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你脸面够不够厚了。”骆诚冷冷说道。
“等着瞧吧!”穆宣傲然说道。
……
考场安排在礼部衙门的空院中。
天气晴好,没有风。
太阳晒下来,暖洋洋的。
几十个学子,一人一桌,正在沉思书写。
上首坐着三个考官。
当中一人,正是礼部的陈侍郎。
李娇娘和骆诚来到大门前,马上有衙役走来,提着刀相拦,“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娇娘拉着骆诚走开了。
前来打听的,并不止李娇娘和骆诚,还有不少人,挤来挤去的,差不多有近百人。
大多是考生们的随从或家仆。
今天的考试,可不比往日,这些考生全是达官贵人的子嗣。
家里人担心成绩,便纷纷派了仆人前来打听情况。
不多时,秦埙和陆游前排走出来了。
秦埙的神情,有些沮丧,可见,他发挥不好。
陆游却是神采飞扬的。
李娇娘拉着骆诚走了过去。
“三表哥,如何?”骆诚笑着道。
“这篇治吏篇,去年我就写过,暨山书院的夫子还夸过我,我几乎是信手拈来。只是……”他想到那三个考官,心中却是没有底气。
主审官是穆大学士的门生,而穆家和秦家是一派的。
另两位,直接是秦桧的人。
遇到这三人,他想夺得头魁,可比登天还难。
“只是什么?”骆诚关心着问道。
陆游讽笑一声,“三位考官是穆家和秦家的人。”
李娇娘笑着道,“三表哥别灰心,我相信,礼部陈侍郎是个公正的人,试卷该怎么批改就怎么批改,不会徇徇私舞弊的。”
“哼,难说。”有位考生,冷哼一声,甩着袖子。
他看到秦埙,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秦埙脸色尴尬。
他朝李娇娘拱了下手,“李娘子。”
“秦小公子爷。”李娇娘点了下头,算是回礼。
“爹,娘,你们也来了?”赵琮笑着走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赵圭。
李娇娘和骆诚,马上去和他们说话,大家都没有理会秦埙。
秦埙白着脸,低头走来了。
他的书童走来,朝李娇娘他们那边看去一眼,哼了一声。
“小公子爷也真是的,明知道他们不喜欢小公子爷,小公子爷何必去见他们?”
“你闭嘴。”秦埙朝书童冷喝。
“是。”书童撇了下唇。
赵士程走出考场,一眼便看到了骆诚李娇娘他们。
他正想走过去,却又看到陆游也在。
他摇摇头,走开了。
“郎君?考得如何?”有女子的声音,在赵士程的面前轻轻问道。
赵士程抬头,发现唐婉站在他的面前。
他眸光闪烁着,“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给你鼓劲!”唐婉笑着道。
“考卷不是太难,一切还算顺利。”赵士程笑着道。
两人进了旁边停着的马车,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唐婉也看到了骆诚他们,也看到了陆游在、
这时候上前跟李娇娘说话,未免难堪。
就当没见着他们吧,住一个城里,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李娇娘安慰了会儿陆游,回头来寻赵士程唐婉,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
这两人!
李娇娘好笑。
不管考得如何,总之,考完了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赵圭做东,邀请赵琮陆游和骆诚李娇娘,到他的府上做客吃酒。
进了宣德郎府,没有外人的地方,赵圭说话就大胆多了。
他拍拍陆游的肩头,笑着道,“陆郎君不必愁苦着脸,你不是发挥得很好吗?第一名非你莫属。”
陆游苦笑一声,“宣德郎,主考的三位大人,是什么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又如何?他们还敢徇私舞弊不成?”赵圭笑着道。
陆游讽笑,“还真有可能。”
赵圭笑着道,“这榜都没有放,你怎知道他们不会尽心批卷?”
骆诚也说道,“是呢,三表哥,等明日再看结果吧,今天只饮酒。”
赵琮也劝着陆游。
陆游想了想,也对呢,愁苦与不愁苦,已经于事无补,等明天看了榜再说。
“好,喝酒!”
……
皇宫。
高宗带着两个宠妃,在御花园里闲逛。
才二月早春时节,御花园里已经是繁花似锦。
景好,身边人美,边地没有大战事,朝政也太平。
高宗很满意眼下的生活。
他执着酒杯,赏赏花,吟吟诗,很是快活。
这时,一个内侍监匆匆跑来。
手里捏着一份单子,神色惶惶。
“官家,了不得啦!”
高宗眯了下眼,“什么了不得?”
“官家请看。”内侍监将单子,递到高宗的手里,“也不知是谁人撒的,城中不少地方都有,百姓们都抢着看呢,巡城的兵士捡了一份,发现事情重大,马上递进宫里来。”
高宗将酒杯递与身边宫女,他马上皱着眉头看起单子来。
没一会儿,他大怒一声,“他们胆子不小!”
第573章 秦家失算
他走上前,“官家,去了七个地方,打听的情况全都一样。”
高宗冷冷看一眼陈侍郎,对吉昌说道,“如实讲来。”
“是。”吉昌回道。
他将大街上人们的议论,一件件说给了高宗听,一句都没有带隐瞒的。
陈侍郎站在一旁听着,脸都吓白了。
坏了,这件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
还有那封信,明明在他的桌上啊?
那封信,骆诚给赵圭看完之后,又让小灰毛卷球送了回去,陈侍郎当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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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昌的话讲完后,斜着眼偷偷去看陈侍郎。
他心说,这陈侍郎的胆子可不小,居然敢干这等勾结臣子徇私舞弊的事?
就不怕事情败露后,考生们不服气闹起来?
那可是一帮子读书人,会写书印书,会将自己的不满印成书,代代往下传。
传到后世可会得骂名的!
吉昌心里直骂陈侍郎眼界太窄。
又骂陈侍郎是个笨蛋,居然将这么重要的密信,给弄丢了。
看看,被有心之人捡了去,传了个全城不是?
看怎么收场。
吉昌好整以暇,看着陈侍郎。
“陈爱卿?你不解释下这件事么?”高宗阴沉着脸,冷冷说道。
陈侍郎额头直冒冷汗,惨白着脸说道,“官……官家,这件事,不是真的。这传单上的内容是假的,微臣根本就没有收到这样的信啊。”
“秦家三房的秦卯,丞相的侄儿,前天不是去了你府上吗?他没有送信给你?”高宗又冷声问道。
陈侍郎咬了咬牙,撒谎说道,“去是去了,却不是送信,也没有说应考的事情。”
“你们说了什么?”高宗盯着他的脸问。
“是说……说媒的。”
高宗眉梢一挑,“说媒?谁的媒?”
陈侍郎顺着谎话往下说,“微臣七堂弟家的一个侄儿,就是那个住在湖州的,今年十八岁,还没有订亲。
微臣上月求过秦卯大人,拜托他给侄儿说个媒。他前天去微臣府上,便是告诉微臣说,打了一个合适的姑娘。
他问微臣的意下,又商议着哪天见见微臣的侄儿。官家,我们二人便是说的这件事,不是其他呀。”
高宗眯了下眼,“哦?是这件事?”
“千真万确。”陈侍郎心里直打鼓,高宗可千万不要喊来秦卯对质啊,否则他死定了。
这个说媒的事,是他去年某一天,偶尔对秦卯提了句嘴。
也不知秦卯记下没有,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呢。
陈侍郎在这里担心,哪知高宗压根没有打算喊来秦卯来对质的意思。
秦家现在的权势,高宗也忌惮。
他怕秦桧,却又要依仗秦桧替他打理好这个天下。
所以,他不敢得罪秦家人。
敲打下其他臣子,不要闹得太过份,就可以了。
这是高宗处理朝政的一贯做法。
“这件事情的真假,我会去查,如若真如传单上说的那样……”高宗冷冷看向陈侍郎,冷哼了一声。
陈侍郎惶惶拜倒在地,“微臣自愿领罚。”
“如此,退下罢,继续去批你的卷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