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一对相携而来的璧人之一,不就是他们大少爷吗?
刘管事给旁边招待客人的小厮交代个眼神,惴惴不安地迎上前。
“大少爷,您来了。”刘管事讨好地赔笑,不经意地打量着苏衍身旁姿容娟丽的少女。
少女年龄十五六,发髻半梳半髻,旭辰国对妇女的束发没太大讲究,分不清她究竟成婚与否。少女明眸皓齿,转眸间潋滟生光,见着美丽又聪慧。
刘管事低下头,唯恐认错,没敢贸贸然出声。
作为苏家店铺的管事,大少爷十日前成亲全镇皆知,更何况是他?但刘管事私下里可听见不少真真儿的小道消息——他们这位少夫人,听说啊,是个傻子!
苏衍察觉出刘管事脑中的弯弯道道,望着他的眸光一冷。
林清栩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她缩着胳膊不明所以摇头晃脑,刚刚不还热的冒汗吗?
正想着,苏衍已搂上她的腰,亲昵地把她往里间带:“清儿,我们去里面。”
刘管事见这架势,哪里还能看不清楚形式,他内心里叫苦不迭,暗骂了自己一声蠢货!
生意上的事情有疏漏就算了,眼力见还不长,这是活该要砸饭碗吧!
……
林清栩在现代时父母都是正正经经的工作一族,她大学学的专业知识杂七杂八到了现在没半点鸟用,对生意场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
和苏衍一起去店铺,她一方面确实闷在苏府里身心疲惫,怕和于氏尴尬的相处模式久了能憋出病来;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她想要更深入了解苏衍。
在苏府,在她面前的苏衍,总是温润如暖玉,卸去了许多防备的同时,也对她隐藏了不少事情。
她想要了解他,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林清栩坐在一侧的小几上慢吞吞地剥花生,不时地偏头去看斜对面的情况。
另一张方桌上,苏衍正冷着脸训人。
刘管事低着头,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只可怜的鹌鹑,那一脸菜色,十分沧桑。
林清栩吃完一把花生,又抓了把大豆,咬得嘎嘣嘎嘣,丝毫不受旁边低沉的气氛影响。
苏衍听到声响,按了按额角,林清栩咬大豆的动作一僵,无辜地瞪眼望他,眼里说着“你继续继续……”。
苏衍哪还能继续?
“武州绣庄的情况你尽快处理,若下月账册还有问题,该做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
刘管事听他松口,忙不迭点头捣蒜:“是是是,小的马上就启程,前往武州,处理完立马回来禀告。”
说起武州绣庄的事,刘管事想起来就来气。
苏老爷在镇子里发家,后事业线拓宽到其他镇子大城,待苏衍十五岁陆续接手苏家生意,苏家产业拓展速度越来越快,产业分布地到处都是,相应地,很多一时间察觉不到的问题越挖越大,等藏不住露出来带时候,都成个天大的破洞了!
武州绣庄就是这样……
刘管事作为绣庄的主管事,因着产业遍布,各个店铺主事还由他亲自挑选,自是确信无疑,在每月其他店铺账目的检查上他也疏忽大意,所有心思都投奔于手头绣庄。
哪想,武州绣庄居然背着他乱做账,做假账,还延续了半年之久!
最重要地,这事还是大少爷苏衍发现的……
案发当场,苏衍拉着他前去对峙。刘管事起初还不相信自己那傻舅子(武州绣庄的主管)背着他竟能做出这么不地道的事,等一对账他傻眼了。
他那憨厚的舅子真不是人了!
不仅做假账,假得还人神共愤,能一眼瞅出来那前面和后面账目数字不对……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苏衍,他没核对账目吗?
刘管事也要被自己气哭了!
……
苏衍把丧着脸的刘管事打发出门,脸上的冷气一度度地融化开。
林清栩没继续咬大豆,已经换成了一碟豆沙糕。豆沙糕有点甜,她掰了一小块被甜地发腻,喝了口茶才降下那股腻歪劲。
“我们下面去哪里?”她又补了口茶水问他。
苏衍却没回答,笑着反问她:“清儿不怕我刚才的样子吗?”
林清栩皱眉:“有什么好怕的?”她顺手捞了一颗大豆扔进嘴里,咬得嘎嘣脆,自得地笑起来,“你冷着脸训人的样子也很好看呀!”
林清栩说的是实话。
苏衍训起人来气势十足,不会暴跳如雷,更不会张口闭口带着辱骂词汇的堆叠,而是言语语气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他冷着脸条理清晰地一句句往外说话,让被训者无地自容,而她这个旁观者反倒看着很享受。
苏衍闻言失笑不已。
她似乎总能让他意外。
之后苏衍又带着她去了琳琅玉行,苏衍招待生意听这两日的情况,她就在一旁吃吃喝喝。等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她也将近半饱。
即使这样,她还是跟着苏衍前往酒楼准备吃些好肉好菜!
玉行距离酒楼只有二十米的距离,拐过路口没几米就能到。
正值饭点,街市上飘荡着饭菜的香气,林清栩轻快地踩着步子,和苏衍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还没走到拐角,就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
“我X,你们多管什么闲事,这可是我张全花大价钱买来的媳妇,你们他娘的不懂,别给老子在这里瞎掺和,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人群中央的男人一脸贼眉鼠眼,说着竟朝旁边的路人狠狠扫过一拳。
路人都是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闻言哎哎几声,纷纷朝后大退一步。
张全一拳挥完,腿脚不稳地朝旁边趔趄一下,又摇晃着站稳了,扯着旁边柔弱女人的手腕像拖个麻袋般硬生生往前拖。
被他硬拖着的女人满脸都是泪,伸手去抓张全桎梏住她的手,却反手被他重重挥下一巴掌。
巴掌没能落下,被旁边早被激愤的壮硕小伙拦住。
吊梢眉老鼠眼的张全斜眼看人:“哟呵,老子打媳妇,你他娘闲的蛋疼,怎么,莫不是和她是奸夫淫妇?!”
张全说得实在难听,再配上那张丑脸,不仅壮小伙受不了,旁边的吃瓜群众们也齐齐声讨起来……
林清栩早说过自己是个俗人,俗人不仅爱听八卦,扒八卦,还超爱看热闹!
她满腔激情地拽着苏衍的手,奋力扒开人群,找到一个最佳位置站定。她刚做好看热闹的姿态,准备和周围的路人同仇敌忾,却在看清楚人群中央的焦点人物时——傻眼了。
为什么又是你啊,小……小白花?
第23章 强抢民女
苏嵘感觉自己无聊地快要长毛了。
四月前, 苏嵘兴致勃勃地寄信回家,说要参军。不料隔日,他老子居然冲到学院门口, 指着他痛骂忤逆不孝子, 那架势恨不得哭天喊地!
苏嵘被他爹的突然到访唬得一跳。
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看着来来往往学友们指指点点的眼神, 再看苏老爷摸着虚伪泪水念叨不停,他恨不得给他老子跪了……
苏嵘作为苏家幼子, 上有个各项都优秀的哥哥撑着家业,他打小身上就没个负担。因着这个,在他年幼混账时期,做过不少他后来想想都觉得脑残的事迹。
苏家明明财大业大, 五六岁时候的他居然尽想着偷鸡摸狗的贼事。整天看见个了不得的东西,就撮合着要摸到自己兜里摆弄摆弄。
不过那时候的他也算是有点脑子,偷偷、摸摸只针对自家,苏府里的小摆件被他摸走弄破的不少,就连他娘于氏收罗着许多手镯配饰他瞧着好看,也要暗自顺走。
于氏不舍得打他, 苏老爷撸了袖子立马出手!
苏嵘一想到苏老爷拿着青条子,扒开他裤子猛抽他屁股和小腿的情景, 一阵阵发寒, 简直是童年噩梦。
苏嵘偷鸡摸狗的坏毛病在血泪的教育下,总算改正, 可一遇着苏老爷情绪激动, 他脑海中总会浮现那根纤细清脆的青树条。
霎时间,什么反驳都被咽了回去。
反骨什么的,他根本没长不出来啊!
被苏老爷揪回小镇, 苏嵘控制在苏老爷的忍受范围内,这折腾那折腾,总算让老爷子走了个后门给他找了个捕快的活干。
苏嵘想着,做捕快和参军差不多呀,都是打打斗斗,捕快还能惩恶扬善,发扬正义的光环!
苏嵘乐意至极。
岂料,最初几天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他马上尝到了枯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