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季猫儿看起来小,但实际上算年龄,季猫儿要比赵青山大几天。不过赵青山和赵青川有志气呢,不管季老实这继父做得再好,也是心有怨恨。
其实季言之都挺纳闷的,赵青山和赵青川到底哪里来的怨气?果真斗米恩生升米仇。
刘寡妇前面的公婆没了,但前面的男人还有兄弟在,要是兄弟开口说什么赵青山和赵青川是赵家的根儿,不允许刘寡妇带着一起改嫁,刘寡妇再自私一点,不管前面两个孩子,说不得现在的赵青山、赵青川还留在赵家村吃百家饭,衣不遮体。
说句大实话,现在的日子,普通老百姓们完完全全靠天吃饭,有人能够全心全意养着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真的是天大的恩情。可惜……季老实的善良终究成了祸害大女儿的利刃。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季言之摇头失笑,肩膀上坐着的季猫儿感应到了季言之这一刻思绪的不平静,有些偏黄瘦弱得好像小鸡爪子的小手抱住了季言之的脑袋。
“阿爸。”季猫儿小奶音压得低低的道:“阿娘会不会生我的气。”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季言之故意用不解的语气反问道:“那是我们家,阿爸没有将赵青山、赵青川两兄弟赶出去已经仁至义尽了,你阿娘凭什么生我的气?”
吃他的用他的,不知道感恩不说,还欺辱他的女儿。
真当他脾气好,什么都不计较?
他的确吃软不吃硬,却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而且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绝对不会因为赵青云如今还小,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就特么圣父心发作准备以德报怨。
季猫儿皱巴一张小脸:“阿娘会生我的气,不会生阿爸的气。”
季言之:“她不敢的。”
季猫儿:“……”
季猫儿满脸问号的歪着脑袋,显然不明白看起来就很凶的刘寡妇为什么不敢。她记得村里的小春就是阿爸娶了后娘,然后被磋磨成了小叫花子。
季猫儿不想做小叫花子,即使没有人教导,季猫儿还是学会了察言观色,主动讨好去亲近刘寡妇这位继母。结果刘寡妇对她这个继女虽然不亲近却也不苛刻,而比她小几天的弟弟赵青山和赵青川,特别是赵青山,让季猫儿打从骨子里觉得害怕畏惧。
想到那么可怕那么凶却被季言之打得半死的赵青云……
季猫儿依偎抱着季言之脖子,觉得自己对赵青云的害怕畏惧竟然慢慢的消逝。
这是因为有爸爸保护吧。
季猫儿那张总共连巴掌大都没有的小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她抱紧了季言之的脑袋,随着季言之平静却缓慢的步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渐渐进入了梦乡。
季言之并没有停下走动的脚步,不过为了防止季猫儿睡熟了不小心跌落,季言之很干脆的伸出双手,一手护着季猫儿的小脑袋,一手护着她的小屁股,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的回了位于村尾的吊脚楼。
刘寡妇很勤快,在收工的哨子吹响之前,就搭火做起了晚饭。
煮的红薯稀饭,想着赵青山挨的那顿打,刘寡妇着实心疼,就趁着季言之还没有回来的功夫,给赵青山卧了一个鸡蛋,让卧床的赵青山先吃。
可惜的是,刘寡妇一番慈母之心,赵青山根本就不领情。刘寡妇偷偷摸摸端进房间的卧鸡蛋,赵青山十分有志气的打翻不吃。
“你不吃不是还有我吗。”嘴馋的赵青川看到他这样糟蹋食物,顿时急眼了。“咋能这么糟蹋食物!”
“为什么不能!”赵青山梗着脖子道:“那个季老实凭什么打我。”
“你又凭什么打猫儿。”
凉凉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原来季言之悄声无息的回了家,刚好将赵青山‘有志气’‘不食嗟(jiē)来之食’的一幕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在怪罪季言之下手太狠的刘寡妇,一和季言之那凉飕飕的视线对视,就浑身打了个激灵。
“当家的。”刘寡妇喏喏的开口:“青娃子他不是故意的。”
季言之嗤了一声,却是道:“是你们自己滚蛋,还是我将你们丢出去。”
刘寡妇蓦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像是老实本分的季老实说的话?
躺在床上的赵青山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说什么。”赵青山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凭什么把我们丢出去。”
“凭我不想当人善被狗欺的老实人了。”季言之单手搂抱着呼呼大睡的季猫儿,根本没把刘寡妇和她带来的两个儿子放在眼里。“劳资好心接受你们兄弟俩,将你们兄弟俩当成亲儿子养。结果呢,我现在是知道了,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呢,至少狗喂熟了会冲着主人摇尾巴,但是白眼狼,养得再好都是会咬人的。”
赵青山的嚣张不识抬举,说白了是建立在刘寡妇身上的。
季老实爱重刘寡妇,为了家庭和睦,和着刘寡妇过好一辈子,自然而然就爱屋及乌的将赵青山、赵青川当成亲儿子来养。
可惜啊,善良的心被狗糟蹋。轮到季言之……幸好现在赵青山还小,只是刚起头欺辱季猫儿,不然季言之不只是暗中废了赵青山那玩意儿,而是直接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只能够像人彘一样,痛苦的活着。
要知道在季大佬的认知里,死亡才是解脱,只有活着、痛苦的活着才是煎熬。
“马上给我滚!”季言之冷淡至极的道:“我是你的继父,养你是情分,不养是本分。我要赶你们走,任谁都挑不出理来。”
赵青山小小年龄就长了横肉的脸,可算是凶相毕露。他就是一个狼崽子,随时随地都想逮住机会咬人一口,总之那凶狠劲儿,即使他现在估计下不来床,也让刘寡妇和赵青川感到心惊。
刘寡妇下意识的打算说好话安抚季言之。
以往的季老实很吃这一套,刘寡妇温柔小意的述说自己在前夫死后,这些年的不容易,都会换来季老实的怜惜。
可以说,刘寡妇这个女人靠着这个手段将季老实拿捏得死死的,不然季言之刚刚来到这方位面世界接管季老实人生的时候,季老实也不会在留下祈愿的同时还给他留了一段感叹。
【……至于小花,俺不怪她的隐瞒,那个白眼狼没把我当爹看,更没有把小花当亲娘看。如果不是有草儿(小闺女)和旺财(小儿子)在,小花说不定早就被那个白眼狼磋磨死了】
现在的季言之只要一回想起季老实的‘肺腑感叹之语’,就感觉特别的操蛋。
哟,果然老实人的脑子都是一根筋儿通到底,蠢得可爱。
换做季言之,可不觉得刘寡妇长期以往对季猫儿的漠视无视,不算是苛刻继女。说白了这世间的虐待磋磨,除了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生母早逝,生父说是老实本分,实际上却是人蠢外加沉默寡言,而继母……用通俗的说法来说就是面甜心苦,根本视她无物。这长期以往,季猫儿可不得像幼猫儿一样敏感脆弱,还越发的孤僻沉默。
上辈子赵青山敢那么大胆就在家里玷污季猫儿,并且将季猫儿杀死残忍的分尸,不就是将季猫儿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吗。如果季猫儿性格不那么胆小怕事,哪怕泼辣一点点敢跟季老实告状,也不会轻易的被赵青山得逞。
因为在季言之看来,即使季老实善良本分到可以换成软弱无能,但却真的疼爱季猫儿这个女儿。
季言之并不吃刘寡妇的那一套,相反,他还很厌恶。
所以转瞬之间,季言之转身,很小心翼翼的将季猫儿放在台阶上,然后重新进屋,直接动手将赵青山、赵青川一人一个的丢出了吊脚楼。
刘寡妇惊呆了,不过很快回过神,就想跟季言之上手。“季老实你干啥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青山和青川。”
季言之避开了刘寡妇,眼神冷淡的道:“干什么?丢辣鸡啊!”
“这好好的日子,季老实你是不想过了是吧。”
刘寡妇知道赵青山之所以挨揍,是因为他背地里欺辱季猫儿被季言之逮着了,错在于他。
只是赵青山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刘寡妇自己都没有这样打过他,自然而然也就对季言之甚至季猫儿存了一分恼怒。现在吧,看到季言之这样冷酷无情,一分恼怒也变成十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