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提着灯笼, 尚嘉言像望夫石一样看着考场大门, 心里焦灼不已。
杨季铭一走出来, 就看到尚嘉言翘首以盼,疾步向他走了过去。
“景烁,我考完了。”杨季铭咧嘴笑着, 考完试以后顿觉轻松。
尚嘉言倏的放松了下来,笑着说:“我们回家。”
“好。”杨季铭牵着他的手走向自家马车。
二人登上马车后,尚嘉言就猛地扑进杨季铭怀里,闷声不吭。
“怎么了,景烁?”杨季铭摸了摸他的头发,心疼。“是不是等我等得累了?!”
在进考场前,杨季铭让尚嘉言先回府,但尚嘉言说要等他一起回去,就在附近的茶楼里等着。
“不累,没有你辛苦。”
杨季铭不由的弯起嘴角,心头涌过阵阵暖流。他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唇齿交缠。好半晌,两人才分开,呼吸粗重。
尚嘉言瘫软的靠在杨季铭怀里,回过劲才问道:“考得怎样?”
“全部答完了,至少有一半的题目都是胡先生讲过的。”
尚嘉言的心踏实了一半,说:“等结果出来后,不论过与不过,咱们都好好谢谢胡先生。”
“春闱在即,等他考完,咱们再专门摆一桌酒席来谢他。”
“嗯。”尚嘉言从他怀里退出来,“你侧个身。”
杨季铭顺着他的手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尚嘉言抬手帮杨季铭捏肩捶背。
在他捏了两下肩膀后,杨季铭就抓住他的手,回过身来拉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心疼的说:“你今天等了一天,担心了一天,也很累了。”
“我是心疼你,想帮你捏捏肩。”尚嘉言声音软软糯糯的说。
“我也心疼你。侯府离得不远,很快就会到了,回府后我们吃点东西,洗洗就睡。”
“嗯。”尚嘉言窝在杨季铭怀里,心情逐渐平静,合上眼皮很快就睡着了。
杨季铭轻轻的弯了弯嘴角,稳稳的抱着他,让他在自己怀里睡着。
侯府门前,管家正在等着他们。
杨季铭将尚嘉言抱下马车,尚嘉言惊醒了过来。
管家笑着说:“侯爷和大夫人还在前院正厅等着三少爷,杜姨娘也在。”
“放我下来。”
“好。”
两人随着管家一起去见父母。
儿子参加科考,做父母的在家等着儿子考完试回来。
杨季铭与尚嘉言见过礼后,说道:“儿子的事情,让父亲和母亲挂心了。”
大夫人急切的关心道:“这一天下来,辛苦你了,考得如何?”
杨季铭回话:“都写完了,就是不知能不能通过,听天由命。”
大夫人说:“季铭如此刻苦学习,没道理不通过,接下来就安心等消息吧。”
杨正义说:“这段时间你确实辛苦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夫夫俩应声告退。
杨季铭走的时候对杜姨娘笑着点了一下头,杜姨娘看着长大懂事的儿子满是欣慰。
大夫人对身边的一个丫鬟说:“去福喜堂禀告一声,就说三少爷考完试回来了,让老太君不要担心。”
“是。”丫鬟连忙赶去福喜堂。
杜姨娘也行礼告退。
杨正义起身和杜姨娘一起去蒲荷院。
大夫人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眼神凌厉。
回到主院后,大夫人便问道:“方茹在蒲荷院的情况如何了?”“还是疯疯癫癫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拘在屋里不出来。”
大夫人冷哼,“杜宝珠怎么可能会好心照顾方茹,还不是想利用她来争宠?”
“夫人,咱们要做点什么?”
大夫人微微沉吟,沉声道:“不急,等春闱放榜后再说。”
翌日,杨季铭与尚嘉言来到尚府。
尚敬程把杨季铭单独叫进书房,让他默背考题和所答内容。
杨季铭把自己记得的部分都一五一十的背了出来。
翁婿俩在书房里待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尚夫人派人来喊他们用膳才结束。
另一边,尚夫人与尚嘉言也单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尚夫人听说了武穆侯府的一些事情,便向尚嘉言询问了一番,生怕他受到一丁点的牵连。
尚夫人看向尚嘉言的肚子,“你是去年八月份嫁过去的,怀上了么?”
“尚未。”
“你老实跟我说,房事如何?”
尚嘉言被问得憋红了脸,半晌才道:“还好。”
尚夫人叹了口气,“我不是要催你生孩子,是担心你婆家的人说三道四。”
“母亲放心,没人说过什么。就算有什么闲言碎语,只要我和季铭不在意,就让人说去。”
“万一你那两个婆婆以子嗣为由,让儿婿纳妾呢?”
尚嘉言顿住,脸色白了一瞬,继而说道:“季铭不会同意的。”
尚夫人说:“总之,这事你要放在心上。”
尚嘉言点点头。
离开尚府后,两人没有急着回侯府,而是又来到了南城鬼市。
打假行动后的鬼市少了许多伪劣品,似乎比以前更加热闹。
尚嘉言兴致高高的逛着,左挑右选,还能跟摊贩老板讨价还价。自从之前杨季铭带他来过一回,他就惦记着要再来这里逛逛。
尚嘉言停在了一个面具摊前,拿起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戴上,突然转头吓杨季铭。
杨季铭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媳妇儿还有这一面。他连忙配合他,故作受到惊吓。
可惜他的表情没到位,略显敷衍,尚嘉言挑了一个更丑的鬼面具戴在杨季铭脸上。
最后,槐安看着手里的两个鬼面具,自己作主再挑了两个看着舒服些的可爱面具,付了钱,然后快步跟上。
尚嘉言又停在一个书摊前,摊主是一个中年男人。
“两位公子,看你们的样子就是读书人,我这里的书都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的,这半边的是孤本,这半边的是手抄本。不瞒二位,若非家道中落,我也不会把这些书拿出来卖。”摊主滔滔不绝的说道。
尚嘉言拿起一本手抄本快速的翻了翻,漫不经心的说:“那就这本吧。”
“好嘞,手抄本也很珍贵,一两银子一本。”
尚嘉言把书放到槐安手上,槐安付钱。
摊主满脸堆笑,说:“公子再看看,都是好书。尤其是这些孤本,千金难求。”
“大哥!”一个中年男人穿过人群赶了过来,满脸焦急之色。“这些都是我的书,你不能卖。”
“你吃我的用我的,我卖你几本书怎么了?”
“大哥,爹娘去世的时候,你说供我读书,把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归你。这才第二年,你不能就这样说了,还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把我的书拿出来卖。”
“读书有什么用?家里供你读书这么多年,你连个秀才都考不到,只是浪费钱给你买书买纸买笔。”
兄弟俩当街争执就起来,直到巡街的衙役过来才停止。
杨季铭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尚嘉言看了眼槐安手里的书,对他说:“去把书还给那个弟弟,买书的钱不用他还。”
槐安应了一声,把手里拎着的其他东西放到福全手上,拿着书跑了过去。
那人对尚嘉言和杨季铭遥遥施了一礼。
槐安拿着书跑了回来,禀道:“少夫人,那人姓张,说这本书既已售出,他无钱赎回,不能收回去。”
“知道了,那就收着吧。”
杨季铭好奇的问道:“他那些书真是孤本和手抄本么?我看着不像。”
尚嘉言说:“都是普通书,只有几本手抄本还能值些钱。”
杨季铭叹了口气,“科举太难考了。”
“不管怎样,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值得表扬和鼓励。”尚嘉言眉眼弯弯的说道。
顿时,杨季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可思议的说:“你不会是想让我继续考吧?”
尚嘉言两眼期盼的看着他,“反正已经迈出这一步了,等童试通过以后,你去参加院试吧。”
顿时,杨季铭愁上眉梢,“景烁,我对院试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尚嘉言说:“我知道,院试重在参与。”
杨季铭终究是不愿意见他失望的,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好。”
尚嘉言扬起灿烂的笑容,说:“今天好好玩,明天再开始继续看书。”
杨季铭见他开心,心里也高兴着。院试在五月份,那就继续学习备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