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这只雄虫冒着如此风险做出决定的,该是多么棘手的事情,可…阿鲁不能理解,他是S级,需要自己做什么呢?掩护给谁看?除非…
“你连他也没有说?”阿鲁觉得匪夷所思,他以为堂洛斯起码知道一些,可这虫居然瞒的这么紧?为什么?
“他不知道。”
“我是匪邦唯一一个知道的。”
“不,”木凌摇头:“其他知道的也不会说出去,打住吧,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为什么不标记他?”阿鲁却掠不过这个话题,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为什么不告诉他?他难道会因为你是雄虫而驱逐你?他不是这么狭隘的虫,他…”
“他会防备我。”木凌厉声切断他的话,阿鲁愣了:“也许…但…你试都没有试过…”
他这么一说,木凌脸色难看:“明知结果的事又何必再试。”
阿鲁严肃起来:“能到匪邦来,我以为你起码不是那种胆小的雄虫…”
“没有必要。”
阿鲁冷笑:“你想必有你的大道理。”
“我和他之间不可以有一点嫌隙!”
木凌像被戳中什么软肋一样瞪着他,阿鲁不甘示弱:“谎言就是谎言,你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你还能瞒他一辈子?!”
“那有何难,一辈子就一辈子!”
“你真以为自己可以在他三十五岁之前研制出取代精神标记的药物?”阿鲁讽刺地看着他,他也许不似帝国雄虫那样软弱,但却有一致的傲慢。
“我会。”
“失败了呢?”
阿鲁的目光像毒蛇吐信,蓄势待发,像恨不得把这只雄虫口出的狂言塞回他嘴里,他在这口若悬河,可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匪邦还在为稳定剂的纯度发愁,或许…他十年二十年后的某一天,或许真可以研制出可以取代精神标记的东西,但首领呢?
木凌像被掐住声带,张着嘴,终究又没说任何东西。
阿鲁缓和了自己咄咄的态势:
“如果到最后一天你还没研制出那种药剂,你会标记他的吧?”
“…我不确定他的身体能否承受二次标记…”
还是S级雄虫的标记。精神标记通过伤害雌虫的精神领域来令雌虫臣服,他已受过重创,不管怎么小心都会伤害他,木凌长叹一声:“但如果最后真的没有其他路了…我会,哪怕…”
“哪怕被他责怪,被他憎恨?”
“哪怕被他憎恨。”
阿鲁看了他良久:“…他不会憎恨你。”
“我知道。”木凌苦笑着,捋了捋头发,变回往日的模样,走出去之前谢道:“这次谢谢你了,手术的时候我通知你,他或许会有些疑问,我会帮你圆过去。”
“主人,没事吗?”毛球小声问。
找阿鲁帮忙十分冒险,他不能像对付C级和D级那样给他下禁制,只能轻微暗示,如果他执意要说出来,木凌也无可奈何。
但在堂洛斯和阿鲁之间,他还是选了阿鲁,他赌这只雄虫不会伤害匪邦,事实证明,他对了百分之八十。
“没事,待会儿回去继续抽。”
“…诶?还抽啊。”毛球惊了:“已经三大管了。”从性腺抽血难道还会上瘾吗?
木凌掐了它一把:“让你抽就抽,哪那么多废话。”
毛球怂了,虽然经过这一周的训练它已经是一枚熟练工,但一星期连抽四次血,只能证明宿主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珍贵娇弱的雄虫了。
他抽一次就得躺一下午,堂洛斯发现他最近行踪鬼祟,经常在办公室找不到人,也知道他在忙自己手术的事,但希望他不要用力过猛把自己累惨。
这天下午他又来串门,这频率高到制药部的人和虫都以为是穆主任要求他做某项实验的实验品了,于是饱含同情与敬意地和他打招呼,指着主任办公室:“在里面呢。”
堂洛斯推门,发现他在沙发上仰着,一条长腿搁不上去落在地上,脸色奇差,一副虚脱的样子,他心头发颤,紧了两步过去在他身边小声叫他:“穆邻?”
木凌睁开眼,发现是他,懒懒一笑:
“怎么了?”
堂洛斯皱眉:“该问你怎么了。”
木凌一个打挺,晃了晃发晕的头,五指曲张,失血的虚弱感仍在,但他不想引起雌虫过多担心:“可能昨晚上睡晚了。”
“你昨天都没回来。”堂洛斯不赞同他避重就轻。
木凌一挑眉:“想我了?”
“…我是说过你太正经了,但你也不用一下子这么不正经。”
木凌笑着揽过他的腰:“这也嫌那也嫌,您怎么这么难伺候?”
堂洛斯推开他的肩膀表情严肃:
“如果那个手术难度很大,我们可以往后推,反正平日也没关系,我的产蛋周期一般都在一年以上,而且…其实不影响什么。”
“而且什么?”木凌看着他轻声问。
堂洛斯唇瓣颤了颤,没说话——木凌知道,他想说,而且他今年三十岁,拖到三十五岁也遇不上几次产蛋期,上次那种惨烈发生不了几次。
他不信他能解决精神标记的问题,阿鲁也不信,整座大厦除了他以外都没有信心,这很正常,人类如果能解决虫族的桎梏,那就该统治虫族,但人类在虫族铁拳的警告下已经熄了这个妄想。
“而且你太累了。”
堂洛斯眼神飘忽,掩饰地凑到木凌脸旁,犹豫着在他嘴边嘬了一口,然后就被按住后脑,木凌的回吻无比激烈,像是想把他嚼碎了咽下去,却又含着舍不得。
“不算累,那东西一天在你身体里我一天放心不下,这几天是着急了点,但很快了,我下周就给你做手术。”
木凌按住堂洛斯还要出口的话,把头摆向一旁:
“毛球!”
“诶?!”毛球从实验室蹦出来,看到堂洛斯的时候喜极而泣,木凌抓起它塞给雌虫:“它跟你先说说手术的注意事项,哦对了,你抗麻醉剂,我请阿鲁帮忙催眠你,到时候配合一下。”
堂洛斯抱着毛球:“麻醉?不用那么…哎哟——”木凌掐了他一把,然后赶虫:“走吧,省的卢克总是来我这找你,再来他就得给你在这开间办公室了,很浪费钱的。”
抠门精,哪有这样追虫的——堂洛斯揉着毛球腹诽,但还是认命地往回走,果然就在电梯碰见下楼来的卢克,那虫臭着一张脸:“两点和协调部的会你还记得吗?”
堂洛斯作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两点了吗?”
“…天都快黑了。”
堂洛斯往窗外一看:“是啊,要不…”
“会议改在十五分钟后,大家都知道你每天要和穆邻互诉衷肠。”
这只代表了全匪邦脸面的雌虫终于露出两分赧然:“他昨晚没回来。”
但也就两分,卢克不能指望更多,抢过他怀里的毛球,拽起他的领子往电梯走:“他一直在大厦里面尽职尽责地工作,可能是为了弥补某位领导的玩忽职守,如果上面能更尽心一点,也许穆主任就能按时回家了。”
才不会——差点被勒岔气的堂洛斯暗忖。
“那蛇是你们带回来的?得负责到底吧,说最近一把火把新建的基地给烧了,那边不停传信要穆邻过去看看。”
这段时间就忙这了,大批雌虫被派往南边,为的就是防范巨蛇生变,穆邻对怎么控制那蛇讲的不清不楚,下面的人心慌在所难免。
“这次会议他又不来?”戚菲抱着膀子气呼呼地问。
“他有事。”替他说话的居然是阿鲁,戚菲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看向首领:“实验有进展了?”
“差不多吧。”堂洛斯含糊其辞:
“过段时间就去,他说岩生腾蛇不食荤腥,只是寂寞久了爱闹,友好些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
“它虽然烧了新基地,好在没有伤亡,而且它的出现也降低了大部队的死亡率,冻死的人变少了。”
“看吧,还是有好处的。”堂洛斯附和:“而且意外嘛,常有的事,应该是它还没找到和我们相处的正确方法,教一教也就会了。”
“怎么教?派驯兽师?”
“准了。”首领慷慨,戚菲白眼:
“我们得有才行啊。”
“让大部队自己想办法,那么多人类不信找不出一个亲近小动物的。”堂洛斯摆着手表示换下一个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