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呢,他写了几百首诗了,但大多都是胡诌的诗,拿不出手。
被人推崇的,只有十五首而已。
和另几个友人的诗合在一起,出了一册诗集。
李娇娘早做好了准备。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册子来,笑着道,“没关系,写不完的,抄我的这本。”
反正你挺闲的,抄着诗,就不会骂唐婉了。
这本册子上面,也是陆游的诗,只不过,是他后期所作,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出来,她替他提前想出来而已。
陆游看一眼李娇娘,接在手里。
翻开封面,看到第一首,他马上惊叹起来,“好诗,好诗!”
李娇娘好笑,再过十年,你也可以写出一模一样的出来。
陆游又往后面翻,越翻越吃惊,“真乃绝世之作呀。”一直翻到最后,他朝李娇娘拱手问道,“弟妹啊,这诗册,是哪位大诗人所为?”
哪位?您老啊?
李娇娘道,“咳咳,我也不知道是谁,是我小时候,家里一个老夫子给我认字的,那册子不见了之后,我将册子上面的诗默写出了来,我这字不入眼,想请三表哥题字。”
她故意将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陆游又问,“那册子上的诗,你全默写完了吗?”
李娇娘摇摇头,“没有啊,两千多首呢,这里才五十来首。”
“你还记不记得全部?”陆游心中暗喜,他今天运气好,得了位神秘大师的佳作。
“全都记得呀,我记性好。”
陆游高兴了,“好,你背出来,我替你抄下来。”
“没问题没问题,辛苦三表哥了。”李娇娘笑微微道。
骆诚皱着眉,这么爽快?
陆游喊过侍女,命侍女将笔墨纸砚在院中的亭子里摆开,马上抄写起了那些诗词。
唐婉叹了口气,叫侍女上茶。
骆诚站在亭中,看陆游写字。
李娇娘走来陪唐婉,“三表嫂,你身子不好的事,为什么不让我说?”
唐婉的脸色,马上变得一片霎白,抓着李娇娘的手,“别说别说。”
“为什么不能说?你不说出来,旁人不知你病了,就不会心疼你。”李娇娘叹了口气,“女人,该坚强的时候坚强,该弱的时候一定要弱。你事事为别人着想,别人可曾想过你?”
唐婉看着李娇娘,呐呐着道,“我……,你不懂。”
“我懂。我是成过婚的人,夫妻之间,不就是那么回事么?”李娇娘抿了抿唇,“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吧。”
按历史进展,这两口子明年就会和离了。
因着陆游科举失败,唐氏将一切的罪状全赖到了唐婉的身上。
虽然和离避免不了,但她不希望,唐婉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被赶出陆家。
她希望唐婉昂首走出陆家,然后,多活一些日子。
“没用的,说了也没有用的。”唐婉涩然一笑。
“你说都不说,怎知没用的?”李娇娘按着唐婉的手,“三表哥现在极爱我的那本诗集。他敢为难你,我就不告诉他后半部的诗了,我让他干着急。”
说完,她往亭子那儿走去。
“哎,娇娘——”唐婉站起身来喊着。
李娇娘没回头,走远了。
“少夫人,让她说吧,兴许,三少爷会相信呢?”侍女走来,劝着唐婉。
“和他成婚多年,他是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唐婉苦笑一声,“他不会站在我这一边,和夫人作对的。今天我被夫人说了,大家也都看见了,他反而说我不该跟夫人顶嘴,我还说什么呢?罢了罢了,不说罢。总归是,我没有孩子,他们都厌倦我了而已。”
侍女看着唐婉,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李娇娘走进了亭子。
陆游一边抄着诗,一边和骆诚说话。
骆诚虽然是在农家长大,但早些年,也跟着骆老爹学了些字,虽然达不到考举人的学问,但和读书人对话,他是能对答如流的。
这让陆游对骆诚刮目相看。
“对了,诚表弟,祖母说,会留你在身边长住,你将来有什么打算?”陆游一边抄着,一边说着话。
“目前还没有打算,我和娇娘还在商议中。”陆诚敷衍着道。
等这些诗集抄完,他就带着娇娘回云和县去。
陆老太太也见了,陆家也没有多少钱留他们长住,越州城,也并没有想像中的有趣,还是回云和县打理他的几亩田去。
陆游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骆诚正发愁将来的营生问题,便说道,“你要是没有想好打算,不如跟我一起钻研学问吧。以你的资智,将来一定在我之上。”
李娇娘走到亭子附近,正好听到陆游说的话,她心中好笑,得了吧,史书上就没有骆诚这个文人,只有陆游,陆大诗人您就别瞎参谋了。
骆诚天生就一商人的命。
“三表哥,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一下。”李娇娘走进了亭子,“这抄诗的事,先放放吧。”
第268章
李娇娘说着,抽走了她抄给陆游的那本诗集。
陆游正抄一篇极爱的诗,只写了两句,后面的几句是什么,他还没有记下来。
便急着说,“让我抄完你再说。”
“让我说完你再抄,不然的话,我不给你看了。”李娇娘将书藏往身后。
骆诚惊讶地看着李娇娘,“娇娘?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一会儿求着陆游抄诗,一会儿又不让抄的?
李娇娘冲他狡黠一笑。
对于极爱钻研学问的文人来说,看到一本上心的书而不能看了,是会抓心挠肺的难受的。
“行行行,你说吧。”陆游叹口气。
李娇娘往左右看看,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在,院里的两个侍女,都不在跟前。
“三表哥,三表嫂生病的事,你知道吗?”李娇娘沉着脸问道。
陆游点了点头,神色黯然,“知道的,她打小身子就不好。隔上几天,就要抓药吃。”
李娇娘暗自摇头,这哪里是知道?这根本是不知道呢!
他们是青梅竹马,陆大诗人对自己妻子的印象一直停在过去?
这成婚的几年,白相处了?
李娇娘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她现在病着,但不是小时候的病,而是……,而是刚刚小产过,还没有出小月子。”
陆游大惊,“怎么可能?她根本不……不可能的事。”
他觉得这新来的弟妹太无礼了,居然无端指责他。
李娇娘看到他不相信的表情,更是生气。
自己媳妇小产过,他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就罢了,必竟陆大诗人不是天天在家里,唐婉不叫人说,他不可能知道,但居然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媳妇小产过,还是不相信自己媳妇怀孕过了?
李娇娘想暴打他的头。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小产,还是不可能怀孕?你这做丈夫的,真是马虎至极!”李娇娘冷笑,“我是大夫,我还会看错?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再请个老诚可靠的大夫给三表嫂看看,看我说的是假话,还是表嫂真的病着。”
陆游看她一眼,袖子一甩,走了。
“三表哥,三表哥?”骆诚追上前,喊着陆游。
陆游没理他们。
他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走进正屋里去了。
骆诚只得又走回到亭子里来,看着李娇娘摇摇头,“你怎么将他得罪了?这可好,他不写字了。你刚才还说要他写六十本,现在六页都没有写到。”
“不写就不写,看到三表嫂伤心,我还心安理得叫三表哥写字,我心里过不去。”李娇娘冷哼一声。
骆诚看着她,皱着眉尖,“三表嫂,真的小产过了?”
“嗯。”李娇娘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不让人说。”
骆诚道,“她不说出来,旁人不知道,就不会关心她了。”
“对呀,我也是这么说的,她不肯说,我只好替她来说了,唉……”李娇娘叹着气,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瞪眼看着骆诚,“骆诚哥,将来你会不会马虎得连我小产也不知道?还说着气话气我?”
要是这样,她现在就打一顿骆诚好了。
不能打陆大诗人,打他表弟也是一样的出气。
骆诚黑着脸,“不可能的事,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叫娇娘怀孕的。
看到孙二娘子难产差点死掉,他不想让娇娘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