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首尾攻击,群体被迫分流,中间暂时出现了道亮光,他们借助唯一的漏洞闪身凑到一起,不约而同绝地反击,纷纷飞身越上古树。
发怒后的夺命蝙蝠越发疯狂,如流沙般聚拢,攻势如泄洪的潮水,像千军万马疾风一样冲向二人。
“你们抓不到我……”
不像人说的话,但确实只有人才能说话。那声音就像是数万只蝙蝠嘴里吐出来的一样,叫人毛骨悚然。
“她来了。”,叶澜双一手攀在树上,侧头道。
“是,我来了……”
蝙蝠嘴巴真的在动,话语方落,黑压压的一片忽然变了队形,竟组成一把庞大的剑,直向两人砍来。
“你不该出来的。”,叶澜双没有半点怕的意思,还有心思闲聊。
聂欢勾嘴一笑,“谁不想当英雄,我这也是怕你把我聂大侠的风头抢了。”
叶澜双嘴角短暂地扬起,目色骤然变冷,“攻它剑尖!”
天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聂欢反应过来时,手中飞刀已如幻影飞出,精准无误地击中蝙蝠组成的剑尖,釜底抽薪般的从中心一穿而过。
叶澜双拂袖一挥,几乎整个山林的树叶都成了他的武器,成千上万的叶子直扑被聂欢打散的蝙蝠群,叶如刀片,削铁如泥,无数毒蝙蝠顷刻间被拦腰斩断!
那场面,一片绿对一片黑,颇为壮观。
聂欢从心里骂了叶澜双一万遍,不帅酷会死吗?虽然他或许真没耍酷,可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威风凌凌,让他只想歪头一声不屑地:哼,不稀罕。
即使这样,仍旧只杀掉冰山一角。蝙蝠群迅速重整队形,被它们围至中间的玩意儿笑了一声,所有蝙蝠仿佛也跟着笑了起来,画风很是诡异。
这次它们组成了个前凸后翘的女人模样,足足有几百米之高,龙卷风似的冲二人席卷而来。
两人都是聪明人,绝不恋战,擦着树尖直冲山顶。
后面是如同饿狼般穷追不舍的食人蝙蝠,凡它们所过的地方,再大的树能在瞬间被咬断,再坚硬的石壁也能顷刻被咬成渣!
“攻它心脏。”,叶澜双说。
聂欢看了眼叶澜双又细又不失违和的腰,“你可真会安排人,我飞刀太短了,够不着,你身上不是有剑吗?倒是用啊?”
叶澜双听罢,眼里闪过一丝暗淡,出神间蝙蝠追了上来,差点啃掉他半个身子。
聂欢大惊,不过……显然是多余的。叶澜双仿佛后面长了眼睛,顺手掰下根树枝,运功掷出,树枝横扫而过,“嘎嘎”难听的叫声响彻云霄,死了小部分。
穿山越岭的途中,聂大侠很不应景地胃烧了起来,都怪地主苛扣他的酒,不喝酒就难受。
他不动声擦去汗水,说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你我得分开。”
叶澜双眼尾看着他,垂眸道:“好!”
聂欢头也不回地奔往另一山头,他以为至少有一半的蝙蝠会留在姓叶的那边,谁曾想居然全部都来追他!
欺负人,太欺负人。面对黑云压城般的食人鸟,聂心想与其满山跑,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等那群玩意儿再靠近点,他就可以抓住时机攻击中心位置。
食人蝙蝠受人所控,人蝙一体,只有击中控制它们的人,才能击破整体,一一瓦解。
聂欢这样想着,刹住了脚步,静静等待着黑暗靠近。
他深知这孤掷一注的做法不会死,但起码会伤。可他素来如此,天底下没有不付出鲜血和代价就能获得的成功,他从来都这样,算是“以毒攻毒”,拼的就是个狠劲儿,谁退缩谁他娘的就得死!
半边黑暗像如同海水倒灌而来,聂欢眸中射出锥子一样刺人目光,蝙蝠本没眼睛,却像能感受他那股刺骨寒光似的,飞着飞着便饶去了边上。
“来啊,来吃你爷爷。”,聂欢挑衅。
那厢呵呵低笑,“你以为我不敢么?”
黑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压抑,聂欢被包裹着,一如些许年来他一直逃避的内心,忽暗忽明。
可他从不惧怕,当黑暗笼罩着他时,黑暗本身已置身于黑暗中。
估摸着时机已成熟,聂欢摸索着腰间飞刀,正欲拼死一搏……
却有潇潇剑鸣声穿过厚重的食人蝙蝠,无孔不入地钻进他耳中。
一时间,剑芒万丈,自长空穿梭而过,逼人的气势如群山崩塌,万马奔腾,劈荆斩刺般嗖一声滑出一道灿烂绚丽的光芒,穿过黑压压的蝙蝠群,不偏不倚地插在聂欢身旁。
长剑落地,“嗡嗡”鸣响!
与此同时,空中一阵哀嚎,撕破喉咙的食人蝙蝠像痛失蜂王的蜜蜂,四处乱撞。
“别得意太早。”,来人留下这句话后,被他的蝙蝠群围着退出了战场,黑暗瞬间被光芒替代。
聂欢坐在树叶上,两手懒散地向后撑着,他眯眼看光,还看见那个走路带风,总是不急不慢的叶大盟主破天荒脚步有些仓促,脸色惨白,不大高兴……
聂欢又“哇喔”一声,冲那头吹着不正经的口哨,寻思着这人这般心急,怕是担心自己抢他这把破剑……
第13章 下套
“聂欢!”
难得听见叶澜双呼吸沉重,他干笑了两声,“干嘛,你不出手我也能刺穿那玩意儿,这次……算我欠你人情。”
叶澜双目光炯炯望着他,几欲开口,终归什么也没说。
他弯腰将软剑收回腰间,乍一看只是普通的腰带配饰,却没几人知道那是把独一无二的绝世名剑!
聂欢眼角尾定在对方的蓝色腰带上,像受了什么刺激,胃疼感越来越强。
他脑中闪过些许陈年旧事,叶澜双那时虽只是南莱山庄的马夫,但待遇却是公子级别的,就差被他爹收做干儿子了。
聂南飞,也就是聂欢的父亲,总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天资聪慧,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宏图伟业。特地重金请当时名动四方的铸剑师给聂欢铸剑,顺带给他家马夫也打一柄,为的是能尽心尽力保护少主!
当时铸剑师问叶澜双想要什么武器,他答:“飞刀。”
聂欢则是定了把软剑,轻薄,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力度。
然当两人的剑问世时,聂欢一眼就看上了叶澜双那三把飞刀,死活不要软剑。
要知道那把软剑才是绝世好剑,飞刀只是附带的,粪草不识货,他爹气得头上冒烟。
那会聂欢哪懂父母的苦心,一哭二闹三上吊,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生惯养,要星星不给月亮。一番死缠烂打后,他父亲只得妥协,同意两人交换武器。
那年他十三岁,叶澜双十一岁。也是那年,他父母双亡、颠沛流离;叶澜双选择投奔别人,各奔前程。
回忆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聂欢不想去纠结那些早就掩埋在尘烟里的往事。别的都不说,单叶澜双明哲保身弃他而去这件事,始终像个魔咒,就跟扎根在自己心脏上一样,甩都甩不掉,甚至已经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每每想起,聂欢都想问一句:为什么?但自尊心极强的他不允许自己问,谁被迫进了深渊,谁又踏上光明的征途,大难临头各自飞,少年情谊,算个屁!
“本以为你当了武林盟主,会另寻名剑,怎么还留着?也不见你常用。”,聂欢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他说:“习惯了。”
叶澜双眉眼盈盈处,是不常流露的冷冽,是他再怎么掩饰也掩藏不了的,那仿佛是骨子里所带,打小就这样。
有时候聂欢在想,他出生何地,父母何人?
“你受伤了。”,叶澜双的话将聂欢拉回现实。
刚才若不是这人关键时候拔剑,估计聂欢这会儿真挂彩了。
没受伤,就是胃疼,想喝酒。奈何这破老板管得严,可真是活受罪。
聂欢在心里嘀咕,嘴上无所谓一句:“我能受什么伤?”
叶澜双自囊中取出颗药丸递过来,聂欢斜眼一看,轻笑了一声,“干嘛,又想扣我尾款?不吃。”
叶澜双喉结滚了两下,淡淡说道:“影响行动!”
“有没有人说你很欠打?”,聂欢拳头都握紧了,半响才平复过来,接过药丸扔进嘴里,“期待行动早点结束,你我江湖不见。若将来有谁出钱让我杀你,叶大盟主可得当心。”
叶澜双微微抬眸,话语低沉,“将来的事将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