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呀(重生)(29)

终于,女孩还是顿了顿。

随即,她转过身看向他:“让他死!”

陆安之负在背后的手指猛地一蜷,紧扣在掌心。因为太过惊异,直到女孩将要出门,他才仓促道:“回去后不必事事低头,月折会在暗中保护你。”

她眼下装的柔弱可怜,怕是还要装上几日。

女孩冲他笑笑:“谢谢!”

说罢就走,留下陆安之长久地呆滞在原地。这女孩看着柔弱,却是有着他都做不来的果决。那终归是她的父亲,她怎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陆安之不知林卿卿的逻辑,“他欠我的,而我欠你,这很公平。”

林卿卿下楼,与月折目光对视那一刻,果然瞧见她眼中险些藏不住的惊愕。她走至月折眼前,褔身拜别。

门外林昌邑备好了马车,他令林卿卿上车,自个坐在外面。行至家门口嫡母罗氏连同两个姊妹,亦在门口相迎。

林卿卿低垂着眉眼,附和寒暄,只是没能如嫡母一般,洒出几滴泪来。

“你可是担心死我们了,幸得今日回来,正堂我已经让人摆好了接风宴。卿卿你先吃些饭,再回房内好好歇息。”

五人坐了一圈,依旧是林昌邑与罗氏坐了两端,林绯绯同林瑶瑶坐一侧,林卿卿独身坐在另一侧。

林卿卿习惯了如此,却是席间每个人都与她寒暄照应,言语间全是关切,关切的话还是车轱辘来回转,令她扯得脸颊都有些僵硬。

林卿卿一面附和,一面小心用着饭菜。桌子上的菜约摸有十来样,每一样皆是在父母用过之后,她方才夹过。原本,这也是家中的规矩。只是今日用着,全是不被人察觉的谨慎。

唯有眼前盛好的汤碗,无法与旁人分辨。且她素来爱喝些汤,今日不用,实在引人注意。

林卿卿知晓,林昌邑要她死,是要死于众目睽睽之下,眼下她方才回来,堂内堂外均站了许多下人,这时死了,既非人尽皆知,也非隐秘行事。

眼见得姊妹都已拿过白瓷勺用过汤水,她便是也端起碗,却是在迟疑的当下,不知从哪跑出一个野猫,猛地扑进她怀里,转而又是迅疾跑开。

这一惊一乍,纵她往日不怕猫,也被那一团黑色吓了一跳,她猛地起身,手上的汤碗丢开,落在地上顷刻碎裂。

林卿卿顺势将眼中惊慌放大,颤着声音唤:“爹爹……”她说着,还不停地喘着气,明显吓得慌了神。

林昌邑一面着人赶紧去将那只猫逮了,一面睨向站于一侧的莺花与素秋:“还不快扶你们小姐回房。”随即,又是温声安抚她。

林卿卿一一应着,便是在素秋与莺花的搀扶下离开正堂,回到她自己的房内。

只是回想过方才,野猫突来那一刻,她确然被吓到,便是席上的林昌邑也惊了一惊。但有一人,在汤碗落地之时,神色不仅是惊诧,似还有些惋惜。

莫非那汤里果真被下了药?

林卿卿无心应对莺花与素秋,进门后当即表示累了,将二人挡在了门外。

进门后,林卿卿确认了四下无人,方才走至窗边,轻声喊了句“月折?”

她声音极低,若非没有功力之人,须得伏在她的窗下方能听见。但她知晓月折身手好,耳力也非常人。

随即,便有一道墨色的身影自院中树影后现身,来人飞身而下,在她错开身子后,一跃入了她的闺房。

“怎么是你?”林卿卿惊异地看着眼前人。

陆安之素未进过女子闺房,三辰宫之时,那些个房间大都利落简便,不似眼前这间,一眼便知是闺阁小姐的房间。

他的目光一时无处安放,只盯着林卿卿道:“月折还有事,一时脱不开身,我便先来替她。”

林卿卿迅疾反应过来:“那只猫?”

陆安之低低“嗯”了一声算是默认,转而问她:“你找她何事?”

林卿卿迟疑了下:“我……我本想让她替我去听一个墙角。”但若是陆安之,林卿卿多少有些觉得他堂堂一个三辰宫宫主,做这事有些不妥。

“嗯?”

“我要确认一下,方才的汤水是不是被罗氏下了毒?”林卿卿道,“但既然你已经知道,就没必要了。”

陆安之自是确认此事,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一般:“我知那汤水有毒,但不知何人所下。你或可亲自去听一听。”

“呃?”林卿卿一时怔住,她怕是走不到罗氏的院子,就得被人发觉,谈何听人墙角。

不妨陆安之忽的又道:“过来。”

林卿卿不知何以,眼见得陆安之跃过窗子,遂是将步子挪过去。下一瞬,身子便是猛地一轻,待她回过神,已然被陆安之一手揽着腰身,飞身跳跃于各个屋顶。

林卿卿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生怕陆安之一个松手就将她掉了下去。

陆安之俯首瞧着双手紧紧环着他腰的女子,小脑袋伏在他的胸前,难得果敢无谓的林卿卿也有怕的时候,唇边不自觉便溢出些笑意。

及至到了,确认院中无人,陆安之揽着她落地,方才与她小声道:“到了,睁眼。”

林卿卿这才赶忙松开手,似乎在三辰宫待得久了,自个也像个江湖人,少了些许男女大防。但这般亲昵地抱着,实在令人羞赧。林卿卿悄悄咬了咬唇,幸得夜色渐深掩住她滚烫的脸颊。

随即,两人小心翼翼地凑到近前,听了两句便知,怪不得院中无人,这些话确是不为人知。

“我就说家里有野猫嚎,叫你们处理了,现在可好?”尖利的嗓音霍然入耳,正是嫡母罗氏。

另一人道:“夫人莫急,老爷这么多年宠着二小姐,好是好,可那些不过是补偿。”亲娘早死,无人照拂,是人看着都有些可怜见。

“眼下她又受了罪,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您怎么也不能挑这个时候?这事要是让老爷知道,不知要生多大的气呢。”罗氏身侧的孙妈妈温声安抚着。

罗氏嗓音低了些,但仍攒着怒气:“我不动手,我女儿的婚事就要被她毁了。狐狸精的女儿果真也是下流货色。”

孙妈妈道:“三小姐此番委实是受了委屈,可咱们不也细细地打听过,二小姐并未见姑爷,只隔着门说了两句话。”

罗氏怒气渐消,却依旧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这些事我都知道。再说了,下的也不是要紧的药,顶多让她病一场,还能要了她的性命不成。”

门外,陆安之瞧见身侧的女孩忽然无声叹息,遂是点了点她的肩。

林卿卿回过头,依着陆安之微弓的身子,凑到他耳边,以气声回应:“罗氏这么讨厌我,她都没想过杀我。”

父亲却是非要她死。

旁人知晓只怕觉得可笑至极,陆安之神色一顿,不及说什么。忽然额间微蹙,有人来了,随即揽过她的腰身隐匿于暗处。

来人是正是林昌邑。

林昌邑进门后,孙妈妈便是出门,甚至径直走出了院子。

“明日世子登门,你好生准备着。”林昌邑声音沉沉,听不出情绪。

“姑爷要来?”罗氏陡地高兴起来,仿佛连同方才的郁结都登时少了大半。“我就说嘛,新婚燕尔,哪有让夫人住在娘家的道理?”虽说也是赶着一桩要紧事,但还是早早接回去才是。

“是要接瑶瑶回去,但还有件事,”林昌邑道,“明日你找个由头,让世子与卿卿见上一面。”

“什么?”罗氏大惊,连带着门外的林卿卿亦是瞪圆了眼睛。这又是哪一出?

“老爷你糊涂了是不是?世子已然娶了瑶儿,好端端地见卿卿做什么?”

林昌邑端坐着不回应。

罗氏愈发焦急:“我知道,当初世子看上的就是卿卿,可她伤了脸,后来又失踪,这就是天命。老爷,天命不可违。”

“不能说卿卿现下回来了,脸上的疤也好了,就将这桩婚事再还给她。那咱们瑶儿算什么?”

“平白无故就被人毁了一桩婚事,这算什么道理?”

“老爷,您往日里偏心也就算了,这可是我瑶儿的终身大事,您可不能这么办!”

“我看哪,那毅王府也是不要脸面了,这种事也……”

“住嘴!”林昌邑赫然打断她,“毅王府也是你能说的!”商贾之女能入王府,已是天大的脸面,还敢置喙?

“我……”罗氏一口气闷住,自觉一时气急言语不当。然这事却是绝不能这么办,顿了顿又是哀婉道,“老爷,您就心疼心疼瑶儿,她长这么大,明明是最小的一个,偏要处处让着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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