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年明媚的阳光里(23)

高岩的爸爸妈妈为了不让女孩因为生疏而局促不安,便和罗冉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借口买菜下楼去了。

罗冉突然古灵精怪地笑了,说要参观高岩的卧室,她要见识一下究竟是怎样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在潜移默化之中把高岩教化得那么清高。高岩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罗冉说笑了,他从来都没敢清高过,说着就带着罗冉回到自己卧室。

高岩的卧室不大,同时承担着家里书房的功能,衣柜和书柜并排而立,二者几乎等高,书柜里放满了书。窗户两边的墙边也一左一右各立着一个矮一点的书架,也几乎被各类书籍占满,只有其中一个书架最高处放着一个建筑用载货电梯的模型。罗冉环顾一周,发现目光所及除了那个载货电梯的模型之外竟然找不到任何其它和书无关的摆件,连一张高岩的照片都没有。罗冉说高岩的卧室一点都不温馨,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文字。高岩说他也是这么认为,从小到大家长就不容许他触手可及之处会有与学习无关之物,耳濡目染汲取到的养分必须要与学业相关,至少也要能够陶冶情操。罗冉说,所以,那个建筑机械很有故事?高岩点头,说那个货运电梯是他和父亲同心协力的结晶,共同参与设计和制造,外观几乎一比一复刻了高岩父亲公司当年的明星产品。罗冉说高岩的玩具都这么与众不同,看来家庭对他的影响非常明显,这或许就是传承?高岩承认,上大学选专业,家庭对他的影响,尤甚。

高岩给罗冉倒了一杯水,问她怎么找到他家的?罗冉说她问了陆建一。高岩哦了一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在大一那年的暑假,高岩曾带着陆建一来过自己家。

在高岩家附近的那条小河边,罗冉告诉高岩,她就要去英国留学了,家里早给她安排好了这一切,签证已经下来了。她这次来就是和高岩告别的,带着高岩的和颜悦色与祝福,好让她的异国他乡之行不至于像看起来那么凄苦……她幽幽轻叹,不无感伤地说,她知道高岩不会专程到她的家乡去给她送行,她只能厚着脸皮来找高岩告别了。高岩和罗冉的心境大不相同,他没有感伤,心里只有祝福,这个单纯的女孩,虽然偶尔会孩子气的闹腾,和他的性格有诸多不同,然而她的家庭给她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她当然更应该更轻松的得到一个更美好的前程。

罗冉早在来这里之前就买好了回程的车票,她的计划里唯一的选项就是和高岩见个面聊一聊对将来的打算,因此只逗留了几个小时,和高岩在外面吃了中午饭,高岩带着她到自己常去的公园走了走,傍晚之前就坐上火车往回赶了,保证到家都不会太晚。

高岩的推测是父母早已到家,正襟危坐,只等他双脚踏进门去,当即就会命令他毫无保留地交代他和罗冉的关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不言自明——然而并没有,高岩把罗冉送去火车站,到家之后,父母的神态和平常并无两样,依旧慈悲为怀善解人意。

只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母亲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些日子你难掩的失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吧?你的人生设想里是要和她并肩进退?”高岩看着母亲,母亲和父亲都很认真地看着他。高岩摇头说没有。

“假如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个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吧?”母亲连筷子都没有放下,就是要让谈话的气氛足够柔软,高岩不要有心里压力。

“不是啊,不要瞎说。”高岩心说,该来的总是要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到访,父母心里不觉得奇怪才是古怪,从回到家的那一刻一如既往的气氛就能判别,父母会和他谈心,他们也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不过他的心态相当平和,他的年龄已经容许他云淡风轻地面对这样的拷问,他面不改色。

“确定不是吗?”母亲又温和地问了一遍。

“当然不是,就是纯粹的同学关系。”

“那个女孩子看着你的时候可是有一言难尽的故事在眼睛里啊。”

“你们想多了,人家都要出国留学了。”

母亲握住高岩的手,轻触他的手腕上的手串,微笑着说:“以前你从来不带这些东西……好像上面还刻了字……”

“这和她没关系……”高岩紧张地缩回手,他不能像刚才一样坦然了。“这就是和同学逛夜市,觉得好玩就买来戴了。”高岩还是隐藏了他的秘密。

“看来我和你爸是多虑了,以为由于我们的建议耽误了你的爱情,正商量通过什么方法成全你呢,我们已经在分析假如你对我们的安排有不同意见,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双方都认可的契合点,而不是一意孤行以父母的权威压迫你遵守我们的想法。”

既然父母都开口提起这个话题了,高岩也觉得探讨他的就业是恰当的时机了——高岩把他临近毕业和同学们探讨过的设想告诉了父母,明确表示他还是想在他所学专业上有所建树。

当高岩的话说完,母亲沉默着不置可否,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他们从未奢求高岩将来能够大富大贵,他们只是想看着自己的孩子过得相对安稳踏实,大富大贵的人有常人无须承担的责任与担当,身上的压力往往是普通人所不能体会。高岩说他才不求大富大贵,只是简单的想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父亲沉吟片刻,说这个话题需要从长计议,关于人生走向的选择一定要慎重,目前正好没有能动摇父母心思的外在因素,高岩最好还是把心收回来,依照家长的意思先把备考的事情认真对待起来,假如确实没能如愿以偿,再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闯荡也不迟——父母都是有几十年阅历的人,有些经验还是有一些指导意义。高岩点点头,说好吧。一刹那间,高岩的心潮就由波澜壮阔转变成了波澜不惊,等待自己告诉自己结果,比得到明确的答案更难熬,哪怕答案与曾经的期望背道而驰——他的困惑更多来自他也失去了坚定的方向,虚妄的爱情已经烟消云散,遂父母之愿未尝不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第14章 同样的事情

同样的事情一天之内接连发生两次,不可思议的程度令人毛骨悚然。高岩本打算在晚饭之前保持他乖孩子的模样,回卧室看了几页书,整个身躯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如假包换的上进好青年的气息,然而手机又不恰当的响了,竟然是何云熙想见他,而且她都到了火车站了。只能以炸裂来抒发当下高岩胸中那一句不可思议。不过这一次,高岩心底,竟是情不自禁有些小雀跃。

高岩的大脑里,飓风平地起,运行的速度堪比台风,弹指一挥间就有绞尽脑汁的煎熬,还好,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从杂乱的线索里脱颖而出,他有同学陪领导来这里出差,晚上没事了想和他见一面。为了能够迅速脱身情非得已编造了这样的谎言,也顾不得父母会不会有疑惑——而他,实在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还是那个女同学吗?”母亲一脸狐疑。

虽然母亲的猜测与事实有出入,高岩仍然有被母亲当面戳穿的窘迫,不禁面红耳赤,说人家当然是早回去了,他亲自送到火车站还能有假?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母亲那洞察秋毫的目光让高岩发怵。

高岩答非所问,只说是另外一个大学同学,他都不敢和母亲对视,回答了母亲的提问,然后就出门了。

何云熙找了一个离火车站不远还干净整洁的小旅馆住下来,在房间里给高岩打完电话,就到旅馆楼下小饭店等高岩。

高岩为了尽快赶去何云熙身边,都舍弃了经济实惠的公交车,直接打车去找何云熙。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何云熙了,何云熙来找他,他忽然发现想见到何云熙的心情竟是如此迫切。

路上,高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见到何云熙他会不会难堪,毕竟回家以后他对于何云熙来说就是渺无音讯。

在何云熙来到高岩所在的城市之前他没有给高岩透露半分讯息,人都找到住宿的旅店了才给高岩打了电话告诉了高岩她现状所处的位置,让高岩在不忙的时候来找她玩,之前没有任何的明示、暗示以及指示。高岩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理由离开家,脚步匆忙赶到旅店楼下快餐店,见面之后何云熙那幽怨的眼神让高岩无地自容……还好,何云熙讲起话来慢条斯理温柔贤淑,不像是对他回家以后就开始的对她的各种怠慢兴师问罪来了。而何云熙有意为之的涵养,又让高岩很不轻松,更感觉羞愧难当,自己有意为之的冷落和音信全无实在太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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