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阿香一会儿搬桌子,一会儿搬椅子,一会儿将碗盆搬弄得咚咚响,一会儿在后院骂着家里的大黄狗,一会儿骂着鸡。
“太阳都出来了,娘还睡?”骆阿香心情不好,就想找人说话吵架,“那钟氏,娘就不去找她教训下?”
骆老太被吵死了,火得她一掀帐子溜下床来,匆匆穿了鞋子,捡了件衫子披了,来到外屋骂道,“你就只想着你心里的那点事,你就不想想你娘我没有睡好?”
骆阿香来到骆老太家,发现骆老太的水缸里,也没有水,她心情不好了,坐在后门边上,嘟囔着道,“娘,我也没有睡好,家里没有水了,我都要渴死了。怎么娘这里也没有水?”
“你还怪我?你怎么不去骂你男人陈来庆?他昨天没有挑水,我那缸里怎会有水?”骆老太气哼哼抱怨着。
“那,娘要喝水了,怎么办?”骆阿香问。
她反正是不会去挑水的,娘有水喝了,她就有水喝了。
“叫你大哥去挑点水来。”骆老太打着哈欠,说道。
“诶,我去跟大哥说说。”骆阿香道。
她心中打着算盘。
只要赖在老娘这里,还愁没有吃喝?
……
骆阿香便来找骆大贵,对骆大贵说,是骆老太叫他去挑水的。
给老娘挑水,骆大贵没有反对,他挑了一缸水。
可事情没有完。
水挑了,还有衣裳要洗,还有菜要洗,这都得去河边。
以前呢,洗衣做饭的事,不是陈来庆做,便是骆家几个媳妇做。
今天,骆家三媳妇病了,骆老太断然不肯叫生病的媳妇去做事的,她怕被媳妇娘家骂。
二媳妇娘家爷爷病逝了,这会儿还在娘家守丧呢,不在家。
大媳妇骆大娘子狡猾,眼见陈来庆跑了,料想着骆老太家里的事情,一定会平摊到媳妇们的头上。
她便一大早的,拽着小儿子去娘家去了,对骆大贵说的是,给小儿子找亲事。
小儿子骆飞翔十九岁了,亲事还没有着落,骆大贵也急。
所以,骆大娘子带儿子去相亲这件事,他一点都不反对。
骆阿香和骆老太的衣裳没有洗,菜没有洗,骆阿香便来找嫂嫂们。
可嫂嫂们全都没法帮忙。
她便找上了哥哥们。
几个大老爷们,哪里肯干这些事?
老大推老二,老二推老三。
老三推老大,“叫你儿子媳妇去帮老娘。”
骆大贵有三个儿子,大儿和二儿都成了亲,小儿子骆飞翔还没有媳妇。
大儿媳妇在家带着两个年幼的孙儿孙女,还要做自家的家务带孩子吃饭,根本走不开。
二媳妇相当的泼辣,骆大贵全家都怕那个媳妇,叫她做事?她会掀翻屋顶。
骆大贵便骂着老二老三,“你们自己不会去?怎么还指使起了小辈?”
老二老三一起嚷着,“我们一个爷们,去洗衣裳?大哥,你咋不去咧?你不怕丢人,我们怕!”
于是,三兄弟为谁帮老娘洗衣裳,吵了起来。
最后,老三嘟囔着道,“大哥,怪就怪你了,你说你为什么要我们去打陈来庆?这下可好,没人帮老娘洗衣裳了吧?”
虽然他们一家子都骂陈来庆不是爷们,是娘们。
但不得不说,这“娘们”真是个持家的好帮手,会种田不说,还会烧饭洗衣扫地做针线活。
骆大贵怒道,“怎么又怪我了?昨天嚷着要打死陈来庆时,老三你可叫得最响啊。”
“我是跟着老二说的,老二的主意!二哥,是你说的,上门打一顿陈来庆,说要帮阿香出口气的。”骆三贵冷哼。
骆二贵不服气地道,“怎么又怪上我了?明明是大哥说的,大哥说不能让阿香受委屈,陈来庆打的不是她一人,打的是咱家的脸,大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陈来庆回了他村里,要出口气,不上他家找他,上哪儿找?可我没说要打断他的腿呀。”
三兄弟你推我,我推你,都说是别人的主意,不是自己说的要打陈来贵的。
吵着吵着,最后他们发现,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他们,是骆阿香!
骆三贵说道,“是阿香的主意,她到老娘跟前哭得要死要活的,老娘心软,才叫我们教训下陈来庆的!大哥二哥,要怪的话,你怪她去,可别找我。”
骆大贵骆二贵回头一想,没错呀,是骆阿香的主意。
昨天晚上时,骆阿香一直嚷着不打死陈来庆,她就不活了。
打死人是要偿命的,他们就只将陈来庆的腿打断了,可不敢杀人。
可把人的腿打断了,陈来庆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她惹的事,还好意思叫我们替她收拾烂摊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去!娘家里的家务没人做,叫她做去!”骆大贵冷哼着,转身回自己家去了。
骆大贵不管事了,骆二贵骆三贵也不管了,各回各家。
骆阿香上门找他们问,被三兄弟骂了出来。
骂她是祸害精。
“叫你家陈来庆去挑水洗衣裳,别找我们!”没一人理她。
骆阿香气得跳脚大骂,“都说哥哥多是福,我就没有享到福!”
得,没人帮忙,骆阿香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挑水。
她找了个没什么人去的水塘挑水。
可是大人没有,小孩子倒是不少,全都围着她哄笑,“哦哦哦,被打咯,被打咯——”
第222章 人见人烦的骆阿香
“打婆娘咯,打婆娘咯。”娃子们在她身旁拍手哄笑着。
骆阿香气得咬牙大骂,“哪家有人生没人教的?不拿绳子栓着,放出来乱吠?”
娃子们听不懂她骂什么,但见她语气不好,脸色不好,一个个马上怒了,抓了水塘边的湿泥巴,就往她身上扔去。
“嗷,砸中了,砸中了,我好厉害嗷!”有七八岁的娃子拍手大笑。
其他娃子不甘示弱,更加瞄准了扔。
砰,砰——
骆阿香的身上,一连被砸了好几下,脸上,头上,后背上,到处是淤泥浆。
气得她拿了扁担去扫那些娃子,“别被老娘逮到,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娃子们一窝蜂地跑散了,她一个也没有逮到。
骆阿香就着水塘里的水,洗了身上的淤泥。
回到家,时间自然晚了。
骆老太等着烧水喝茶呢,半天不见她挑水回来,免不了一顿抱怨。
骆阿香心里正火着,头一次跟自己老娘大吵起来。
陈来庆不在,骆老太日子过得极不顺心,心情也不好,女儿还敢骂她?
反了这是!
又想到外孙女的事情,骆老太操起一把扫把,狠狠抽向骆阿香。
“骂魂呢,还不是你惹的事情?你还有脸骂我?我抽不死你!”
骆阿香心情不好,马上还嘴,“那陈来庆也是娘说好,叫我嫁他的,怎么现在怪我?我不活了我……”
要死要活地在屋里闹着。
骆老太又真怕她死了,气得去拉她。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家里几个媳妇孙媳妇,只站在家门口看笑话,没人来劝。
当然了,邻居们更没有来劝的。
一家子欺负女婿,把人打跑了,还有脸叫委屈?
可笑呢!
……
骆阿香想撺掇着家里人,去打一顿钟氏出口气。
但因为陈来庆跑了,骆老太家里的活儿没人干了,平摊到了三个儿子家里。
三个儿子们不想多做事,全都烦着骆阿香。
对骆阿香厌恶了,哪里还会听她的话,去打钟氏?
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骆老太更是不管骆阿香了,骆阿香不回自己家里,赖在她家里吃饭,她正窝火着呢。
骆阿香万万没想到,明明是陈来庆打了她,她怎么还成了家里人嫌弃的对象了?
想不通,心里便憋着气,看谁谁不顺眼。
早饭后,骆老太的牙齿忽然疼了起来,喊着骆阿香去胡郎中家里拿些药来熬着吃吃。
骆阿香不想去,她的脸被陈来庆打肿了,能出门见人吗?
早上出门挑水,那会儿路上人少,现在太阳升高了,路上人会多起来。
她坐着不动,嚷着,“我脚疼,娘是牙疼,又不是脚疼,自己去抓药。”
骆老太火了,“生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的?这点事情都不做的?在我这儿吃饭,一点事情都不做,那就滚,滚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