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2月3号的生日,”晏岑安小声嘟囔着,“我也可以是射手的尾巴呀。”
但是晏恂说是蛇夫,那就是蛇夫吧。
“嗯。”晏恂手指在平板上划了两下,忽然出声,“你可以这样想。”
晏岑安闻言愣住,抬起头看他。
“蛇夫座存在却不被承认,那它就只能属于射手。”晏恂说,然后向他微扬起下巴,“你。”
蛇夫包含在射手之内,它存在,却不被承认,那么就只能是“射手的蛇夫”。
晏恂的意思是说,他并不是被抛弃的。
但晏岑安看着他,却曲解出另一层意思来。
射手的蛇夫——晏恂的晏岑安。
他竟也从中咀嚼出只有他能体会到的隐晦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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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晏子,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打过篮球后两人大汗淋漓,铁子扯住晏恂的背包带,神秘兮兮的说。
中考完之后的暑假闲不下来,他们只能趁着成绩还没出的这段时间疯玩。
“哥什么哥!”晏岑安扯着T恤衣领扇风,对他翻了个白眼,“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铁子把球飞快地收起来,冲他挤了挤眼。
“就这儿?”晏岑安站在一扇朴素的木色门前,皱起了眉头。
他还以为什么新玩处,结果铁子只是带他来到一栋住宅楼前。门上挂着一块很粗糙的木牌,上面写着“0230工作室”,字写大小不一,很随便,后面三个字几乎是一笔连成的。
“什么东西,你不会是来做客的吧?”晏岑安说着就要往回走。
“哎哎哎,”铁子连忙拽住他,把他拖了回来,“别急嘛。”
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晏岑安被带着进去,入眼的一瞬间被惊得愣了一下。
这是个跃层,完全没有住宅的样子,被装修成了一个工作室,墙面上挂着各种不同的设计图,角落里还摆着机器。
“纹身室?”晏岑安不确定地问。
“哟,小崽子。”角落里忽然想起一个拖着音调的懒洋洋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吸引过他们的视线。
铁子不高兴地回嘴:“崽什么崽,你才崽子。”随后向晏岑安介绍:“喏,那我朋友,这家工作室就是他的。”
“你朋友?”晏岑安惊了一下。他看着角落里慢吞吞起身的男人,撇过头对铁子小声道:“你别不学好啊。”
“怎么就不学好了啊?”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男人皮肤很白,眉眼狭长。他的头发很长,松松散散地扎着搭在肩上。嘴里还叼了根烟,缭绕烟雾散在两边。
晏岑安下意识退了一步。
别的不说,这男人太奇怪了,穿着件青黑色袍子,手插在袍袖里,脚下踩着木屐,活像个古代人,离道士就差个拂尘。
“你又抽烟!”铁子一下子跳起来抢走了男人嘴里的烟,冲到桌前的烟灰缸把它摁灭。
男人被抢了烟也没什么反应。他睡不醒似的,掀起眼皮打量了一晏岑安,回头喊了铁子一声:“这你同学?”
“我哥们儿!”铁子说。
男人哼了一声,朝铁子走去,对晏岑安说:“随便看。”
他即使嘴里不叼着烟说话也一副懒洋洋的腔调,尾音跟有小勾子似的。
晏岑安便也向铁子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里是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散落着比墙上更多的设计稿。晏岑安没动,只看着露出来的几张,忽然看见一张似乎是银河样式的图。
“要看可以看,看完放原位。”男人仿佛会读心一样,靠在椅子上说。
晏岑安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吓一跳,铁子抿着发绳,正在给男人梳头发。
似乎是有点难操作,铁子微蹙着眉,没有注意到晏岑安看过来的视线。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瞪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晏岑安却从里面读出了警告意味。
晏岑安赶紧移开了眼睛去看那副银河设计稿。
稿子是纯手绘的,却很真实,蓝黑色带状星河里散落着数不清的璀璨星子。
晏岑安忽然心里一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男人问:“要这样儿的?”
晏岑安摇头。他迟疑一下,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这样的,行吗?”
男人眯着眼看了下,说:“可以。”
晏岑安,想了想,补充道:“能加三字母么?‘OPH’。”
男人嗯了一声,拿过一张纸和铅笔,观察起他那副图来。
【这章时间线是两年前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get到李时珍这个笑点ovo
第9章 你将会爱我
晏恂坐在床头,给秘书发消息说今天不来公司,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沉的晏岑安。
他确实被折腾狠了,又是被下药又是被绑架,晏恂带他回到家给他用湿毛巾擦洗的时候都没有睁眼,一直睡到现在还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晏岑安侧躺着,在被窝里缩成很小一团,好像怕占了谁的位置似的。他睫毛挺长,却没有弧度,向两把小扇子一样盖着下眼睑。他脸色发白,半张脸都埋在被窝里了。
晏恂伸手把被沿向下拉了拉,露出他的鼻子,却听见晏岑安无意识地轻哼了一声,往他手背蹭了蹭,随后压着他的手当枕头睡了。
晏恂另一手托着他的脸颊把手抽出来,瞥见方才随着晏岑安动作露出来的肩头。
还有露出一个角的星象图刺青。
他还真敢。晏恂忽然想。
他把晏岑安的手塞回被窝里,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在看到那个刺青的同时,就几乎都明白了。他记得给晏岑安讲过的蛇夫座的故事,自然也记得“射手的蛇夫”,没想到晏岑安居然硬是理解出另一个意思。
那是什么时候?亏他能瞒这么久。
晏恂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卧室,去阳台抽烟。他把窗户拉开,冷风立刻见缝插针地灌了进来,吹得他耳根一麻。
冬天的景色总是很单薄,灰色的无尽的道路,干瘪的树枝,以及总是没什么颜色的天,合起来就像一副上不了色的速写,乏味至极。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去,烟雾被风撕扯着,很快散了个干净。他扪心问自己,厌恶吗?恶心吗?
这些都没有。反而是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茫然无措的滋味,面对晏岑安的感情觉得无从回应。
说来也很可笑,做弟弟的喜欢上哥哥,做哥哥的上了弟弟。这些不会发生在任何一对正常的兄弟之间。
且不说晏岑安,他还小,可能搞不清仰慕与爱情,被下了药神志不清向自己求欢也情有可原。然而自己呢?清醒着,且多条解决办法摆在眼前,他完全可以找个干净的人帮晏岑安解决,却偏偏选择了最匪夷所思的一条,毫无负罪感地上了晏岑安。
而且他对着晏岑安居然能硬起来。
哪个哥哥会对着弟弟硬起来?
晏恂难得烦躁起来,狠狠吸了一大口烟。
晏岑安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他的哥哥倚在阳台前的围栏上抽烟,不知道看着什么方向。他冷毅的眉眼轮廓在烟雾里模糊了,让晏岑安莫名有些心慌。
“哥......”晏岑安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盖了过去。
晏岑安沉默了一下,默默地回了卧室。
这里是晏恂的房子,他身上穿着新的睡衣,身体也好好擦干净了,应该是晏恂做的。但他还是全身无力,很不舒服,药效太猛了,把他的精力耗了个彻底。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痛麻发肿,全身的骨节都像许久没有擦上机油的机器一样不灵活,动一动就吱嘎作响。
他重新爬上床,在晏恂气息包围着的被窝里,直愣愣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是不是18万?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一分没动。”晏明国在电话那头说,“等会儿钱给你汇过去。”
“嗯,”晏恂摁灭了烟,在围栏上留下一道灰迹,“谁?”
晏明国开口前迟疑了一下:“三个民工,后面也没有人。”
“民工?”晏恂皱了下眉,随即想到那三人的装束和漏洞百出的绑架行为,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怎么回事?”
“他们包工头欠着全工地半年工资跑了,”晏明国咳了一下,继续用他的破嗓子说,“......是晏氏下面的一个土地开发项目,好像出了点问题......民工被欠了工资,没饭吃了,又找不到人发他们钱,闹也闹不起来,那三个胆大的才想去绑架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