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少到欢喜(29)

她很不爱跟人说话,像一小哑巴。以至于没有朋友不说,还会被小朋友欺负,叫她小哑巴。

陆允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也是他告诉了她一个道理:“小崽崽,没有人天生就该被欺负。你不想被别人欺负,不被他们看不起,那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那时候,是她第一次与别人主动交流:“怎么……强大……起来?”

干净帅气的小男孩从包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放到她手心,说:“好好学习,考个第一就没人敢笑话你了。”

她垂眸,一眼便看清了他手心里有擦伤,他却不甚在意。

她再眼瞧着他朝她笑笑,起身,然后甩着手渐行渐远。

她这才低头瞅着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剥开一颗放进了嘴里。

无意间得来的生日礼物,让她终于尝到了甜的滋味。

小孩子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只要你跟他们不一样,那你就是奇葩,就是另类。

可是,成绩好真的就不一样,陆允那时是年级第一,人人都喜欢他。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单季秋试着认真听课,不再厌学,不再觉得周遭只剩下恶意,她开始感受别人带来的友好善意。

学习学进去以后,她惊喜的发现原来知识的海洋是这么的快乐。能让她摒弃外界带来的不安和烦恼,能抚平她脆弱的心灵。

她的成绩也慢慢开始有了起色,从倒数到中游,再到年级前十,前五。

原来成绩好,真的可破。那些当初欺负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再也不会明里欺负她,最多背地里嚼嚼舌根子。

后来,升初中,换了新环境。

加上外婆和陆允把她心里的缺口一点一点地填补了起来,也就有了现在的单季秋。

再后来,她发现原来她的不断努力上进,也不全是为了不被人欺负。

而是为了追赶那个他喜欢的少年。

那是一种想要配得上优秀的他的一种执着。

她固执的以为,只要站在他的前面,他就可以只看得到她。

可惜啊,他的眼里确实也有她,奈何心里没有罢了。

也好,至少他的心里谁都没有。

“陆允。”单季秋眸光在夜色中尤显得剔透莹亮,眸底泛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水花。

“嗯?”

“我……”她抿了抿唇,用一种近乎渴望的眼神瞧着陆允,“我……”

“你什么?”

“我……”单季秋的嗓子因为紧张而紧缩起来。

我就是突然。

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你交给别的女孩了。

一句话在单季秋的心里打了良久的腹稿,却比蜀道难还难。

单季秋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指甲都陷进了手心肉里。

心里那快要破壳而出的渴望和纠结终是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一口气泄了下来,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提起来的勇气。

“我们吃蛋糕吧!”

单季秋看向蛋糕,语气也松了,黛色里笑得既勉强又逞强。

陆允却伸手搭在单季秋的头顶上当拐杖。

他微微附身,在她耳边沉沉一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不就想吃蛋糕了么,还憋这么半天,出息。”

单季秋也淡淡地一笑,笑意里隐着无人察觉的零星苦涩。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反正也没出息这么多年了。

紧接着,陆允像变宝似的,一会儿从袋子里掏出刀叉盘,一会儿又从里面掏出一听可乐来。

还是习惯性地单手拉开拉环,先递给了单季秋,而后又拿一听出来。

没有插蜡烛,没有唱生日歌,没有任何的生日仪式。

就像是为了吃蛋糕而吃蛋糕似的,两人一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蛋糕,拎着可乐,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去。

单季秋拎着樱桃的把,仰头一口将樱桃咬进嘴里。

陆允偏头瞧着她,此刻的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得到了心爱的东西,吃的洋洋得意。

现在的她跟当年第一次与她说话时的她,真的天差地别。

第一次正式交谈那天是她的生日,当然那个时候的陆允并不知道。

在他眼里她只是班里转过来一个月的新同学,漂亮的像个洋娃娃。

却也真是个洋娃娃,不爱说话,也不合群。

他知道班里有人偷偷说她,叫她小哑巴。

可能是因为父亲是军人的原因。他也有英雄情结,成为英雄的第一大要素就是同情弱者。

谁是弱者,那个小哑巴洋娃娃。

那天放学,班上几个最调皮的同学又欺负了单季秋。在路上还沾沾自喜,说什么下次不扯她头发了,下次给她文具盒里放小虫子。

陆允当时就愠怒了,上去跟几个人理论。理论不成,便干了一架。

他赢了,但是手还是擦伤了。

回到爷爷这边写作业,写完了作业准备上天台玩一会儿,就看到了蹲在那儿小小一坨,像个没人要的狗崽崽似的小姑娘。

他走过去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往里边靠了靠,一双澄澈的双眼里满是警惕。

“小……”他蹲在她面前,“哑巴”在喉咙里拐了个弯,就变了喊法:“小崽崽,没有人天生就该被欺负。你不想被别人欺负,不被他们看不起,那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倒是没想到从不在班里说话,连老师都几乎放弃了让她回答问题的“小哑巴”,居然跟他说话了。

他内心还挺激动雀跃的。

第一次当英雄,还挂了点儿彩,但至少是值得的。

不过,他考虑到自己是一个“成熟”的英雄,便微笑地掏出了本来自己要吃的大白兔奶糖给了她。

其实那时候的陆允误解了单季秋躲在那儿的真正原因。

不过,也是从那两颗大白兔开始,打开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之门。

单季秋也开始学着变成一个正常学生的样子。试着跟人交流,话还是不多,但至少大家知道她不是个哑巴。

当然,那群人偶尔还是会欺负单季秋,而陆允也会帮她欺负回来。

这种成就感居然比他考第一名还要让他开心,他也终于能切身的体会到爸爸救人的那种心情了。

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单季秋这一年里开朗了不少,成绩也有所提升。

直到她七岁生日那天,陆允在天台上发现了浑身是伤的小崽崽。

单季秋的外婆一年前搬来跟跟陆允爷爷奶奶成了邻居。

两个小孩儿也经常一起写作业,玩耍,很多家长里短的事还是知道一星半点。

比如,陆允知道单季秋的妈妈精神状态有时候不太好,好像还会打她。

但他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手臂上,脖子上都有明显的青红色,触目惊心。

可是这个人是她妈妈,不是那些同学,他也没办法帮她。

陆允本来伸手去碰她的脖子,她吓得往后一缩。

他见她害怕,便往下,伸出手指去帮她揉揉那些伤痕,问她疼吗?

她却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答。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可还在忍耐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看上去委屈又无助,让人心疼。

于是,陆允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她,他对她说:“崽崽,叫我一声阿允哥哥,我护着你。以后哪儿疼哪儿痛,找我。”

她终于有了反应,问他是不是真的。他们拉了钩,他便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阿允哥哥。

然而那天,单季秋的妈妈自杀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那之后,陆允知道了那一天原来是单季秋的生日。她被打的伤痕累累,而打她的妈妈还抛弃了她。

从那以后,单季秋对“生日”两个字似乎产生了心理过渡到生理上的排斥。

后来有一次陆允在她生日的那天跟她说“生日快乐”的时候,她竟然吐了。

她外婆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心理病,不算严重但也急不得。让他们不要提可能让她受刺激的人或者事物等字眼,慢慢控制调养。

还好,单季秋在外婆的精心照料下,逐渐康复。

余可夏他们当年的惊喜纯属于意外,之后大家也达成一致协议,单季秋生日这天,请她吃吃喝喝,让她开心就好了。

而陆允也从不会在这一天给她买生日蛋糕,太明显了。

可是又不想她过生日的时候没生日蛋糕吃,便特地选她每年的农历生日这天买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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