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年到现在仍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脑中浮现出一个月前默认他质问的江羡年,季柏岑心口仿佛被人用生锈的刀子一下一下划过,钝钝的发疼。
暮洛见好就收,没再给发小补刀。
然而他安静了,江羡年的名字却从相邻卡座一位女生口中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羡年发微博了,我宝!”
“原来杀青还能用这种形式表达佳,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女生的同伴瞥了眼照片,不以为意道:“江羡年?”
“完全没听说过。”
“长得倒是挺好看,不过气质和长相太禁欲淡漠了,戏路不宽,注定红不了的。”
“劝你不要奶这种一百零八线开外的小演员,来做我们三金影帝屈萧傅的粉丝不香吗?”
谁喜欢的人被别人这么评价也不会舒服,作为一个妈妈粉,小柴听完心情自然不好,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长相确实是很‘高冷师尊’,但是羡年的演技特别好,演什么像什么,脸的影响没那么大的。我敢打赌,最多三年他一定能火遍娱乐圈。”
朋友还是一副没把咖位太小的江羡年当回事的样子,甚至打断她的话,装作没听见似的和另一位聊起了别的艺人。
小蓓眼睛微微发红。
倒不是卖安利失败的沮丧,本来她也只是单纯想和朋友分享喜悦,类似于蔷薇家的肉松小贝好好吃、前天买到的鞋子超级好看这种,没有说一定要朋友喜欢。
难过的是,自己珍惜、喜欢的人被别人随意看待。
明明羡年就是很好的。
这时,穿着一粒扣衬衣马甲的酒保把几瓶一看就很贵、远远不在她们消费范围之内的酒送了过来。
小蓓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哭腔:“你好,请问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人点这些酒。”
酒保嘴边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微微摇头:“是隔壁卡座的先生送你的,他说你很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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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季柏岑是在三周后,进入大三课程便更少了,星期二的上午只有一节选修,江羡年下了课从教室出来,和不算多也不算少的人群互相拥挤。
被人群推搡着经过连廊和美术楼相接的拐角,只一眼就认出了窗外季柏岑的身影。
季柏岑穿着件沾了些颜料色彩的连体工装,正神情专注地低头在造型单调的石墩上涂鸦,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滑下,洒落在他英挺的五官和形状好看的喉结。
江羡年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
两个月不见,他发现自己还是很想睡季柏岑。
似是若有所感,原本低着头的人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和他隔空相对。
季柏岑瞳眸一缩,随即深邃的眼睛里呈现出疏离至极的淡漠。
江羡年垂在身侧的手拇指轻轻蜷缩,敛眉收回视线,被人潮裹挟着往前。
午时,晴朗的天空忽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顷刻而至,“噼里啪啦”砸下,不带丝毫温柔地冲刷大地。
在阳台关窗的江羡年身形一顿,转身抓过伞冲进雨幕。
画室外雨声越来越大,季柏岑心情不是很好地扔下画笔。
暮洛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安慰他说:“大外甥,年轻人不要总是心浮气躁。”
“导师给你布置的涂鸦作业又不急着完成,不是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吗?”
让他烦躁的不是作业绘制过程中被雨打断,是江羡年。
更确切地说是轻而易举佳被对方牵动心跳呼吸的自己。
季柏岑没理暮洛,起身走到窗边想透口气。
目光沿着水痕蜿蜒而下的窗户随意往外一瞥,漫不经心的眸光当即颤了颤。
窗外,江羡年撑着一把伞站在他没画完的涂鸦旁,倾斜的雨伞完好地遮住了整个绘制轮廓,唯独将撑伞的人暴露在声势浩大的雨中,被打湿的单薄身影很轻很轻的发着抖。
季柏岑手上青筋虬结,瞬间夺门而出。
“你是不是有病啊,伞不给人打给石墩打?”
熟悉的声音带着清晰的愤怒和压抑的担心从左侧传来,江羡年只来得及看清季柏岑的脸就被他不由分说地按进怀里。
两分钟后,他被季柏岑塞进副驾驶。
还没回过神,脑袋就被宽松柔软的毛巾罩住了,季柏岑的手搭在上面,咬牙切齿道:
“江羡年,你可真出息。”
江羡年喜欢和他肢体接触,丝毫不把季柏岑言行不一的冷言冷语当回事,反而在毛巾的遮掩下惬意地眯起眼,任由季柏岑的大手把他的头发揉来搓去。
简单擦了头发,季柏岑把江羡年带到离学校最近的酒店,三两下把人塞到浴室,关上门想让他冲个热水澡驱散寒气。
要走时却被人从身后扯住袖子。
挑眉转身,就见江羡年单手解开衬衣扣子。
随着动作,尚未完全干透的发梢有水珠沿侧脸滑下,吻过一只手就能掐住的脖颈,最后在凹陷的颈窝停留。
季柏岑眸光微黯,嗓音都跟着发哑,还有些微愤怒导致的颤抖:“你又想做什么?”
江羡年缓缓蹲下去,咬开他的拉链:
“哥哥,我不会想和其他人做这些。”
第41章 “我,我给你揉揉腰?”……
醒来时窗外天已大亮,动了动手指,四肢百骸顿时传来车碾压过一般的酸疼,尤其是腰。
江羡年皱了皱眉,没什么多余想法。
你情我愿,尽管后来的疯狂跟停止时间不受他控制,但人是他招惹的,还有那么一层包养关系在其中。
被从下午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三点,似乎也是他闯得祸。
他可能不该在季柏岑因为紧张和生疏,很快的结束了第一次时,跟他说“没关系,慢慢来……”
不愿回忆昨天的经历,江羡年把脸埋进枕头想恢复下力气轻声离开。
微微偏头时,恰好看见季柏岑就在旁边,正耳朵发红的从遮了大半张脸的被中露出一双眼看他。
见他在看,还把被子又往上扯了扯。
江羡年有些好笑,又有几分哑然。
也是真的哑了。
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刚说了一个字就闭上嘴。
他原本不认为有什么好羞赧的,当下躺在一张床上,竟也被季柏岑的做派带的脸上微微发烫。
又想到两人现在什么都没穿,如果起身,势必要赤luo相对,身上还有对方留下的痕迹……
索性仰面朝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天花板。
他到现在依然不知道季柏岑对他来说算什么,只是佳凭着本能,想和他毫无阻碍的肌肤相贴、肢体纠缠。
他喜欢季柏岑微凉的皮肤一点点变热、逐渐染上带他一起失控的温度,喜欢听他情动时的低吼,也喜欢仰起脸来轻咬他的下巴。
那句话同样没有作假。
他只想和季柏岑做这种事。
一时间,江羡年看着天花板,季柏岑从被子里偷看着他,空气里萦绕着事后清醒面对的尴尬,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季柏岑摸了摸脖子不自然地问:
“你,饿了吗?”
床单还是昨天那条,眼睛最近的地方就有用力抓了很久的清晰褶皱。
江羡年没胃口,摇了摇头:“不饿,哥哥先去忙吧。”
季柏岑攥了攥拳。
他唾弃江羡年只是勾勾手,就恨不能整个人凑上去贴贴抱抱举高高的自己,本来都想好了过几天就找出包养协议终止合约。
几次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江羡年的对手。
他认栽。
宁愿视而不见也不想再被江羡年牵着鼻子走。
谁知道会看到江羡年雨中撑伞的那幕。
虽然结合后来发生的事来看,江羡年多半是有意为之,但当时的他胸口狠狠颤了颤。
也很愤怒。
气江羡年明明身体虚,还要淋雨。
苦肉计也不用这么拼吧?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天那么冷!
脑子里闪过很多纷繁的想法,因为定力差的无能狂怒占据了大半部分。
剩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已经做了,他跟江羡年和普通的金主情人之间彻底没了区别。
季柏岑在心里下定决心:
从今以后,他和江羡年就是单纯的包养关系。
既不用再冷漠相对,也不用再压抑自己,他给江羡年提供一切金主该提供的资源金钱,江羡年跟他上床。
谁也不欠谁,谁也不需要给对方多余的东西,又或者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