能真的疗伤。”
“不过也是甜蜜过、爱过了!”昕然说。
“嗯,爱过!”张弛说。
想到了此行找张弛的最初目的,昕然说:“对了,你周三可得陪我去产检啊,如果需要签字,你就假装是孩子的爸爸。本来今天找你就是想说这个事儿的。”
“放心,哪有假装?!孩子出生,我就是孩子的爸爸!” 张弛说。
昕然楞了一下!
“如果能出生自然是认你做干爸爸的,不过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昕然说。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舍得吗?”张弛问。
“舍不得啊,但没办法,刚刚我也和你说了,穆博已经结婚了。而且我怀上一胎的时候已经被折腾成那样,根据我对穆夫人的了解,如果这一胎被他们家知道了,估计想打胎都打不了了,后续生了还要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到时候自己的孩子真的要管别人叫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