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甲(30)

作者:胡兮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哼!”卞桑兰气呼呼将脸别开,心里却酸溜溜腹诽户绾:欠缺考虑?不见得罢,倒是把你护得细致,区别之大,叫人心里怎会没有落差。

户绾处事圆融,惯会化解矛盾,在不擅人情世故的百里弥音身边,总能恰当地处理好她遗留下来的僵局。然而面对情感偏歧的卞桑兰,户绾难免感到有心无力。

蝠雁承载着沉默不语的仨人直上冰巅。

回到冢祀台,原本围着四大护法问长问短的族人见了百里弥音,纷纷迎了上来。四大护法见到仨人,眼神错愕,他们分明先一步离开,这才刚喘过气来,原本以为会姗姗来迟的仨人,此刻竟意外地出现在眼前。

木护法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按捺不住好奇,挪到卞桑兰身旁,问:“庄主,你们是打哪上来的?”

卞桑兰仍生着闷气,眨了眨疲乏的眼皮,没有搭理。

木护法忒不会察言观色,此时碰了一鼻子灰才发觉自家主子心情欠佳。

第二十九章

“弥音,这是?”掌祭指着百里弥音怀里的红晶石和铜鸮,打量道:“这是何物?”

掌祭不问便罢,这一问在户绾看来,却是欲盖弥彰。族人不知不为怪,而他身为百里氏族的掌祭,亲阅过《百里氏族通志》,怎会看不出这两个物件的端倪。

百里弥音将物件摆上香案,概是不方便当着众位族人的面言及过多,何况还有外人在,遂道:“尚无定论。”

族人将香案围得水泄不通,对殓谷下出土的物件满怀兴趣。百里元生怕被挤到受伤的臂膀,未与他们扎堆,杵在一旁探头张望,却被严严实实挡住了目光。

“庄主,我们何时回天蚕庄?”木护法清楚记得卞桑兰说过,一上来就回天蚕庄。

卞桑兰瞪了眼木护法,道:“你能不能别烦我?”

“诶,妖女,你们天蚕庄不是来了五个人吗,还有一个呢?”百里元这才发现天蚕庄的来人少了一位。

“死了。”

“啊?怎死的?”

“呵,不如你去问问百里弥音啊。”卞桑兰也想知道为何水护法会死。

百里元悄悄瞟了眼百里弥音,迟疑道:“她......她杀的?”

“......”户绾和百里弥音闻言,面面相觑,颇无语。

“怎么回事?”掌祭听得云里雾里,他负手立于百里弥音身前,自有一股威严在。

掌祭这般郑重的发问倒让百里弥音不得不作答,她牵起户绾,转头对掌祭说:“换个地方说话。”

“......”这番轮到卞桑兰和百里元相对无言。

“阿元,把香案上的物件收好。”掌祭回头叮嘱道。

“好。”

望着仨人离去的身影,卞桑兰更是气恼,忿忿道:“有什么话不可以光明正大摆到台面上说,背地里嘀咕算哪门子本事,尽会偷鸡摸狗之举。死的是我天蚕庄的人,我还不配知道原委了?”

尽管卞桑兰的话甚是冒犯,百里元却讨不得理,未与她冲撞。掌祭与祭司之间有许多隐秘之事不欲与他人知,此乃情理之中,他能理解。但户绾一个外族人却得以插足旁听,他心有不满。

绛霄峰外,漫天飞雪如絮絮梨花,洒落在仨人身上。户绾戴上兜帽,方想起百里弥音的风氅还在卞桑兰那里,但看雪下得不大,遂也没想回去取。谈正事要紧,她可不愿错过掌祭的每一句话。她始终觉得掌祭有所隐瞒,而百里弥音的心思远不如她细腻,洞察不了许多值得推敲之处。

走了数十步,掌祭忽然站定,道:“殓谷下发生了什么,天蚕庄的人是如何死的?”

“殓谷半壁的冰窟乃暗兜格局,尽头有四个井邑,我自里头取出了四个物件,天蚕甲、蟠螭玉石、铜鸮、还有燮龙纹木匣。至于天蚕庄的人,乃被骨虿果腹。”

“骨虿阴毒无比,你昨日能全身而退我便甚为惊奇,还以为书中记载夸大其词,今日看来并非如此,那你们安是如何脱身的?”

“多亏了我身上流淌的血,内可助□□复新,外可御阴邪魑魅,骨虿对我避之不及,死的那个人落了单才横遭厄运。”

“原来如此,不曾想你的血竟还有这等奇用。方才听天蚕庄的人提及冰窟内的骨虿数量庞大,我还担心它们迟早成为苍塞的隐患,你道是有人布了雷池阵,此话当真?”

“嗯。”

“如此便好,有雷池阵在,倒无需担忧它们出来祸害苍生了。”

户绾听俩人聊至此,未寻到突破口,不得不抛砖引玉,道:“前辈,从冰窟的格局与阵法的排布,颇像守墓先祖的手笔。”

话音一落,掌祭与百里弥音具是一怔,心思各异看向户绾。百里弥音不明白户绾的用意,此话无异于向掌祭坦白她们知道守墓先祖的存在,并见识过守墓先祖的手笔。如此一来,鲦山坍塌的原因便显而易见了。

相较于百里弥音,掌祭的心思便复杂许多。“守墓先祖”四个字乃氏族绝密,便是对历代祭司亦不曾提及,她这个外人安是如何得知的。他一手栽培的百里弥音素来遵使命,知轻重,与他复命亦晓得避开族人,却极其自然地带上户绾。他虽有疑虑,但转念一想,户绾也入了冰窟,里头的情况都是看在眼里的,遂也不遑多想。而户绾此言一出,掌祭便不得不深思了。

掌祭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盯着户绾,心底有许多疑问,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

在掌祭探究的眼色下,户绾有些无所适从,面上端得怡然自得,心里却发怵,绞着袖口不敢作声,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你还知道什么?”掌祭语气温和,却生硬。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事已至此,户绾也无需和掌祭打太极,索性直截了当道:“在我提起守墓先祖时,前辈不曾问起守墓先祖何许人也,想必知道我所指正是百里氏族的守墓先祖。守的是哪座墓,守的是什么宝藏,您最为清楚。然而自鲦山下的古墓坍塌以来,您从未追究阿音的过失,哪怕全然相信鲦山乃自然塌方,对金丹卷的毁灭就不感到惋惜与心痛吗?我原本以为守墓先祖历尽沧桑才如此豁达,宁毁金丹卷也要成全阿音的性命,现在想来,那座古墓不过是个障眼法,用来掩人耳目罢,金丹卷怕是压根不在陵殿的石鸮像里。”

百里弥音闻言,甚为震惊,她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经户绾一番分析才如梦初醒。“绾儿,你此前怎没与我说过这种想法?”

“今日得见那尊铜鸮时,我脑海中便闪过这个念头,方才前辈让百里公子收好香案上的物件,可见他对此物着紧。《百里氏族通志》里对裹藏金丹卷的石鸮像应当描述得很详尽,连你的小叔都清楚具细,前辈又怎会不知呢。见到形制相同的铜鸮却道不知此为何物,此举颇费人斟酌。”

被户绾看穿的掌祭有些恼怒,却又无从辩驳,只好避重就轻质问百里弥音:“我对你寄予厚望,而你却胆敢擅闯古墓,还欺瞒我至今,弥音,你太令我失望了!”

“此事非我所愿,说来话长,回头再向您请罪。”

户绾敛眸,有些歉疚,生怕连累百里弥音受责罚。然而擅闯古墓却是不争的事实,她没有立场为百里弥音开脱这项罪名。但是,既然都触怒了掌祭,何否再出言不逊些,兴许能抹平百里弥音的欺瞒之过。户绾思及此,深吸一口气,道:“说到欺瞒,前辈和守墓先祖瞒天过海的本领可谓炉火纯青,阿音和您们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

欺瞒倒成了一脉相承,掌祭又怎好治罪百里弥音呢。他看着身前柔弱的户绾,惊叹于她不仅有过人的才智,还能言善辩,不可小觑。他倒要瞧瞧户绾还能通过什么细枝末节剖析出事情的真相,遂问:“哦?你认为我尚有何事隐瞒?”

“天蚕甲,还有凤凰血。我猜前辈知道阿音体内淌着凤凰血吧?”

“何以见得?”掌祭反问。

“初见前辈时,您曾对阿音说,纵不受其蛊惑亦独木难支。您或许不知道凤凰血可以对付骨虿,却知道凤凰血可以让阿音免遭诛心术影响。百里公子应当有向您提及当日我与阿音均未受蛊惑,假使您不知晓凤凰血一事,当得知我们的异样,必然会打探个中原因,暇以拯救族人。然而您没有,您知道那是凤凰血的功劳,而今古墓毁了,凤凰血也不复存在。天蚕甲同理,您声称不知道天蚕庄索要何物,却从不过问具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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