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番外(73)

作者:姑苏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时我问你,为什么那位姑娘可以一件事情记得这么久,这么清楚。你说有些人,可以靠回忆活一辈子。”翊王道,“渐苏,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用这段记忆来活一辈子,够了。”

兰渐苏说不上话,他张嘴时发现那些话把他的喉咙噎得发疼。他点头浅声说:“嗯。”

但翊王知道这不是兰渐苏的“无情”。他的渐苏他最清楚了,感情越强烈的时候,越不懂得该怎么去表达。

跟随马车的奴仆跑来道:“二爷,车走远了,世子爷问您什么时候上去呢?”

“王爷,我走了。回吧。”

“去吧。”

兰渐苏跟着奴仆走了。

夙隐忧马车停在前方等他,他上马车时,再去望了翊王一眼。站在拱门下的翊王,是京都最后留给他的画。

被捆得像颗胖粽子的浈献王,在马车内歪着睡熟了。垂了帘,耳边便只剩车轮滚滚和浈献王的鼾响。

夙隐忧怕浈献王的头碰到厢壁,将他的身子扶正了些,道:“回了浈幽,一切都好了。”

兰渐苏像是有些累。他靠在厢壁上,眼皮跳得厉害。他觉得这趟离京,好像离得很简单,又没那样简单。

“二爷!二爷!”

耳旁似乎有人在喊他。他睁开双眼,确认喊他的人不是夙隐忧,声音貌似是马车外来的。

他掀起帘,只见队伍已经来到郊外,斜后望去,便看见山坡上一个骑马的淡衣人影。瞧的出马是一匹良驹,人的相貌却看不清。

兰渐苏看那个人,有些像沈评绿,也不能确定是。只是这一声接一声的二爷,掀帘后便没听见了。马车驶得快,那骑马人眼前的山坡亦到了头。

兰渐苏见那骑马的人立在山坡上,遥远地看着他。他仿佛又听到那一声声“二爷”。

是不是沈评绿,兰渐苏可能这一世都无从知晓了。

他垂下帘子,胸倒是有些闷。

夙隐忧递来水囊:“渴不渴?”

兰渐苏摆手说不渴。忽然眼睛闪过丝怀疑的光,又掀帘望出,他看了一圈护送他们的队伍。

“瞧着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夙隐忧问。

“咱们的人。”

和他们进京时带来的人马不同。

兰渐苏听闻皇上折掉浈献王在浈幽的几名将官,为的是除掉浈献王的羽翼。虽然浈幽还有驻军,但那批驻军,现在的浈献王已没有操控的实权。浈献王现在回浈幽等同一个废物藩王,皇上没有理由连他们从浈幽带来的护送人马也彻头彻尾换掉。这没意义,也很浪费钱。

夙隐忧跟着看了一圈,他却没看出哪里不同:“可能是这小一年来吃太好,吃出一身油水了。”

马不停蹄赶路到中午,兰渐苏问夙隐忧要歇么。

夙隐忧道:“出了京界再歇吧。朝廷的人还在后面跟着,我们若在这里停,他们要起疑。” 他揉揉额角,“我总觉心里不踏实。”

他们父王是真的能睡,从早上睡到现在还没被饿醒。

兰渐苏内心也不见得能安稳,眼皮从早上跳到现在。愣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事实证明,他们的不踏实并非心理因素。

队伍到竹林后,他们忽听身后一阵疾急的嘚嘚马蹄声。一队紫袍人骑马奔来,墨黑的披风鼓飞,上面的鲲鹏纹滚着风劲栩栩如生。

“圣旨到——”

紫琅院的千里良驹不消瞬便赶上他们的队伍,横堵他们的去路。

“吁——”

车夫将马车停下了。

夙隐忧和兰渐苏把着浈献王的手,紧张地盯住马车的门。他们不下去,但听外头的动静。

外头人道:“圣旨到,王爷还不下来接旨?”

夙隐忧跟兰渐苏互视一眼,二人一起下马车。

携旨来拦的人,领头的是紫琅院的田冯。这田冯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狗腿子,原本忠心于公仪津,然自公仪津死后,他见公仪家族大有衰败之势,便主动投向皇上,为表诚意,还将公仪津三个儿子曾犯下的旧错供出,要了他三个儿子的性命。

不但小人,还狠毒得紧。偏是他这招倒戈相向,很得皇上喜爱,皇上颇欣赏他是条好狗,便让他领下紫琅院院长的职,从此成为皇上专属的狗腿子。

疾风劲劲,竹树晃动得叶枝莎莎响,镖似的尖叶滥滥飞舞。

田冯骑在马上,高高在上地看夙隐忧和兰渐苏二人:“见圣旨如见圣上,你二人怎不下跪?”

兰渐苏:“你见我给皇上下跪过没?”

田冯本是想狗仗人势耍个威风,想不到叫兰渐苏这话结实地堵回来。他闷了一气,又问:“为何不见浈献王下来接旨?”

兰渐苏:“人睡死了,叫不醒,田大人有本事可以亲自上马车请他下来。”

田冯压着火气发笑:“不必了。微臣瞧还是让王爷永远睡下去吧。”他面容一肃,举起圣旨道,“皇上接到密报,浈献王联系旧部在浈幽起兵造反。微臣奉旨擒杀反贼,尔等识相的弃暗投明,助大沣擒贼,尚有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说:

无关正文题外话:兰渐苏吃世子的时候是最香的,世子也是那个时候最香的。谁被吃谁知道。

所以替我们的攻攻求个小海星吧~

第69章 大沣在逃粽子

夙隐忧一震,抬起脸瞪大眼道:“……造反?”眼瞳颤动的时候,他想起了许许多多事,有些事,是替浈献王想的。从当年浈献王如何帮皇上征破敌国,到皇上如何引他们入套。他的心情逐渐由震惊,过渡到寒凉,跟着是悲愤的笑,“好一个绞兔死,走狗烹啊……”

他不谙政事,也不会傻得连皇上的用意都不明白。只是收掉他们的军权,皇上又怎会甘心?皇上想夺回那块地,皇上想削藩,皇上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京都。

护行队伍几乎是约好的,有的弃械,有的站到紫琅院后边,将兵器对向兰渐苏和夙隐忧。

他们进京时带来的死士,一名也没了。

兰渐苏冷冷笑:“我说怎么分明择了偏路走,你们还能寻上来。身边跟着的狗,没有一条是夙家出来的。”

“二爷您是聪明人,微臣也实话告知二爷,倘若今日二爷能领下这旨——”他指了指手里的圣旨,比出个刀的手势,偏头笑道,“砍下浈献王和世子的人头,皇上便可既往不咎,恢复你皇子的身份。”

极具诱惑的条件仍不能让兰渐苏动一动神色,他看着田冯身上的紫琅官袍讥嘲:“你们这一颗颗老奸巨猾的芋头精,先前一个劲想杀我,现在又真心实意笼络我了?”

“芋……”田冯为他新鲜的蔑称吃了一下懵气,依然压住怒,展唇笑,“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希望二公子……不,是二殿下。希望二殿下,也要明白。”

夙隐忧望着兰渐苏。他此刻的心情,不是更在乎究竟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而是更在乎兰渐苏会怎么选。

他没出口说挽留的话,没提任何情谊,只是这样看着他。

兰渐苏没瞧夙隐忧,他迈步向前走去,紫琅卫警惕地持起佩刀。

“好。”兰渐苏道,“我接旨。”

夙隐忧的心登时凉下去了。他盖下的睫影遮住了沉色的眸,唇上的血色像是瞬息退了个尽,浅得发白。

田冯仰起头哈哈大笑,他在笑这世上的人心都是一样的,曾一度仗义执言的二公子,原来在利益面前也不是那么的有情有义。

“二殿下你能弃暗投明,这自是最好的了!”田冯笑声一轮接着一轮,止不住这癫笑。

兰渐苏看他的笑态颇蠢。

“田大人,不将你手中的圣旨给我么?”

田冯下了马,双手捧住圣旨,堆着满脸得意的笑:“微臣请二殿下接旨。”

夙隐忧低喊:“兰渐苏……”最后一声的挽留。

兰渐苏不给他一个眼神,从容地走向田冯。

他伸手握住了田冯手里的圣旨。

田冯笑开眼纹的脸抬起:“二殿下……”

他笼络的言语未说出,口中的“二殿下”,蓦将这卷圣旨一旋,狠捶在田冯头上。

“唔!”田冯痛得闷叫,转瞬人已被兰渐苏扼住咽喉。

他拨了大怒,终于想要抽出刀先砍下兰渐苏的手,论武功,他坚信兰渐苏绝不会高于他。仅凭这一只手,怎可能扼得住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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