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绯打量了十个护卫一眼,发现对方眼神清正,个个都是人高马大,他满意了,抬手擦掉额头的汗,对贺轻兮道:“院门不关,就这么敞着。”
“家里的凳子是够的,给几位大哥坐坐,不时上些茶水。黄昏时候哥哥就回来。”
贺轻兮攥紧了袖摆,用力应了一声。
贺绯出门时,朝门边的护卫抱拳:“兄弟,麻烦了。”
“贺公子放心,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的家人出事。”
贺绯微微颔首,跟着随从甲坐上了侯府马车。
贺家离西边贵人区只隔了一条街,再加上平民鲜少往那边去,是以马车进入贵人区之后,跑得很是顺畅,不多时就到了地儿。
侯府大门紧闭,随从甲领着贺绯走旁边角门。
他发现贺绯在看正门,冷笑一声:“别看了,你一个平民这辈子都走不了侯府正门的。”
没让你走后门都不错了。随从甲心道。
贺绯眉眼弯了弯:“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随从甲:“嗤——”
看得出来随从甲不大喜欢贺绯,进了侯府之后,他就走得飞快。
贺绯半低着头,一边打量一边行走,速度还始终跟随从甲保持着两步距离。
“他就是贺绯?”
不远处的楼阁上,一名威严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炬地看着游廊中的年轻人。
贺绯似有所感,抬头的瞬间不偏不倚回望了过去,随后又飞快低下头,仿佛只是无意一瞥。
中年男子微怔,随后轻笑一声:“有点意思。”
第24章
侯府占地面积很大, 他们沿着抄手游廊走过花园小路,百花争艳,山石点缀, 再穿过垂花门, 入目是个大池塘,他们从桥上经过, 池中鲤鱼轻跃, 在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最后再沿着游廊继续走……
贺绯忍不住咋舌。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难以想象。
“我们到了。”
随从甲丢下一句,就匆匆跑向了程世子。
贺绯抬眸,发现此地是一个很大的演练场, 程世子一身红色的劲装, 头发全部束了起来,还用两指宽的红巾做了护额。
贺绯:………
程世子大步走过来, 胸膛挺得高高的, 半是抱怨半是委屈:“你这人事儿真多。”
“没办法,我家不过普通百姓,行事自然要谨小慎微。”
程世子对此存疑。
他撇了撇嘴:“行了行了, 废话不多说, 开始吧。”
贺绯看向随从甲,微微一笑:“那就麻烦程世子的手下计时了。”
程世子:!!!
程世子恼羞成怒:“本世子真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掉进钱眼里的人!”
贺绯:“喔。”
程世子噎住(*⊙~⊙)
贺绯带着他往场中走去, 边走边道:“你基础怎么样?”
程世子眼神一瞬间飘忽:“还,还可以吧。”
贺绯低低笑出了声。
“喂!”程世子气得跳脚。
贺绯突然停下,程世子没防备,一下子撞过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就是有点儿闷。
闷??
唔, 他怎么看不见了。
贺绯收回拍在程世子脸上的手,嫌弃地擦了擦:“但凡我是个女子,你这样行为,我都以为你要对我图谋不轨了。”
程世子:???
“贺、绯!”程世子抬手用力抹脸,气急败坏:“就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谁对你图谋不轨啊。呸,不要脸。”
贺绯:“喔。”
程世子:………
“先蹲个马步。”贺绯毫无预兆进入教学模式。
程世子有点不适应,犹豫了一会儿,才照做。
然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程世子的双腿就开始疯狂打颤。
他瞄向贺绯,脸色有点不好: “喂,我快坚持不住了。”
贺绯心里啧了一声,“行了,起来吧。”
“……你过来扶我一把。”
贺绯:(¬_¬)
程世子站直后,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最近没练了,我以前很厉害。”
这话半真半假,程谦身为侯府世子,府内自然不会缺了他的教学,以前有他爹压着,程谦咬着牙也学了些。只是后来他爹公务缠身,他又惯会哄他娘开心,渐渐就荒废了。
“蹲马步无聊死了。”他小声嘀咕。
贺绯斜了他一眼,“不蹲马步,那就去跑步吧。”
程世子:“跑步??”
贺绯原地热身,“程世子,不会连跑步你也跑不过我吧。”
“怎、么、可、能。”
两人划了一条线做起点,随从甲喊口令。
程世子俯身,长长吐出口气,结果一偏头,发现贺绯几乎半跪在地上。
???搞什么!
“三、二”
“一。”
程世子只感觉身旁一阵劲风,原本还在他旁边的人,嗖地一下蹿出去了。
众人:Σ( ° △°|||)︴
程世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围着演练场的周围跑,一圈下来,程世子就有点撑不住了,反观贺绯,不疾不徐,状态良好。
渐渐地,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
程世子不甘心,拼命往前追,豆大的汗珠砸落在地,护额的红巾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几个随从忍不住跟着他跑:“世子,要不您歇会儿吧。”
“是啊世子,你是千金之躯,何必跟一个乡野村夫比试。”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连乡野村夫都比不过的菜鸡世子,啧啧啧……”
程世子跑得昏昏沉沉的大脑犹如被浇了一大盆凉水,瞬间清醒:“贺绯,你别得意。”
“本世子不会输。”他陡然发力,使劲了浑身力气去追贺绯。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加速,贺绯也加速。
几圈跑下来,贺绯估摸着差不多了。停下来朝跑得半死不活的程世子走去。
几个随从也快没力气了,但还是忍不住骂贺绯:“你这个小子,居然敢戏弄我们世子。”
“侯爷和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卑鄙小人……”
贺绯左耳进右耳出,架着程世子慢慢走动。
随从们又惊又怒:“你干什么,你还不放过世子。”
贺绯翻了个白眼:“你们真想你们世子好,就听我的,懂吗。”
“不然下次就不让你们在场。”
随从们倒吸一口热气:这厮好坏,居然威胁他们。
关键还很有效。
贺绯架着程世子又慢慢走了一大截距离,最后才把人放下,小口给人喂水,又找随从要了药油,给程世子按摩四肢。
“嗷嗷嗷——”
程世子像条案板上的鱼蹦来蹦去,贺绯只能武力镇压,继续搓油按揉。
果然不找个金主爸爸,他都不知道他能这么温柔体贴。
黄昏时候,贺绯带着一两银子脚步轻快地离去了。
侯府内,程世子实在太累了,简单清洗后,随便用了点东西,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景安侯坐在不远处,看着儿子的睡颜,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随从对着侯妇人不停告状,把贺绯翻来覆去的骂。吵得人脑壳疼。
“行了。”景安侯看向几个随从:“你们都出去。”
“是。”
侯夫人刚要开口,景安侯先问床边诊断的青年:“卫太医,我儿如何?”
青年生得温润,让人见之可亲,如果贺绯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当初在进京路上遇到的青衣大夫。
卫太医微微颔首,“世子的脉搏有力,面色红润,是极为体健之象。”
顿了顿,他又道:“药油揉得力度正好,相信一夜过后,世子不会有什么不适。”
景安侯:“本侯知晓了,多谢卫太医跑一趟。”
“不妨事。若无其他事,下官先行告退。”
侯府管家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景安侯叹了口气,“如此,夫人可安心了。”
侯夫人一滞,拧着手帕:“就算如此,那贺绯”
“夫人,贺绯到底如何,你不妨问问咱们儿子。几个随从的话听听就是了,哪能当真。”
侯夫人眉头微拧,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次日,程世子吃过早饭就让人把贺绯请来。
昨天是他没发挥好,今天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然而现实告诉他,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他再次被虐了。
“喂,你今天没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