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刚才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宝贝”，耳廓红得滴血。他放下水杯，原地转悠几圈，刚才只是为了安抚她。
今晚一切的发生，都是巧合，对，都是巧合。
他虽然确实对她那么一点点点点好感，但是还不足以让他失控。
墙上挂钟敲响，已经凌晨。
沈知言走到沙发边，结实的手臂穿过她细弱的脖颈和腿弯，微微用力，便把她抱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进路梨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单调，一点也不像是可爱小女生的房间，极其清洁简单，唯一不同的是窗台边放了一排丑萌的木雕，和厨房的那个倒是如出一辙。
沈知言撇撇嘴，不知道是谁，不敢告白，只敢暗戳戳送手工。
啧，胆小鬼。
如果是他出手，路梨早就眼巴巴贴上来了。不过，他才不会让她如此容易得到，否则她敢跑到他头上撒野！
想到这点，沈知言将路梨放进床上，拿被子盖住她，临走前，他将旁边的小夜灯光亮转暗。
做完这一切，他才舒展一下疲惫的身体，朝外走去。
嘭的一声——
沈知言连忙转身看去，路梨的手臂不规矩地伸出来，无意识碰倒了柜子上的水杯，里面还有点水，直接洒在桌面上，甚至还从柜子缝隙渗进了抽屉柜里。
沈知言心里竟然没有升起任何烦躁的情绪，甚至有一丝丝熟悉醉酒的路梨如此麻烦。
他单手捂住脸，忍不住笑了一下，低低道：“也就我惯着你。”
他抽了几张纸，将面上的水吸干，然后打开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放了一份文件袋。沈知言瞧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他安静地将抽屉里面的水全部擦拭干净。
然后拿出文件袋，一点一点将上面的水吸干，擦到文件袋正面的时候，他扫了一眼，然后顿住。
*
深夜，整个小区一片静寂，偶尔有一两声狗叫声划破黑夜。
沈知言衣着单薄地站在阳台上，秋夜的风扑面而来，将他针织衫吹得鼓起，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难耐地拿出一根烟，仓促点燃，深深吸一口。
他很少抽烟，哪怕少年不羁，和兄弟们成天走街串巷，赛车打架，但是烟酒碰的极少，因为觉得没意思。
此时他却只想抽烟，将脑中的乱糟糟的思绪理顺。
他咬着烟，目光复杂地盯着楼下的路灯。灯光照射范围很低，也就那一小圈，但是车库上横出来的枝叶倒是映照得清楚。
他想到刚才看见的文件，拿出手机，播出一个号码。
号码那段的主人响了许久才接起来：“喂，言哥什么事？”
“昊子，我问你……”
沈知言停顿很久，才干涩地继续问道：“我结婚后，很少出来和你们聚？”
“是啊，岂止很少，这两年我和徐成见你都很少，每次约你，都说忙。”
他眸子颤了颤，难怪车祸醒来后，和他们出去赛车，他们那么惊讶。
“我也没带你们见过路梨？”
“对啊！不是我说啊，言哥，这你就有点没意思了啊，都是兄弟……”
难怪路梨完全不认识他的朋友。
“不过，这也难怪。当初高三的时候，言哥你跟小嫂子告白，却被拒绝，嫂子还说讨厌咱们这不着调的作风，结婚后隔开我们和小嫂子的接触也是对的。”
沈知言听到这，喉结滚动。
电话里刘昊的话还在叭叭说，沈知言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攥紧拳头，青筋绷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他回忆起车祸后的种种，一丝一毫地细节都不放过。
难怪路梨和林助理对他失忆后的性格变化难以置信；难怪她面对他的一些拉开距离的举动无动于衷；难怪她也从来不让他去参与她的朋友圈。
要不是今天看见离婚协议书，他还不知道车祸后的一切种种，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路梨根本不喜欢他。
而他，从高三的时候就开始惦记路梨，甚至不惜隐藏性格去骗婚。
可是，失忆前的他怎么会同意离婚？
沈知言想到离婚协议书上力透纸背的签字，失忆前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25章
一如往常的每一天，沈知言和刘昊他们翘课出来，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流荡。
那年沈知言不爱学习，没有目标，他嚼着口香糖懒散地走在大街上，刘昊双手插兜，跳到他面前，笑嘻嘻调侃：“言哥，还真对校花没想法啊？可苦了人小姑娘天天追在你后面跑，啧啧啧……”
“嗯？”沈知言漆黑的眼眸扫他一眼，有一点迷茫：“校花？谁？”
刘昊左脚绊右脚，身体摇晃几下才稳住：“不是吧不是吧？白欣怡啊！”
沈知言一副好皮囊，从小就受女生的欢迎，他回忆一下，对这人还是没什么印象，不耐道：“走，去打球。”
一群少年浩浩汤汤地朝篮球场走去，刘昊落后几步，叹气着摇头，看来白欣怡托他旁敲侧击的事情，没戏咯。
“哎，等我一下！”
球场很近，在一片树荫处，沈知言他们很快热身，便开始打球。他打球技术很好，频频得分，很快，他便丧失了兴趣，视线可有可无地扫过场外，然后顿住——
场外一个女孩短发及肩，空气刘海下的脸软萌可爱，圆溜溜的鹿眼有阳光的影子。她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场外，娇娇小小的，看起来还不到他的肩膀。
沈知言运球的动作顿住，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球被别人抢走也没什么反应。
“言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刘昊擦了一把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被沈知言阻断。
“没事。”沈知言接过篮球，修长有力的大手上下拍动，他三步上篮，篮球完美地投进球框。
场上的人立即想起一阵欢呼声，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朝刚才的位置瞥过去，那里早就空无一人。
不过，刚才她穿的校服，是他学校隔壁？
此后的日子里，沈知言经常去一家奶茶店买奶茶，一坐就是几小时，而奶茶店正对着的位置刚好是那所学校的大门。
来往人群熙攘，却一直没有出现想见的人。
沈知言将手中的奶茶最后一颗珍珠吸掉，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杯子扔进垃圾桶，烦躁地冷嗤一声。
他在做什么呢？
沈知言走到门口指尖触到门把手，刚想推开，身后传来软糯清甜的嗓音：“你好，我要一杯珍奶，多糖。”
路梨看着头顶许多的饮料i品种，最后还是选择最大众的，很快，她就拿到了奶茶，杯子温热，她埋头喝了一口，香浓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余光里出现一双运动鞋，她向上看去——
少年身穿破洞牛仔裤，搭着一件黑色夹克，一头奶金色头发，张扬不羁地四散，头发下的眉眼正不耐烦地看着她，眉尾压低，缠着戾气。
路梨手一抖，少年的眉头不知为什么蹙得更紧。
路梨见自己挡住点单的位置，赶紧小声道歉，然后小跑出门外。
沈知言看着她仓促的背影有些怔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一下就跑了。
奶茶店再次被推开，刘昊他们也走了进来，他一见沈知言的模样便肃了脸色，“言哥，你这是要跟你打架？表情这么严肃。”
说严肃都是温和的了，言哥这表情简直是凶神恶煞。
沈知言高挑的身影朝这边转过来，他指着自己：“我现在表情看起来很凶？”
“对啊！小姑娘见了你，估计跑得来不及。”
沈知言：“……”
所以，他刚才是吓着她了？
啧，真胆小。沈知言知道她不是在躲着自己，微勾唇角。
此后的日子里，沈知言就那么悄悄跟在小姑娘身后，周末，他来到一家校外的补习学校门外。
时间已经到十二点，很快小姑娘便会出来，然后在外面吃点东西，回学校，规律极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商店橱窗上的脸，哪怕是刻意柔和了表情，眉眼间的戾气还是萦绕其中。
就这么出现在小姑娘身边，怕是又要被吓死。
沈知言这么想着，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来，立刻朝边上一躲，站在阴影里看着小姑娘往前走。
沈知言抬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