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守在门外的丫鬟敲门禀道:“姨娘,方姨娘睡醒了,吵着闹着要您陪她玩。”
杜姨娘扬声说:“让她进来。”
于是,丫鬟从外面把门打开,方姨娘疯疯癫癫的跑了进来。门再重新关上后,方姨娘就神志清醒了。
白萍为方姨娘倒了茶,然后退守在一旁。
杜姨娘问道:“你找我有事?”
方姨娘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说:“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你倒是消息灵通。”
“咱现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呢。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法子。”
“我想找个人,你能帮我找?”
“你杜宝珠这么神通广大的,什么人找不着?”方姨娘呵呵笑着,“听说四老爷在找六少爷的小厮,你该不会找的也是这人吧?”
杜姨娘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也无甚变化。
方姨娘啧啧了好几声,说道:“你也真够狠的,这么冷的天,让人睡路边不得冻死?”
杜姨娘知道瞒不过她,“衣裳穿得厚,裹得严实,在外面的时辰也很短,死不了人。”
“死人的事情,不是你指使人做的?”
“不是。”
方姨娘呵笑了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杜姨娘面色铁青,显然也是认同方姨娘的说法,而且还让方姨娘看笑话了。
方姨娘依旧冷笑着,“就是不知道,若是三少爷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他会怎样想。”
杜姨娘眼神锐利的看着她,“只要你不说就行。”
方姨娘与她对视着,毫不退让。
半晌,方姨娘才笑着说:“放心,咱俩是同坐一条船的。”
说完,方姨娘就哈哈大笑着出去了。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疯疯癫癫的进屋,再疯疯癫癫的出来。
白萍上前,担忧道:“姨娘,方姨娘会不会泄露我们的事情?”
“在她给她儿子报仇前,是不会说的。”
“那之后呢?”
“届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我相信三少爷会理解的。”
杨季铭与尚嘉言留在主院用了晚膳,相携着一起回沉香院。
经过一道回廊时,他们遇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厮。
那小厮跑得太急,差点就撞上了他们,连忙请罪,“三少爷三少夫人请恕罪。”
尚嘉言认得他,“你是厨房的小马。跑这么急,做什么?”
“三少夫人,小的有急事要向管事禀报。”
“是什么事?”
小马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杨季铭看了眼周围,斥道:“三少夫人问你话,就如实回答。”
小马往后缩了一下身子,低着头回道:“小的今早在西城菜市场附近见到了六少爷身边的铁皮。”
杨季铭与尚嘉言不禁面面相觑。
杨季铭问道:“这都已经开始天黑了,怎么才去禀报?”
“回三少爷的话,小的和吴管事采购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厨房里,刚刚才知道侯爷和四老爷派了人在找铁皮。”
尚嘉言问道:“他是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
“回三少夫人的话,小的看到他和一个姑娘鬼鬼祟祟的见面,两人还都带着包袱,看上去是往西城门方向去的。”
“那个姑娘,你可记得她长什么模样?”
“她个子偏矮,微胖,穿着蓝色布袄。小的远远的瞧着不真切,只能看到个大概身形。”
尚嘉言微微点点头,说道:“你快些去吧。”
小马作了个揖,迅速离开。
杨季铭说:“那个小厮是和姑娘私奔了吧?”
尚嘉言叹道:“如果是私奔,他们肯定躲得仔细,跑得远,那就更难找了。”
杨季铭笑了笑,“未必。”
“这话怎么说?”
“走,咱们先回沉香院。”
尚嘉言侧首看向他,悄悄的抿嘴笑了笑。
院门处,杨季铭与尚嘉言前脚刚到,白萍后脚就到了。
白萍行礼后,便说道:“姨娘听说了六少爷的事情,放心不下三少爷,特命我来看一看。”
杨季铭说:“姨娘多虑了,我无事。你回去后,叫姨娘安心便是。”
尚嘉言问道:“姨娘听说了什么?”
“回三少夫人的话,今日西苑的人逢人便说,六少爷回京后只和三少爷与武宁侯府四少爷起过冲突。”白萍面色忧虑,“这事若是查不清,只怕三少爷永远都得被人怀疑。”
杨季铭黑着脸,怒道:“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萍说:“三少爷,三人成虎。”
尚嘉言握住杨季铭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四婶凭空捏造,许大人会查清楚的,父亲和母亲也不会允许旁人污蔑我们。”
不过,尚嘉言有些奇怪,四夫人就这样和他们翻脸了?
杨季铭呼出一口浊气,说:“幸好,现在已经有那个小厮的消息了。”
白萍微怔,问道:“是找到铁皮了吗?”
杨季铭说:“是啊,厨房的小马今早看到他和一个姑娘私奔了。”
“原来是这样,一定会找到人的,到时候就能还三少爷一个清白,看四夫人他们还有没有脸!”白萍义愤填膺。
杨季铭说:“你回去告诉姨娘,不要为我担心。”
“是。”
白萍告退后,尚嘉言微微蹙着眉头,觉得白萍的言行有些不对劲,但也是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杨季铭按了按他的眉心,温声说道:“别皱眉,我这就去找张捕头,一定能把铁皮找回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派个人去吧。”
“别人传话,恐说不清楚。”
“那你早去早回。”
第46章 嫁妆
杨季铭向张勇说明情况后, 张勇就带了一班衙役,连夜追出城去。
然而,当他们找到那二人落脚的客栈时, 铁皮和那姑娘已经不知所踪。
张勇带队回城后,就直接来到了武穆侯府, 将追踪的结果告知了杨季铭。
杨季铭诧异道:“没听说我四叔已经找到那小厮了。勇哥, 你先稍坐会儿,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说完,杨季铭就让福全再去打听。福全回来后禀报,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但没有找到铁皮。
张勇皱起眉头,面露焦色。“我特意先来这里, 还让兄弟们在外面候着, 就是想一会儿直接把人押回衙门去。”
杨季铭也皱了皱眉头, “还有谁会对那两人感兴趣?”
“我这也摸不着头脑。客栈老板说他们交了押金,没有退房。”张勇挠了挠脑袋, “我们另想办法, 我先回去禀告大人。”
送走张勇后, 杨季铭蹑手蹑脚的摸黑回屋。
突然,火光亮起, 尚嘉言点燃了蜡烛。
杨季铭倏的被吓了一跳, “景烁, 你怎么也起来了?”
“深更半夜的, 张捕头特意来找你, 我哪里能睡得着?”
杨季铭催着他回床上,“先躺回被窝里,我慢慢告诉你。”
尚嘉言躺回被窝里后, 冻得瑟缩了一下,而后身子迅速暖和起来。
杨季铭吹灭尚嘉言刚点着的蜡烛,在黑暗里脱掉外衣中衣,也躺回了被窝里。
尚嘉言钻进他怀里,一边为他取暖,一边口是心非的说:“瞧瞧你,出门一趟,身子这么冰。”
“你先离我远一点,别冻着了你。”杨季铭稍稍推开他,但一推开,尚嘉言就又贴了过来。
没过多久,两人的身子就都暖和了。
尚嘉言问:“张捕头找你是为了铁皮的事吧,人找到了吗?”
“又跑了。”
“怎么又跑了?这事不对。”
“勇哥还以为是我们府里的人先找到的,想从府里把人带回衙门。”
尚嘉言细细琢磨着,知道往西城门外去追的,会追的,似乎只有顺天府和武穆侯府。
杨季铭顺了顺他的头发,“别再想了,睡吧。”“嗯。”尚嘉言把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
很快的,杨季铭就睡着了。
尚嘉言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先是轻轻的勾了一下嘴角,而后心疼的嘟了嘟嘴。
大夫人今天的一句话,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对杨季铭说的那一句不要勉强自己,看似是心疼孩子。可是,她对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呢,叫他们也不要勉强学习了吗?
大少爷文武双全,二少爷已是举人,而他的夫君杨季铭在改过自新之前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