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少到欢喜(64)

“在商言商,我不过是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你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走投无路,我一定不会找你。”

单季秋顿了一顿,像是认命似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她眸底都为她下定了决心:“算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无所谓,我不会拿外婆来冒险。只要你能让外婆得到最好的治疗,我可以认回你。”

当她决定拨通单兆斌的电话时,她就已经选择了硬币的其中一面。

回到那个家庭有多少身不由己,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其实单兆斌不说,她心里或多或少是有数的。

与其说认回了亲生父亲,不如说从此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可是为了外婆,她不后悔。

选择总是伴随着遗憾,而人这一辈子遗憾才是常态。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反正,她与单兆斌之间或许也只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真心,早已经断在了她七岁那年。

……

陆允最近眼皮一直跳,莫名的心绪不宁。

比赛结束已经是七月接近中旬。

这次他拿到了唯一的满分金牌,在数竞国际领域中崭露头角。

以至于招来了国外的名校想撬清华的墙角,被带队的教授这面坚固的护城墙给挡了回去。

陆允在面对这些学术上的人会收起平日里的懒散和漫不经心,为人处世都秉承着不能失了作为中国人应有的风度和礼貌。

他本就相貌出众,加上举止得体,这下就更招人喜欢了。

他还被外国的小姐姐们连环表白,当然他拒绝的也非常的干脆果断,却也给人留足了面子。

陆允的手机没有开国际漫游,加上在比赛期间手机也是要上缴的,所以他也没办法给单季秋和任何人打过一通电话。

那丫头也说了,让他安心出国,不要分心,好好比赛。

他也琢磨着再拿一枚金牌给这丫头瞧瞧。

回国下飞机的一瞬间,陆允就在机场给单季秋去了个电话,可惜无人接听。

一同参加比赛的同学还打趣他:“这么紧张是给女朋友打电话吧?”

陆允当时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可是看在大家的眼里却权当他是默认了。

大家在北京呆了一天,各自准备启程各回各家。

何教授让陆允记住下周的国际学术会议和科技展,以及准备带他进实验室了。

让他回去跟家人说好了就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先例,机不可失,别误了时间。

陆允应下以后,就准备回厘城的事宜。期间还是跟单季秋打了电话,仍旧是没人接。

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升腾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心慌感。

在国外是,回国后更加强烈。

陆允七月十四号晚上八点落地厘城机场,回到家已经快接近十点。

他行李都没放下直接到对面拍门,可惜无人应门。

陆允找到备用钥匙进门,屋里一片漆黑,阳台对面的灯光踱了过来,打在地上,徒留一室寂静。

他摁亮客厅的开关,里里外外地寻找了一遍,哪里有沈素约和单季秋的影子。

他心下一慌,单手不由自主地拄着餐桌,桌面跟指腹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

他抬起手翻过来看着指腹,目光再凝聚在桌面上,那里出现了浅浅的指印。

所以,这应该是很久没打扫过家里了,才会出现的灰尘。

陆允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摸出手机,再给单季秋打电话,给沈素约打电话,一个无人接听,一个是关机。

他又给谭俊浩打电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说这段时间没跟单季秋联系过,还反问他怎么回事,结果反被挂了电话。

这很不正常,哪怕她们去了哪儿,也应该能打得通电话,怎么还会平白无故没任何消息,就跟失踪了一样。

陆允打算先去问问邻居,如果邻居也不知道,那他就只能报警了。

一出门,刚巧撞上了楼上下来丢垃圾的邻居,陆允赶紧上前询问。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狂奔下楼,最终消失楼道拐角处,只听见楼下铁门“砰”的一声重新被关上的声音。

坐在出租车里,车窗外的流萤灯火也不能柔和陆允面无表情的俊颜。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少年,唇线紧抿,神色透着难掩的严肃和紧张。

他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医院。

这个点,这个情况,估摸着断然不是什么好事,便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直到,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内的静谧。

陆允一看来电显示,明显吁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接通。

……

单季秋自从晕倒了以后,就开始反复发烧,要么就是在病床上昏睡,要么就是一醒了就不管不顾地往ICU跑。

直到得知沈素约的情况暂时稳定,才安心回到病房。

这会儿又醒了,看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她才恍然自己这是又睡了一天。

经过前几次的经验,这个点她是进不去ICU探病的。

单季秋坐了起来,想给单易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毕竟最近一直都是单易在帮忙跟医生沟通。

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掀亮屏幕,看到无数个未接来电的时候,她的心像是突然被重锤敲打了一下。

紧跟着是一股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酸疼在整颗心脏里蔓延开来,心底那根一直支撑她不能断的那根弦也在这一刻轰然断裂。

眼泪就这么毫无预示地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单季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忍住哭泣。待情绪稳定了以后,她终是将电话拨了过去。

她瞒不了他,也不想瞒他。

她不能自私地将他拉入这场不属于他的泥泞人生。

她只想好好地跟他说一声再见,就好。

挂了电话,单季秋忍痛扯掉手背上的针,起身去拿自己的衣服到卫生间去换上。

或许是最后一面了,她至少希望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好的。

而不是病恹恹,狼狈不堪,叫人担心的单季秋。

……

陆允是在ICU外面的大厅里见到单季秋的,小丫头独自一人坐在排椅上在打电话。

银白的光线渡在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可言。

那整个单薄的身躯让本是纤瘦的少女变得更加消瘦,如果有一阵风,都能将她刮走。

陆允就这么瞧着单季秋,心痛又心疼。

这一刻,他看见了的一些画面,让他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看见十七岁的少女这十几个日日夜夜一个人绝望的煎熬。

他看见十六岁的少女得知外婆生病的消息时无奈的妥协。

他看见八岁的女孩儿因为心理疾病在他的生日祝福里痛苦的呕吐。

他看见七岁的小女孩伤痕累累的同时失去了唯一的母亲。

他看见了六岁的一个小崽崽躲在无人的隐秘角落里难掩的瑟缩。

他甚至,还恍然间看见了五岁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那个被抛弃的小丫头无助的害怕。

她已经很努力的去跟黑暗对抗,为什么黑暗还是不肯放过她,要对她这么残忍。

一想到这儿,陆允的心猛地被什么东西扯住,再慢慢地撕开,血肉模糊。

单季秋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直直在半空中撞上了陆允投过来的视线。

两两相望,他还是那么俊朗无俦,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大厅里偶有人影走动,一窗之隔将黑白分割成两番天地。

如梦似幻,却又无比真实。

她站起身来,敛了敛眸,抬眼微微向上抿了抿嘴唇,朝着那个同时也向她走过来的少年不语向前。

第45章 年少 再见。

单季秋和陆允穿着隔离服进了ICU的高级病房里。

病床上的老人被一群管子包围着, 口鼻扣着氧气罩。呼吸淡淡一层铺在罩内,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偌大的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让人心悸难耐的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陪床护士交代他们不要乱碰后, 就走了出去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时间。

这个点其实是不能探病的, 单季秋之前的那通电话是打给单兆斌的,让他拜托了院长给的他们探病时间。

陆允看到病床上的沈素约, 立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指骨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着白,青筋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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