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夏祺玄疑惑的问。
“可不是两件,你看啊,一个是小夏的病好了,不日外租也会来明都,和咱们一起过个团圆年。再一个就是瑾闲和小九的事,所以咱们这个年总算可以热热闹闹地过了。”
“他和小九的事?怎么,这两个人就已经互定终身了?”夏祺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你不知道也情理之中,那时候你还病着,瞧着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知道他们这男女之间的事?不过我想着现在你病好了,知道怎么回事,肯定也是替他们俩高兴的,毕竟你这也是当哥哥的。”
王氏虽然说夏祺玄应该替他们感到高兴,可夏祺玄并不是。
从王氏这里出来,两人信步走在祁府院子里的抄手游廊,一路无言。
夏祺玄憋了好半天,也总算是憋不住了,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开口道:“看来你们去那边是谈情说爱去了。”
“怎么,这事你也要管?”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会觉得我很自私,可是在现在这样风云诡谲的时候,这等男女事是不是该靠后考虑?”
“风云诡谲?怎么就风云诡谲了?我怎么瞧着目前情形还算稳定,再说就算再风云诡谲,和我们两人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在坦坦乌林从你们那不告而别,他就直接回了乌坦国,可是乌坦国可不再认他这个国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种时候他竟然折返,又回了武凉镇。这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的,那你定然知道他回武凉镇,又意味着什么。”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要气死我吗?还是非要在我这装傻充愣?如果他当初死在了沙漠,或许事情确实就不会很复杂。可是,你和酒九救了他,而他现在回武凉镇,谁都能想到,他肯定是去找你们。虽然他这国主被人篡了位,但是他当初能坐上那位置,就说明他不简单,手上还是有一定势力的。”
“所以就不知道,他这时候会不会带着些人来找你们,如果他真带人来投靠你了,那时候你觉得你们的皇帝陛下会怎么想你?到那时,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的酒九势必也逃脱不了,而你们的皇帝再怎么对她有兴趣,也到不了置自己皇位不顾而留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这皇帝对酒九说不明道不清的态度,酒九虽然来历不明,但因为他知道酒九很可能就是他心爱女子的女儿,所以他内心有一丝期冀。这种情况下,他确实不会轻易去动酒九,可如果威胁到他的皇位,这就不一定了。”
“威胁到皇位?你这话说的实在荒唐,酒九到现在什么都没做,而她在武凉镇也一直是以梁师爷的身份说话做事,怎么会……”
“可当时在武凉镇,柳家叔侄折腾出的那一出好戏,难道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这本来就是酒九安排出来的一出戏,且这出戏的走向始终握在酒九手里,谁又能怎么样?你与其担心我们,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不过在水里泡了一泡,这脑子就清醒了?你以为到时候大哥回来,他会信?”
“大哥?大哥现在可是一个头两个大,他那儿子只怕都快保不住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保不住了?”
“你放心吧,不用我来跟你解释,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你。”
是谁告诉祁瑾闲,这边先搁一边不提,此时酒九这里,却来了她如何也想不到的客人。
“……公公,您真确定是宫里的贵人要买酒?”酒九有些不相信。
其实搁谁谁都会不相信,她这“酒肆”才开了没到半年,虽然最近生意还不错,但这酒香也不至于飘深宫内院啊!
却听那面庞干净的太监不耐烦地道:“你这东家懂人话还是怎么着,咱家是从宫里来的,呐,这可是咱们宫里的令牌。你且拿着,咱家听说你和祁大将军府里渊源不浅,你大可叫人去验证咱家的身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酒九就接过令牌,转身给了林平,要他拿着令牌去找王氏。
而王氏这边给出的答案,是皇后宫里的令牌,还派了常跟她进宫的贴身侍女去认人,认出来人的确是皇后身边的红人。
至此,酒九也就不再耽搁,亲自去酒窖,把所有的冬雪霜点了数,只剩一坛,其余都搬了出来,还外加几坛子秋水香一起给装上车。
“娘娘吩咐了,这些酒是正月初一新年宴上要用的,可是不能马虎,少不得东家带人跟咱家进宫走一趟。”
人家这话说的很在理,而酒九作为东家,送酒上门,本来也是她到底职责之一,何况对方是皇后。
跟着那太监进宫这一路,酒九小心的打量着,不敢让自己露出半分怯懦。
直到到了慈坤宫,酒发现那太监的步子停了下来,看来这里就是皇后的宫里。
这一路,酒九带着兰芷她们一直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没有行差踏错一步。
不一会儿那太监出来了:“皇后娘娘有旨,酒东家觐见,其他人等,殿外等候。”
酒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朝皇后齐灵桦会召见自己,而让她更想不到的是,齐灵桦竟然左手落残。
或许是看出酒九的疑惑,齐灵桦用健全的右手抚摸着桌边的茶杯道:“怎么,看到本宫这副样子这么惊讶?”
酒九没有吭声,就这么看着她。
而齐灵桦看着酒九这样子却突然笑了:“你果然是杜秋婉的女儿,容貌和性子和她都有几分相似。只是你到底还年幼,没有你的娘亲那般高雅精致。”
“娘娘……与我娘是旧识?”
“旧识吗?恐怕不仅旧识,曾经年少的时候,你娘亲总跟在本宫身后,娇娇怯怯地唤我姐姐,我们也曾像是亲姐妹一般。”
“听娘娘这话的意思,是不曾把我娘亲当亲妹妹吧!”
“你瞧瞧,多么冰雪聪明的孩子,光听本宫这话就能听出出来,你娘亲又怎么会看不出?只是这世人都傻啊,眼都瞎啊,不过我们演的也更真,他们也就更相信,对我们的赞美可是从没断过。”
“娘娘,您今日召见草民过来,应该不仅仅是告诉草民这些吧,还是有何吩咐?”
“草民?堂堂杜阁老的外孙,赫赫梁家目前唯一的嫡孙女,现在成了草民。到底世事难料啊!对了,你叫酒九?那你爹是不是告诉你,你在你们酒家排行第九?”没等酒九回答,她又继续道:“你本姓梁,也确实是在你们梁家排行第九。当然,这还得加上你那不些伯父叔父的女儿们。”
“这么看来,你爹倒是个念旧情的,可能怎么办,到了最后只有你爹活下来,也只生了个女孩。你娘也是倔强的,当年为了逃出陛下的手掌心,竟然连那娼门都能进。堂堂杜家大小姐呀,险些坐在本宫如今这位子上的女子,竟然为了躲着陛下而入娼门。”
“你知道陛下心里有多大的火气吗?当时又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看陛下的笑话吗?可就算如此,陛下也一直没真动你娘,因为他舍不得,就算心里再有火气,也舍不得。可本宫告诉你,本宫现在看见你,心中火气比他当年要大的多!”
酒九听她这些话,心里早就不舒服,就想开口,却被她抬手制止: “今日本宫所有人都清出去,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本宫许久不曾说过的话,你听着就好……”
齐灵桦说的,是一段往事,在曾经风云诡谲的岁月里,难得的温柔旖旎,但又算计万分的往事。
酒九对于这其中的一些事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的是,她的娘亲会步入风尘之所,并曾以此为生,也是面前这位皇后娘娘的手笔。
当初她娘亲杜秋琬和这皇后娘娘齐灵桦,在这明都可以称得上是艳冠双绝!
可齐灵桦总觉得所有人关注的目光投在杜秋琬身上更多一些,长久以往,女子的嫉妒就在疯狂的滋长,她和杜秋琬之间的姐妹情就开始有了裂痕。而当夏煜至也对杜秋琬一往情深的时候,齐灵桦就彻底斩断了和杜秋琬之间的姐妹情。
于是,她答应嫁给了先皇,也就是夏祺玄的父亲夏煜如,他一登基,她也就成了一国之母。夏煜如是真爱着这位皇后娘娘的,所以她的枕边风吹的是非常有效,也就有了杜秋琬她父亲当年那一桩的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