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沉思再三后,她开口道:“祁瑾闲,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这军营里到底也是由一个个将士们组成,从古至今,没有哪支队伍是与世隔绝的,也没有哪支队伍敢笃定不出腐败分子。”
“但是我也知道,队伍腐败是最危险的腐败,队伍里容忍腐败就是容忍失败,战败的后果,只有血泪尸体来承受。所以对于军营里清除腐败,自洁自净的决心一定要有,否则何谈保家卫国?”
祁瑾闲就知道,酒九是懂自己的。
酒九说完这些,祁瑾闲再控制不住,又一次把酒九紧紧揽进怀里。
正打算再诉一番衷肠的时候,门被人猛地推开了:“爷,招了……呀,这,梁,梁师爷也在啊,哈哈,这,打扰了啊……”
章宗泰正准备退出去,祁瑾闲就叫住了他。
其实在门被推开的时候,祁瑾闲和酒九就受惊分开了。
而章宗泰知道自己这是打搅了自己家二爷的好事,正准备外逃时,就被叫住了。
转身再面对祁瑾闲和酒九的时候,章宗泰一副讨好的模样:“主子,您有何吩咐?”
“行了,我和酒九之间不用遮遮掩掩,就是你看到的……”
怕他再说出点什么,酒九赶紧道:“行了行了,说这些做什么,章副官不是说招了,赶紧听听吧!”边说着酒九边往一旁退开,和祁瑾闲保持距离。
祁瑾闲嘴角含笑地看了酒九一会儿,转头回看章宗泰时,眼神立马犀利起来:“说吧,都招了些什么?”
“爷,果然,林天柱和这武凉各家关系都匪浅。所以这武凉虽然地处边境,可不少富户根在这,生意却遍布江南一带。再有就是,各家几乎都有在队伍里当点什么的,更有的,还入了都城为官。虽然不是什么要职,可是边境这边是不能入都城为官,这您也知道。”
祁瑾闲皱着眉:“胆子这么大?”
“可不是说?这几天最大的成果,就是招了有如上情况的府邸家族。”说着章宗泰捧着一张纸呈给祁瑾闲。
祁瑾闲接过一看,名单上瞧着还不在少数:“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我们所想的要复杂得多……”
武凉新总督府。
“什么?葛佬西招了?招什么了?”
“大人,您先别急,应该也没说什么……”
“放屁!没说什么?在那里头那么几天会没说什么?去,找他来!”
“大人,他人还没出来啊!”
“还没放人?”
“是!”
林天柱“蹭”就起身,准备再杀回指挥司,却被拦住:“大人,可不敢去啊!您忘了,在知道是祁瑾闲来咱们这边做驻守经略的时候,厂公大人可是给您来过信的,劝您在对付他的时候千万不能冲动!”
被这么一提起,林天柱就想起自己叔父在信里提醒自己的话:天栋吾侄,祁家老二不比他大哥,这性子瞧着阴沉的很,怕是个阴险小人,切记行事前不可莽撞,凡事三思而后行!”
林天柱想到,自己现在若是就这么冲过去,确实不合适。
上次去找祁瑾闲,就已经很冲动了,这次还真不能再重蹈覆辙。
林天柱努力克制情绪,让自己冷静:“那现在怎么办,这葛佬西一天在里头不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事会被倒弄出去。虽然他不是我惯常用的人,可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大人,您先别急,他们既然让咱们措手不及,咱们也给他打个措手不及。属下可是调查过,祁经略有个远房表舅在咱们军营里头做营官。这个人性格冲动的很,旁边要是有人煽风点火说上几句,他这嘴巴可大的不行。”
“哦?还有这号人物在?那可有点意思了……”
这天,祁瑾闲正在愁各户账目的事,酒九带着新出品的干果酒就来了。
推开门,就是酒九清亮的声音传来:“二爷啊,来尝尝,把干果里所剩无几的水分榨出来,把香味发挥到极致做出的酒,第一次做……”
话没说完,酒九就瞧出他神情疲惫:“怎么了,爷这是遇着难题了?放宽点心吧,早就知道这里是个乱摊子,来这就得理顺,要理顺就得心烦。”
看着酒九一副男装模样,英姿勃发,再听她的声音,祁瑾闲心下一松:“是有些烦心事,不过看见你来了,我就觉得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花言巧语!行了,说正经事,需要我帮着你排忧解难吗?”
见酒九问了,祁瑾闲就把情况跟她说了。
却没想到,酒九听后就笑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回事,其实要解决方法很简单,你把各家当家都叫过来。当然不要提太多,就说你作为经略来这,自然要了解武凉整个经济情况,而各家作为当地富户,在经济发展上是占了大头的。所以要了解武凉的情况,自然就得和他们多加联系,然后就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就行。”
“和他们联络感情?这有什么好联络的,直接问不就是了?”
“直接问?他们会告诉你什么?”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就是时候给他们来一招声东击西了!”
“声东击西?”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硬伤来着,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网上搜索一下相关知识,会被震惊到的,相信我,没错的!
第60章 风言风语
没过几天,祁瑾闲开始自掏腰包,邀请武凉数得上名号的各家富户前来指挥司做客吃酒。
也不聊其他公事,就和他们聊一聊武凉近年来的发展,或者倾听一下他们在赚钱路上遇到些什么困难。再有,就是祁瑾闲和他们分享分享自己行军打仗的一些趣事,包括他大哥和他分享过的抗倭的一些经历。
各家富户想着,这祁二爷也不是个多难接近的,这一来还主动叫他们过来吃酒,到底还是年轻,不过也算是个有点儿眼力见的人。
而这天晚上,各家老爷吃得正酣畅,却被告知祁瑾闲邀请他们去观赏指挥司后院的夜景,众位老爷自然不疑有他,纷纷跟随着下人们往后院而去,却在路上遇见各家账房,抱着各家的账本。
其中有家刘姓老爷看到一个熟悉的账房就是一惊:“刘根,你怎么在这?”
“老爷您不知道吗?不是说您要我们把账本带过来一起查账的?”
“查账?查什么账?”
没等他细问更多,他家账房就被带走了。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之前就听说过,这祁经略一来,可就把总督大人的账房给叫去了,据说是到现在都没放人呢!
现下又把各家各户的账房给叫去了,这是要一起查总账了?
各家老爷互相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不对劲,再好看的夜景也没了兴致。
虽然和这些账房一起展开“查账”,但酒九提出这样并不能确定账目情况是不是属实。
就在这时,各家老爷就纷纷递进来厚厚的信封。
这一番核对下来,章宗泰都一阵欣喜:“梁师爷,您可真是厉害啊!这有的账房为了保命,还真是说了些真东西,再和各家老爷自己呈过来的一核对,就更齐全了。看来咱们这大半个月的辛苦,总算是出成果了!”
所有人都知道,账目的问题查清楚了,他们之后要省很多麻烦。
对于章宗泰的感叹,酒九品着茶摇着鹅毛扇笑着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深刻认识到账房先生的重要性。大家一直看这账房,就觉得不过是个管钱的,家里有开销了去他那儿支取就是,可是你们通常都不清楚,一个账房对于一个府邸,甚至对于一个军营有多重要。”
“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他们这账房手里都有头两本账,一本真账,一本假账。假账是给人看的,至于真账,非特殊情况可是不得示人的。当然这些,像你们常年行军打仗,自然不知道,毕竟是府邸内宅之事。我出生商贾之家,这些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些。”
祁瑾闲查账的事有了起色,众人终于有种打了头场胜仗的感觉。
而另一边,军营里也掀起一阵传言。
不知何时起,军营里就掀起一些风言风语,都是奔着祁瑾闲而去,也有一些涉及到了酒九这个师爷。
章宗泰气不过呀,就派人去查这一查,就发现许多年长位低的军官到处放话,说是根本瞧不起这位年轻有为、少年得志的祁经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