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年明媚的阳光里(34)

火车的车窗外灯火阑珊,高岩专注地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能在何云熙最艰难的时刻陪在她身边,高岩知足。

火车已经在减速,马上就进站了,在高岩心头折腾了一路的各路情绪到这时才算偃旗息鼓按捺住了。

乘客纷纷起身寻找他们的行李,高岩也随着大家早早把行李箱从行李架上取下来了,在过道里排着队准备下车。

去而复返,高岩没有告知任何人,他就是要悄悄地回来,给所有人一个让他们出其不意的碰面。

高岩打车来到学校后门的那条小路。以他对这个城市的了解,学校周边的小旅馆,住宿的价钱相对便宜不少,对他这种只求睡一个踏实觉的人来说住在这里划算得多。找好旅店,安顿好了,原本的计划是在找到住处之后就直奔何云熙面前把他终于可以留在这里了的消息告诉她,他清楚这个时间何云熙一定还没睡。用最快的速度把前面的事情都做了,然而在出门之前高岩还是犹豫了,他回头看了看窗外的万家灯火,已经在渐次黯淡下来。高岩甚至怀疑这么晚了还迫不及待跑去和何云熙见面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一番纠结之后,觉得还是等到第二天白天去比较好,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把斟酌了不下三遍要在见面的时候说的话再回顾一遍,把一些自认为不合时宜的言语挑拣出去,只有经过反复推敲的措辞才不会徒增误会,免得把两个人都置于尴尬的境地。他到了一杯白开水,啃着随身带来的面包,拿着手机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有收入,是他能在这里安营扎寨的前提。

高岩记得,有一辆自行车还放在学校车棚里,毕业的时候没送人也没卖掉,那是他们寝室共有的财产,如果还能找到,他不仅有了代步工具,还是在身体力行践行着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传统美德。高岩回到学校,和看车棚的大爷说明来意,大爷对他有印象,就同意让他进车棚碰碰运气。那辆漆色略有锈迹的自行车,果真还守在原来的位置,默默等待着主人来接它回家,足见它重情重义,虽历经坎坷却不改初心。

骑上自行车,高岩到从招聘网站上抄下来记在一张纸上的公司去应聘,有一些公司距离较远,他就把自行车锁在公交车站附近,坐公交车去。

跑了一圈下来,结果不太理想,大多数公司给出的条件和高岩的预期有出入,人家根本没打算招广告上写明的那些职位,美其名曰从基层做起,一个把老板都算在内加起来不足十个人的公司能有多么广阔且前途无限的基层?他们那么做,无非就是抱着吸引眼球的套路,找到物超所值的打杂工的同时还给公司做了一波广告,闪耀公司门面,增添老板对外吹牛的资本。

只能说,这些招聘网站,林林总总熙熙攘攘,但却良莠不齐,对自身专业水准和客户行业地位夸大其词的地方不胜枚举,高岩被美化过的表象迷惑了。

昨夜彻夜难眠,高岩在床上翻来覆去,把和何云熙见面后要一鼓作气说出来的话修饰得差不多了,他会说他不想荒废事业编制考试之前的这几个月,回来这里找个工作自给自足,要知道有近三分之一的同学留在了这里,他回来,还能和同学们聊天南海北的人和物,此乃人生一大趣事,何乐而不为?如果在预计的时间之内在事业上还发展得有模有样,长期留下来也未尝不可——这样的说辞,他和何云熙都能接受不会有顾虑。跑了大半天,去过三四个公司,虽然一无所获,高岩还是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出师不利丝毫不影响他一往无前的决心。他没回旅店,而是直接去何云熙的公寓找她,可是没见到何云熙。何云熙不在家,何云熙妈妈说还没到下班时间何云熙就回来换了一身衣服,给妈妈点好了外卖,之后就出去应酬去了。何云熙妈妈告诉了高岩何云熙去的饭店的名字,说他可以去那里找她。

饭店门口,何云熙和两名男子站在那里聊天,由于高岩站在远处,听不见他们聊天的内容,但是从双方的肢体语言分析,应该是何云熙在安顿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人开车送另外一个男人回家,时间不早了,她也要打车回家了。而那个男人似乎还有一些重要的话要交待给何云熙,因此不想和何云熙就此别过,他指挥那个年轻人配合他的安排。这是高岩猜测的情况。

其实实际情况和高岩的猜测很不一样。从那个家伙一边吹牛他一言九鼎而且自从他入职以来在公司还没有遇到过能难倒他的事一边又表明自己的难处在这些业务上他对背后其他人的闲话也不能完全无所顾忌就不难看出在这个家伙心里他早是另有企图。何云熙当然明白这个人的居心不良,对于这个人言语中露骨的暗示,何云熙只能不动声色,尽量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她一心想着可以找到能够说服这个人的借口尽快远离这两个人,又不想得罪这个人好顺利把合同签下来。几轮周旋之后,何云熙一直克制着内心的不悦,尽量表现得有礼有节,也不给那个家伙任何能引起歧义的暗示。而这些细节,高岩离他们太远了,看不见。

高岩一直以为他们站在那里聊那么久单纯就是由于酒后废话连篇导致的磨蹭,他不想在何云熙和客户谈工作的时候他却不合时宜地守在一旁打扰到他们,所以一直站在远处,只等何云熙和那个人分开以后他就过去找她。

费了半天劲,何云熙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总之关键问题上顾左右而言他,所言始终在一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又没有兴趣的话题上徘徊,眼见他的邪门歪道难以得逞,这个家伙心急火燎又心有不甘,岩心越来越不遮掩。夜风催化了酒精对大脑的麻痹,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又是一个弱不禁风还长得好看的小女孩,在这个家伙眼里何云熙就应该是一只听话乖巧又能任他摆布的小羔羊,有求于人就要有应于人,在这个家伙看来这个理念就应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赚钱的本质就是互通有无,把对方想要得到的东西和自己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的东西进行交换,有时候会不公平,因为很多时候其中一方别无选择。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是这场交易里面强势的一方,心里几乎不存在顾忌一说,他再懒得伪装有风度的姿态,索性去除了掩饰,把卑劣的居心呈上了台面,他要人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懂得这个社会险恶而又现实,屈服于这个社会的险恶,向现实低头,她想有所图就要让他也能有所图,这是他的规矩。他不在乎小姑娘出色的工作内容,他垂涎小姑娘与生俱来的一些东西,那是老天爷给她赏饭吃,她应该学会利用她的天赋去四两拨千斤。这家伙借着酒劲,一双不老实的贼眉鼠眼更不老实了,好不约束自己的行为,从上到下肆意打量着何云熙的身材,满脸的不可描述是催吐的好素材。这个家伙借着分开之前随口一说的客套话抓住何云熙的手不放,称赞何云熙美得不可方物,此女只因天上有,他只恨自己没有机会把这天仙美女捧在掌心。这家伙把他心中的龌龊刻画得淋漓尽致,任凭何云熙说了多少次再见下次聚,那家伙和何云熙握在一起的手就是不撒开。何云熙讪笑着试图把手缩回来,可是两次都没成功。碍于签约的主动权捏在对方手中,因此想尽量给足对方面子,所以何云熙缩手时动作幅度也不好意思太猛烈。反复几次都没能从对方手里抽出双手,而对方以某些行为换取某些合作的暗示让何云熙厌恶至极,终致胸中怒火中烧,实在忍无可忍退无可退,脾气爆发后,何云熙使劲把双手从那个家伙的手里挣脱出来,然后用力推开他让他离自己远点,咆哮着骂对方够了,有病!那家伙被何云熙奚落,还是因为不光彩的事,在下属面前颜面尽失,原以为一个毕业没多久刚出来工作没多少社会经验还急需业绩的小姑娘一定是懦弱可欺,占了她的便宜也未必有必要给她好脸色看,不论自己要风还是要雨,那还不是给个提示就唾手可得?没成想一个外表纤弱的小姑娘如此气盛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出言不逊让他下不来台,不由得气急败坏,瞬间就翻了脸,盛怒之下接连推搡了何云熙好几下,若不是那家伙的助手从中斡旋,可能都动手打人了。何云熙也为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怕,她急于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怎奈那个流氓还借着酒劲撒泼耍赖,揪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让她为刚才对他的诋毁给他道歉。何云熙哪有力气挣脱这家伙的揪扯,一时间快急哭了。那个助手明明知道领导无理,也只能假意逢迎领导讲一些何云熙千不该万不该的不是,顺势搁在他们中间尽量不让他们有更极端的肢体接触。那个家伙骂骂咧咧,指责何云熙不识抬举。助手想帮何云熙尽快摆脱醉酒后难缠的领导,然而为了不引起领导的记恨从而在工作上被公报私仇劝架的动作又不敢太明显偏向何云熙,很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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