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将手里的咖啡直接塞到了秦昂手里,“走开走开,让我再看看。”
秦昂手里端着咖啡,看忽然打了鸡血一样的胡越,忍不住一笑,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胡越忙活。
时间在忙碌中而过,秦昂和胡越一直紧盯着面前的屏幕看了一个上午,什么都没看出来,眼睛倒是快要花了。忽然,在一个面向一条狭窄胡同转角的监控屏幕上闪过一丝的画面,秦昂下意识地坐直身子,“等等!退回去刚才你画面。”
胡越被他吓了一跳,顾不上问看到了什么,先将刚才胡同转角的画面倒回去慢放——画面里光线昏暗,隐隐中可以看见倒地的垃圾桶和几只野猫在觅食。忽然画面上野猫一瞬间退开,躲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就是几个模糊的人影经过。
“嗒”!秦昂将画面暂停在了这一幕上,然后将画面上的几个人逐渐放大,最后定在了一个戴着帽子,压低帽檐,手持拐杖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围在中间的男人身上。
“是不是刘茂金?”秦昂指着那人问。
胡越细细地辨认,其实帽子一压,光线又这么暗根本认不出人来,可能这样被簇拥着,还拄着拐杖的除了刘茂金还能有谁。胡越调出了那条小巷子附近相通的巷子监控,终于又在一个监控下找到了同一批人。
这次倒是能看清楚一些,可以看到画面上周围几个人个个目光警惕,腰间盘着一个突出来的东西,也许是刀也许是枪,而中间那个人依然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的确就是刘茂金!
“是他!”胡越激动地起身,“看他这走向应该又拐回到中山路上去了,我马上叫人再看看这一段监控,争取看到他上了什么车。”
“行!”花了将近半天的时间终于给找出了点猫腻来,秦昂放松着扭了扭自己脖子,他指节在咖啡纸杯上轻轻摩擦,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当时刘泽那批新货的藏货地点是马钧直接传出消息给你的?”
胡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画面,盯着每个黑乎乎的小巷子角落不放,“对啊,我记得一进市局就直奔我来了,这马监狱长还挺好玩的,比我还紧张激动!”
秦昂笑了笑,“郝局在吗?”
胡越一顿,想了想,“那我还真是不记得了,等等!”
他敏锐地抓住秦昂话里的意思,倏地转头看秦昂,“你什么意思?”
秦昂将咖啡搁在桌上,神色不明,“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胡越撑着椅子和秦昂面对面坐着,方才一脸的懒散和玩味消失殆尽,挂上了严峻的面孔,“你在怀疑郝局?”
秦昂与他对视了两三秒,而后耸了耸肩,“想什么呢?我也就问问而已。”
胡越脸色依旧沉重,“秦昂,你要知道那也算是我们老师。”
秦昂沉默下来,半饷才说,“我知道。”
他明白,郝秋林也算是他们的老师,带着他们出生入死的,教给他们办案的经验和对对信仰的忠诚,他还老说这也算是一种传承,老一辈终将会走,需要他们这一群小一辈的扛起来。
他也不愿意去想郝秋林到底是不是那个内鬼,可有些事情也并不是不去想就不会存在的。
没有人说话,沉默淹没了小小的监控室。秦昂终于还是按着椅子起身,“你先看吧,我去抽抽烟。”
胡越没有应答。
秦昂也不管他,径直走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亮了一瞬,顷刻间就又归于黑暗。监控上昏暗的灯光映在胡越憔悴的脸上,眼底的黑眼圈在光线作用下显得更严重。
他疲倦地搓了一把脸,将桌上的咖啡仰头饮尽,骂了声艹。
还靠在门上的秦昂毫无意外地听到了这声脏话,他无奈地扯着嘴角笑了笑,直起身子走到通风口去。
窗户推开一条缝,白烟从他的唇边溢出,飘散在空中。他自上而下地望向底下,看着人间一切井然有序,谋生的谋生,逛街的逛街,开心的人此时在笑,愁苦的人依旧惨着一张脸,他每次往下看的时候都能看到这样的一副景象,似乎都没有变过。
可平淡的生活背后,又藏着多少恶鬼在?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掏出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电子地形图,上面有一个红点正在不断地往北郊的方向而运动着——这是他在江白手机上装下的定位器!
假如他是个平凡的打工仔,一定会相信江白所有的话,可惜他不是。他是一名警察,该有的侦察能力和判别能力他都有,他没办法完全做到对江白的百分百信任,警察的天分让他不得不对江白的话存有几分的疑心,也不得不在江白身上做些小动作。
他太熟悉江白了,这人看着温和好配合,内里指不定地冰冷着呢,又狡猾又聪明,逼问下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指不定还会给你编套故事让你好好地猜一猜。所以,为了得到他心里的答案,只能用一些不尽人意的手段。
秦昂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人家谈恋爱都是讲究信任最优先,可他们两之间好像并没有多少信任可言。
他将手机退回主屏幕上,拨打了江白的电话过去。
“怎么了?”那边电话接的很快,耳边似乎伴随着风声,呼呼作响。
“没事,”秦昂笑了一声,“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江白啊了一声,调侃了一句,“秦大厨做什么我就吃什么,还有的选吗?”
“你可拉倒吧,最挑食的人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吧。”秦昂说,“你在哪?在开车吗?”
“哦,”那边停了几秒,似乎在犹豫,“报社有个采访,要出现场。”
“在哪?得多久?下班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了,不远,就在市区里而已。”江白笑了起来,“秦副支队,你这是怕我跑了还是怎样?”
“嗯!”秦昂毫不犹豫地应着,他按灭了烟头,话里带着笑意,眉眼却是平淡,甚至迸发着尖锐的光,“我就是怕你跑了。”
江白顿了顿,霎时间笑了起来,听着有几分苦涩,“想什么呢,这么好的男朋友,谁舍得跑?”
阳光拖着尾巴闯进窗棂,落在了秦昂按在窗边的手掌上,他垂着眸盯着那缕阳光看了几秒,最终说道,“那我等你回家。”
挂下电话后,秦昂手掌攥成拳,看着阳光从指间流出,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点什么东西,正看着它一点一点流逝,而拼命的挽留是徒劳。
他叹了口气,转身箭步跑出市局。
北郊原来是怀城开发的不二选址,结果因为工程的不给力,政府政策的扶持没有到位,导致了这里成了废地,还附赠了好几栋的烂尾楼和丢弃的仓库。
昨夜的大雨到底还是在这小破地方留下了痕迹,年久未修的路上一个个坑里都积满了泥洼,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切诺基飞速地碾过泥洼,车轮子卷起了一滴滴的泥泞。
“刺啦”一声,切诺基在一栋烂尾楼前停下,往上三层高的地方毫无遮拦,从上往下望就是就能看到里边还堆着水泥和泥沙。江白在车里坐了几分钟,似乎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亦或是在想别的东西。
良久,他终于推开门,砰地将门关上,跨过裸露在外的钢筋水泥,一路走上了三楼,脚步沉稳如往前,只是在走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转角时,忽然趔趄了一下。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慢慢地往上爬,踏上最后一级阶梯,脚下的灰尘扬起。他定睛地看向站在面前一身黑色的男人,嘴唇轻启,“七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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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百鬼6
七爷,让整个金三角甚至内陆毒品市场都为之震慑,而所有禁毒警察都咬牙切齿的七爷,此刻就身处怀城北郊站在江白面前。
七爷中文姓氏取戚,单名一个尧。他穿衣随性,只是偏爱黑色,手腕上的纽扣喜欢解开袖子挽起,再加上那张俊秀的脸,风流倜傥一词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可他手上沾了太多血,以至于江白一直不能以常人的目光看待他,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对他有着莫大的畏惧。
他久久地注视着戚尧,没有走上前的想法,只是选择沉默地站在原地。
戚尧也不介意,他朝自己身后跟着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人先下去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