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贵婿(136)

“是可以找出来,但还是老规矩……”

应寻话没说完,就被明舒打断:“需要请示上峰!我懂,我自己请示,可以了吧?”

“知道规矩就好。”应寻没理会明舒的打趣,公事公办道。

明舒阖上卷宗,笑了:“应捕快,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变通。”

“所以?”应寻反问她。

“所以我挺欣赏你的。当差办案,还真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明舒道。

一个人能有自己的坚持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记得有人从前说我手底下不知出过多少的冤假错案。”应寻垂眸道,唇角难得浮起浅浅笑意。

“那不是被你气到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放心上了。”明舒给他倒了杯茶,又道,“应捕快,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说吧。”应寻就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恭维不是白说的。

“你……收徒弟吗?”明舒问道。

应寻喝了半口茶,顿住:“什么意思?”

“我想找个师父跟着,学些侦破手段……”

她话没说完,就见应寻把茶碗撂下。

他连茶也不喝了,生怕她一会说那是拜师茶,又飞快从她手里抽回卷宗:“白日梦少做,这卷宗看完了吧?看完我就收回了。衙门还有要事,告辞。”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舒坐在椅上笑出声来,一叠声叫伙计的名字,只道:“替我送送我师父。”

应寻跑得更快了。

————

天色慢慢暗了,转眼到晚上。

柳婉儿的事,看起来还得等应寻把那三人的下落找来,她亲自去问问才能有结论。明舒便暂时放下,专心忙起铺子里的事来,一忙就忘记了时辰,直到门口铃当响起,陆徜出现在铺子里,她才发现天色已暗。

陆徜身上还穿着官服,他见过圣人后又和魏卓去了三皇子府上商讨完后续事宜才得脱身,因猜测明舒肯定没有回去,便直接来铺子接她了。

“阿兄来了?再等我一会,就好!”明舒正站在后堂的多宝格前清点东西,再一件件摆上去,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便开口道。

脚步声响起,陆徜走进后堂,一眼看到明舒正踮着脚要将一只方匣摆到多宝格的最高处。

明舒伸直了手,然而高度始终差了一点,她够不着,只好道:“阿兄,劳驾,把小凳搬过来……”

话音未落,手上的木匣已经被人拿走,再轻而易举地放到层架上。

“是放这里吗?”陆徜的声音响起。

明舒点着头一边道谢,一边转过身,陆徜就站她身后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处,放好东西后并没退开。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来,明舒有些凝滞,却听到陆徜仍旧平静的声音:“这些都要放上去吗?”

他指着旁边桌边堆的几个木匣问她。

“嗯。”她应道,又阻止他,“你的伤没好,我自己来吧……”

“放哪儿?”陆徜已经随手拿起另一个木匣问道。

明舒无奈,只能告诉他位置,他再放上去,明舒一时也走不得,只能半陷他胸前,与他一齐收拾好多宝格。

两个人都出了身汗。

明舒坐回椅上歇着,想起卢家的事,又问他:“阿兄,你知道我在查卢家的事,为何假装不知?”

“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吗?”陆徜边说边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三殿下赏的果子,宫中贡品,尝尝。”

食盒里冒出丝丝白雾,里头竟然铺着冰块。陆徜说着取出小碟,瓷白的碟子上是冰湃的桃子,浅浅的粉色似少女娇俏的脸颊,饱满且汁水丰沛。

陆徜洗过手,撕起桃皮来。

明舒眼巴巴看着,道:“你就不怕我又闯祸吗?”

“你闯过祸吗?我怎么不知?”陆徜淡道。比起让她胡思乱想,他更希望能有些事能分去她的注意力。他知道,这段时日她定不好受,即便面上毫无表现,她的心里,也必是迷雾重重,只是不曾提过半句。

他撕桃皮的动作很慢,很细致,晶莹的桃汁儿顺着纤长手指流下,勾得明舒不由自主舔舔唇。

“你既这么想,我可求之不得!那我还有件事,要麻烦阿兄帮忙。”明舒笑开,正要从陆徜手里接剥好的桃子。

陆徜倏地缩手:“有求于我?”

“嗯。”明舒忙点头。

“那这称呼……”

又来了!明舒瞪着他:“陆徜!陆徜陆徜陆徜!可以了吧。”

陆徜含笑将桃子递进她手中,听完她的要求,只道:“明日就让应寻去办。”

明舒狠狠咬了口桃肉,汁水挂上唇瓣,晶莹剔透——陆徜也不自觉抿了唇。

想尝。

第96章 亲亲头发丝儿

有了陆徜的允许, 应寻的动作很快,不出三日就找到彭庆妻子与妹妹,以及卢家奶娘的下落。

彭庆的妻子蔡氏与妹妹彭氏均被判三年徒刑, 刑满出狱后, 蔡氏已经改嫁他人,跟她现任丈夫住在西鸡儿巷内。西鸡儿巷乃是妓馆汇集地,她丈夫是混迹其间的鳏夫闲汉,没个正经营生。彭庆的妹妹彭氏则住在北斜街,这街也是个鱼龙混杂之地。

明舒打算先去见这二人, 恰逢今日应寻没有要务在身, 又有陆徜叮嘱, 他便陪明舒跑这一趟。

“彭氏没嫁人吗?”明舒边走边问应寻。

“出狱后嫁了,不过没两年她丈夫就病故, 留下一个儿子……”应寻说着摇摇头, “不成器,整日吃酒赌钱,钱没了就管他老娘要。”

“那蔡氏呢?她可有儿女?是和彭庆的, 还是和现任丈夫?”明舒又问。

“她现任丈夫是个鳏夫, 本来就有个女儿,前两年出嫁了, 他们两个倒是没有再生,至于和彭庆……好像生过一个女儿。”应寻道。

“那她与彭庆所生的女儿, 现下何处?”明舒奇道。不管是拐卖案的卷宗还是卢家的卷宗,都没提过彭庆和蔡氏的女儿, 他夫妻二人均伏法获罪, 那那个孩子去了哪儿?

应寻被她问住, 眉头也微蹙:“这倒不知, 也许是被人收养了。”

明舒没再追问,二人已经走到西鸡儿巷中,巷子两侧多是门头俗艳的妓馆,其间夹杂着些卖酒果杂货的小铺面,因着是白天,妓馆都还关着门,只有些在妓馆过夜的男人打着呵欠神情萎靡地从馆内出来,看到明舒这样小娘子,便又两眼放光地打量起来。

这种时候,应寻就冷冷瞪回去,顺便露出腰间佩刀刀鞘的一角,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便都纷纷散了。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距离,便到巷尾的一个胡同口。胡同里面都是民居,蔡氏的住处就在其间。胡同窄且脏,勉强可供两人并肩,二人一前一后往里头去。

“就前面那间……”应寻指着前面一间小木门,正要带明舒上前,话没说完便听“砰”一声响。

应寻与明舒脚步顿停。

木门被人从内撞开,一个妇人跌出门来,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污水中。门内很快又冲个男人,飞快揪起妇人衣襟,结结实实扇了她两个巴掌,骂道:“你这贱人,拿老子的钱去贴补前夫的妹妹?看老子不打死你……”骂毕他扬手又要打。

明舒与应寻对视一眼,应寻飞快冲上前去,一把握住男人手腕,反手一拧就将人按在墙上。男人哇哇大叫,嘴里骂些不堪入耳的脏话,直到应寻道了句:“开封府衙办事,老实些!”他才安静下来。那厢明舒已经扶起地上的妇人,这妇人年近四旬,脸上脂粉涂得死白,唇抹得艳红,眉毛剃成细细一条,约摸是在宅中时就被男人打过,妆容已经糊了,口脂蹭到脸颊,嘴角破皮,狼狈不堪。

不消说,此人便是蔡氏。

“你没事吧……”明舒问她。

她借着明舒的力道站起后反将明舒推开,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子,便撩起袖管冲上去,趁着男人被应寻压制在墙的时候伸手狠狠抽了他几个耳刮子,又用刷过红蔻丹的长指甲劈头盖脸抓他。

“我呸。你个窝囊废,你的钱?你能赚什么钱?那还不是老娘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敢打老娘,你个没种的男人……”她边骂边打男人,下手毫不心软。

不过片刻,男人脸上就被抓花,头发也被抓散。

如此一来,情况顿时逆转。

应寻为了阻止她打人,也被挠了两下,他当即松手,那两人便扭打起来,应寻气坏,抽刀狠狠劈在一棵从墙里斜生而出的小榆树上。树枝应声而断,砸在这二人头上,二人不得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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