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别十三余(28)

宋淑曼给周汝递笔,“你写左边,我写右边,你先写,我给你扶着灯。”

周汝提笔,写下“宋淑曼”三个字,将笔递过去给宋淑曼,宋淑曼接过,写了“周汝”二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原不知互相写了彼此的名字,宋淑曼抓着祈天灯的手贴着周汝的手,两个人对视着,一同笑了出来。

“让它飞上去吧。”

祈天灯上写着两人名字冉冉上升,愈发离得远了,小了,携着宋淑曼和周汝的期盼,化成天边的一颗极为闪耀的星星。

周汝望着天上那只祈天灯混进空中千百只天灯里,分不清谁是谁的,“飞得再高再远,最后还是躲不过坠落的结果,被树枝划了去,破烂残缺的。”

“不是这样的,它飞去天的另一边,在最接近天的地方传递我们的祈愿,神明听到后,应许了我们的愿望,天灯受了神明的应许,便沉得坠回人间。”

宋淑曼握着周汝的手,“天灯跌落人间的那一刻,许下的愿望便灵验了,周汝,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

周汝附和着:“长长久久在一起。”

宋淑曼与周汝漫步下山去,在山底听闻烟花四起。不知谁家放烟火,夜空中的烟花正好在墨蓝色中绽开,一朵接着一朵,绚丽多彩。它们委身在千百上万盏灯下面,未失自身风采。

烟花瞬时间的光亮比月光来得更猛烈、更清楚,宋淑曼看着身边的周汝,她见周汝第一眼时,就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像一潭秋水,明媚温柔。

她这短短二十二年岁里,见过很多人,可在遇见周汝之前,她所想所念,只不过是顺父亲心意,嫁一个父亲如意的郎君。她从前不懂林黛兰的担忧,她不求那些,自然也是不在意的。

遇见周汝之后,她也想尝尝世人口中所说的情爱如何。原来,爱藏在心底,见到那个人时,就不自觉地从眼睛里跑出来。于是,从今往后,春夏秋冬,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个人了。

“周汝,我这一生活得冷静,事事皆无上心,更不说情爱,可你却无时无刻不打破我的理智。当感性占了上分,只得任由摆布。”

“周汝,你是那山间明月,也是那朵朵桃花,我爱这窗前明月,也爱这春里艳桃,我这世间所爱的千千万万,皆是你。”

“怎么突然说这些?”

宋淑曼摇摇头,对周汝莞尔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淑曼。”周汝叫住她。

“怎么了?”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爱你?”

没等宋淑曼回答,周汝走近宋淑曼,正视着宋淑曼的眼睛,说了一声:“我爱你。”

这是周汝头一回和宋淑曼说我爱你这样的话,让宋淑曼想起初雪时那个回应的吻。

她们在夜里接吻,以天地为鉴,以天灯为证,悄无声息地诉说着彼此的爱意。

宋淑曼回家前捎了一根糖葫芦,父亲已在家中等候,“去哪里了?”

“给程良买糖葫芦,人太多,就走散了,没找到您与弟弟,就自己逛了逛回来了。”

宋淑曼把糖葫芦串递给弟弟,宋程良便满心欢喜地带着他的糖葫芦走了。

“就你那些小伎俩,是当你爹我没年轻过啊。”

宋淑曼连忙跪在父亲身边,替父亲捶腿撒娇,“爹爹,女儿错了。”

“罢了,女儿大咯,留不住了。你等哪天觉着合适了,也带人家回家给我过目一下。不早了,回你自己房间歇息去吧。”

宋淑曼上楼时,又听父亲喊:“宋程良,那串糖葫芦只能吃两颗听到没有!”

第24章 手镯

阳春三月,青梅孕八月,宋淑曼时时跑去江家看青梅。许青梅肚子圆鼓鼓的,宋淑曼好奇,总会摸摸许青梅的肚子。

小时候母亲怀弟弟时,她也总爱待在母亲身边,耳朵枕在母亲肚皮上,听弟弟的动静。

这一转眼,也有十年了。

“青梅,他踢我!”

许青梅起身,想要倒杯水喝,宋淑曼扶着她坐下,“我去我去,你就好好坐着就行。”

“宋淑曼,到底是我生小孩,还是你生呀,怎么见你比我还上心的。”

“我这不是替你紧张吗?说好了,孩子出来

,无论男孩女孩,都要认我做干妈妈的。”

“好啦好啦,知道啦,这么喜欢小孩子,赶紧自己生一个去。”

“才不呢。”

许青梅突然拉着宋淑曼的手腕处,“我在家里待得闷得慌,你带我出去听听戏好不好?”

“天气转暖了,你看外头天气多好呀,医生说要多出去走走才好。”

许青梅摇着宋淑曼的手臂撒娇,“好不好嘛,你就答应了嘛。”

“我答应你有什么用,要等你家的江先生答应了才行。”

“趁江黎不在的时候我们出去,再在他没回来前及时回来不就好了,人不知鬼不觉的,谁也发现不了。”

“淑曼~”

“那也不能今天去呀,今天天都要黑了,再等过两天,挑个天气好的日子。”

“你说的!”

许青梅欢喜十分,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再塞两颗话梅进嘴里。

“只是听场戏,这么开心?”

“是呀,高兴得不得了,所以你可不能食言了,你要是说话不算数,就不让你做干妈妈。”

宋淑曼回家时正好碰上江黎,她简单和江黎打了个招呼,“青梅要去听戏,让我带她去,我是答应她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些。”

宋淑曼常听许青梅在她耳边说的一些江黎不许她出门的话,本还以为要和他磨好一阵,没想到江黎同意得这样快。

“没事,你们去吧,你看着她点就行。”

“那我定下时间,就提前告知你一声。”

第三日白日,宋淑曼带着许青梅去戏园子,寻了一个安静干净的包厢坐着。

“没骗你吧?”

许青梅笑容灿烂,“怎么会呢,你最好了。”

“突然想听平剧,只可惜梨园唱的都是昆曲。”

“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梨园离你家最近,也清净些,别的地方,等你生完了再去。”

“我知道,这不是就跟你提一嘴嘛,你是连话都不许我说了?”

“我怎么敢不让你说,对了,你今天留下来和我一起吃饭嘛。”

宋淑曼摇着头拒绝她,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还是算了,从前你爱吃甜的,甜就跟不要钱似的往里头搁,现在爱吃酸的,想必你那一桌子菜醋也早加三碗,酸得要死,也就你爱吃。”

许青梅来时还带着装满话梅干的零食小袋,这会儿嘴里还塞着,像只囤粮的小松鼠,话也说得不清晰,含含糊糊地说着:“我觉得也不是很酸呀,”

“你是熬过了前头那段吃啥吃不下的日子,这会儿吃得倒是香,你看你,脸都圆了一圈了。都说酸儿辣女,你这肚子多半是个儿子。”

许青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圆了吗?我觉着还好呀,难怪江黎前些日子还讲我可爱,原是变着法子说我胖了!”

许青梅忙活着的小嘴停了一阵,把零食袋往宋淑曼身上一推,“不吃了。”

没过几分钟,台上戏还在同一人身上唱着,许青梅就又把她那袋子讨回去了。

宋淑曼笑她,“不是说不吃吗?”

许青梅义正言辞,也不知道那停了的几分钟是不是都在想这个理由了,“我儿子想吃,不能饿着我儿子。”

“话梅干管什么饱?我干儿子还没出生,就要给她母亲的嘴馋打掩护了。”

许青梅不理她,塞了两颗进嘴里,又塞了两颗给宋淑曼,“怎么话那么多呢?实在打扰我听戏。”

话是两个人一起讲的,理是都给许青梅占去了,宋淑曼为了不打扰许青梅听戏,便不接她的话了,心里想着,全看在我干儿子的份上,让让他母亲好了。

“我来看看谁家小姐在这闹腾,果然是你们两个。”

许青梅许久未见周汝,这会儿倒是欢欣雀跃,“周姐姐!”

周汝温柔笑着,“嘘,你小些声。”

宋淑曼挪了挪位置,希望姐姐坐她身边,“坐下说吧。”

周汝装作看不见,在许青梅身边坐下,“青梅的肚子都这样大了呀,上次见你,还是小孩模样呢,一转头,都要做母亲了。”

“孩子想好叫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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