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硬气道:“没事的,你和卫东的日子就定在大年初八,不过差八天而已,我看谁敢说闲话?”
徐母态度这么强硬,韩玉珠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她转头望向身旁坐着的徐卫东。
徐卫东看着她没说话,桌下却紧着她的手拉了拉。
韩玉珠就明白徐卫东也希望她到徐家来过年的,徐卫东就是她的软肋。
韩玉珠便答应道:“好,那就麻烦您了。”
徐母说:“你这孩子,都快改口叫妈了,还客气啥。”
韩玉珠只是腼腆笑笑。
徐卫东看到她在长辈面前的端庄矜持,又想起她私下在自己面前的热情迎合,心里像有一团邪火在烧,浑身燥热。他安慰自己,不过还有半个多月,再等等……
韩玉珠答应去徐家过年后,徐卫东接她来徐家更勤了。韩玉珠没有被徐家人的好冲昏了头,依然规矩守礼,也会主动帮忙做些家务。徐母不让,韩玉珠却很坚持,徐母就由着她去了。
冬日难得有暖阳,韩玉珠把徐家几个房间都打扫泼了水,忽然想把徐卫东的被褥拿出来晒晒,别人的她不敢碰。
徐卫西见她抱着大棉被吃力,想来搭把手,“嫂子,我来帮你。”
韩玉珠的声音从棉被底下传出来:“这里我一个人可以,你去抱别的。”
“哦。”徐卫西应了一声,去了徐卫东的房间,见他床上的被子被抱走,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褥子和枕头。
徐卫西没多想,先随手抽走了那个枕头,再掀起了垫着的褥子,一张照片不知从哪儿掉了出来,正巧不巧就盖在了床下泼过水的那块地方。
徐卫西好奇地捡起那张照片,上面已经零星沾了一些污水。她只扫了一眼,心里一惊。
“小西!”这时,见徐卫西很久没出来的韩玉珠进屋找人了,“你手上拿的什么?”
徐卫西手上一抖,那张照片又如落叶般掉到了那个小水坑上。
徐卫西惊慌失措去捡,韩玉珠早她一步拿到了那张照片,翻到了正面来看。
照片上,女子脸上沾有点点污水,却依然能看出她清秀的面容以及幽兰出尘般的气质,她笑得很温婉。她身旁的徐卫东更是笑得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两人很登对,站在一块,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好似谁要拆散他们,谁就该遭天谴。
“她是谁?”韩玉珠举着照片问徐卫西,她脸上还挂着一丝不达眼底的笑,很可怕。
徐卫西瑟瑟发抖说:“我,我不知道啊。”
韩玉珠自问自答般喃喃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上辈子,她是徐卫东心灰意冷后回老家相亲的第一个人,那时她还没有乱七八糟的传闻,相亲时徐卫东只看了她一眼,她都怀疑他根本没看清她长得什么样子。
但是之后,媒人告诉她徐家的后生相中她了,问她的意愿如何。徐卫东比起种田为生、一大家窝在一个屋的农村男人可是好太多太多了,更不用说这人的皮相也是很不赖的。韩玉珠自然欢天喜地答应了。
婚后跟着他去了城里,她被人误导还以为他看上了一个是他下属的小姑娘,气冲冲跑去厂里揭发大闹,气得他平息乌龙后半个多月没和她说一句话。
直到大女出生,他把大女宠得无法无天,大女喜欢翻相册,某天撕了他一张照片,他反常凶哭了大女。她当时就留了个心眼,把他所有女同事的照片找出来,指着让大女一个个认,才让她查出来那个女人是谁。
真是出息了,惦记自己兄弟的女人冯茗。
上辈子,韩玉珠不爱他,所以不会管他心里有没有白月光。但是,这辈子,她定要把这个女人从他心里硬生生挖去。
徐卫西看着韩玉珠说完那句话后,就像魔怔了一样又气又笑,心里怕得不得了。她嫂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哥不得撕了她。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都躲在我的房里干什么?”徐卫东这时回了家,见大门开着,前后院都没人,一路找到自己房间才看到两个女孩子,他开玩笑问道。
闻声,韩玉珠猛地瞪向他,眼里有着不小的恨意,徐卫东浑身一震。
然而下一刻,看到韩玉珠手上拿着的照片,他更是心慌意乱,没有多想就夺过来。
上面污渍点点刺人的眼,他慌忙徒手来擦,擦完后,他质问韩玉珠:“是你弄的?”
“是……”徐卫西正要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韩玉珠拽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徐卫西便听话地闭嘴了。
韩玉珠直起身子,对生气的徐卫东挑衅说:“是我弄的,怎么?”
徐卫东更气了,手上的照片被攥得变形,“你这样,为什么?”
韩玉珠冷笑一声,答非所问:“照片放在枕头下,你每晚都要看一遍吧?”
“你……”徐卫东瞳孔放大,身子一震。
徐卫西听到这儿,知道自己再不逃命,会被两人间的“炮火”轰得渣都不剩的,她囫囵说了一句:“你们聊,我先走了。”
徐卫西离开的这个间隙,徐卫东冷静了下来。他思考权衡了下,对韩玉珠解释道:“她和我是一个厂的同事,单位组织的拍照,我们才一起照了一张。”
“单位组织的拍照,你们单独拍了一张,是不是大家把你们当一对起哄拍的?这照片少说有两年了,你把女同事的照片珍藏两年?”
韩玉珠问话针锋相对,还恨恨地瞪着他。徐卫东心里一疼,不忍心避重就轻了。
“好,我坦白,我喜欢过她,她从未接受我……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认识以后,我都忘记把这张照片塞在褥子下了。”
韩玉珠却问:“你承认你喜欢她了?”
徐卫东纠正她:“我说了,是过去喜欢。”
见韩玉珠还是没说话,徐卫东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都二十四,快二十五了,那么漫长的过去,我难免对曾经遇到的人动过心。但有了你以后,我没再惦记过其他任何人,我可以发誓。”
韩玉珠执着道:“可是,我就没对别人动过心,我只喜欢过你一个。”
徐卫东头疼,“玉珠,我无法回到过去改变这个不平等。”
韩玉珠失神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对,你说得对。”
徐卫东听后一喜,以为韩玉珠想通了。
哪晓得,韩玉珠说:“我想明白了,我们分手吧。”
徐卫东以为自己听错了,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韩玉珠笑了一下说:“我是永远改变不了这段感情的不平等,所以我只能选择结束这段感情。”
徐卫东知道她是钻了牛角尖,他按着韩玉珠的肩膀,很用力,尽量摆出心平气和的姿态道:“小珠,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提分手的话,好吗?”
他说:“我们现在对某件事情的理解有分歧,这是正常的。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好好谈一下,好吗?”
他连说两个“好吗”,韩玉珠听出他话语中隐隐的哀求,她胡乱点了点头。
徐卫东才松了一口气,他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是汗。
门外偷听的徐卫西更是捂住了嘴,原来哥哥另有意中人,原来嫂子这么刚怒而分手。
在两人出来前,她连忙撤退到堂屋,假装自己一直呆在这儿的样子。
她看到哥哥牵着(前)嫂子的手,没事人一样地走出来,两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大吵后的异样。
哥哥的声音依然温柔:“我先送你回家?”
嫂嫂依然娇滴滴:“嗯。”
哥哥如往常那样送嫂子回家,徐卫西心内感叹:两人都是演戏的高手。
第7章
“卫东,玉珠最近怎么都没来家里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徐母坐在门槛边择菜,问一旁拿着锤子敲敲打打修理桌椅的儿子。
徐卫西也在堂屋里做作业,听到徐母的话,她的嘴巴先张了张。见到徐卫东投过来的眼刀子,她立马乖觉地闭嘴,埋头继续写自己的作业了。
徐卫东拿锤子在一个椅角敲了下,头没抬说:“没什么,我们挺好的,您别担心。”
徐母还想问些什么,见儿子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什么都没问,年轻人的事情是应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徐母拿着菜篮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去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