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刺眼
喜获坐骑一枚的穆云清并没有立即离开药草阁, 而是留下来给莫晨枫打下手，顺便打发时间。
穆云清水土双灵根，对草木的亲和度一般, 可施展些落雨扬风的小法术，并不在话下。
她按照小师叔的吩咐, 在不同片区施风化雨, 走走停停，小花豹高高竖立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忠实的监工者。
要不是它缠着白绷带的模样太跳戏, 场面还挺和谐的。
施展完一小片田圃, 穆云清蹲下把小花豹抱到怀里, 查看了一下它的伤势。
小花豹任由她掌控自己的身体, 缓缓抬头。
它看着她微微侧下脸, 鬓角散落的发丝滑下来, 触碰到它的额头, 微微有些痒。
光影在她的身后凝聚，她的面容反倒模糊了, 只这一霎的温柔恬静, 犹如乍破的秋水的, 令人心生向往。
小花豹不由地眯眼。
它想要避开打在眼前的光芒，看清她此刻的模样……虽然，她曾经的或嗔或笑，早打在它的记忆里，可它却觉得，这时候的她，或者说……回到宗门后的她, 是有些不一样的。
眼前突然一黯。
它的脑袋被迫随着头顶的大手晃动。
穆云清已经重新系好蝴蝶结，不过这次的位置微偏，生出了不一样的美感。
她揉完，指着大作炫耀：“看，姐姐的手艺不错叭？你放心，跟着我，你天天都能有不同的张扬帅气！”
穆云清自顾自地鼓起掌，满脸张扬的自信！
小花豹：“……”
它错了，她和从前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小花豹跑动伤势也不见迸裂，穆云清便开启放养模样，任由它转悠。不过，它即使跑动，也不会离她太远，穆云清一回头，一定能在身后看到那根翘起的小尾巴。
“我看它的灵智不低，该是知道云清你对它好的。”穆云清坐一旁休憩间，师叔莫晨枫走过来道。
莫晨枫手上捧了一小株盆装的绿叶灵株，走到穆云清身前，将其递给了她。
“这是？”穆云清双手接过，有些愣神。
药草园的水土条件极好，再加上管理得当又有门派的灵气日夜滋润，药草灵株只需种在大地里便能茁壮成长，药草园内，并没有盆养的药草。
莫晨枫微笑，在她旁边坐下：“这是青阜草，是剂辅药，没有太多功效，却能清心抒怀，送给云清。”
“这……”穆云清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晨枫师叔为人向来亲和，门下弟子若有药草之事请教，他从不会推脱迟疑。
可是，把药草送人之事，从未发生过。
莫晨枫：“云清不同担心，青阜草很好照顾，它喜爱向阳，云清把它放在窗边，隔两日施展一次化雨诀便可。”
穆云清指尖紧压在花盆壁上，用力到印出白印。
“谢谢师叔。”她轻咬着唇开口。
莫晨枫眉眼弯起，白净的手抚上她的发顶：“云清在疑惑我为何要把青阜草送予你？是不是在猜测，因为我想要安慰你？”他毫不避讳地开口。
穆云清诧异抬眸，撞进小师叔温煦的眸光里。
她确实这么觉得！
师弟纪青阳不再遮掩的格外殷勤，大师兄楚萧的特意照顾，她看在眼里，并没有冷漠拒绝。
虽然说，师弟纪青阳的殷勤里恐怕还掺杂了对她的小心思，可那份单纯、真实却又不会执拗到想要得到回馈的善意，让她会忍不住享受接受……毕竟，她现在可是他们眼中脆弱、可怜、需要照顾呵护……捧到手心（并没有）的人。
虽然说，做了二百多年苦逼大师姐，总算享受到被人护在身后的待遇，真是刺激爆了！
莫晨枫笑笑，对上她的目光：“我只是想要送给云清。”他嘴边的笑意温软柔和，“不因为怜悯，也不是想要因此让你能够想通一切，师叔只是，希望云清能稍微开心一些。”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可逆转，完全地忘记一个人、一段回忆，或是按照掌门所说，用其他事去压制那段回忆，莫晨枫并不觉得那些是最正确的解决办法。
他认识的穆云清，是理智又真实的。
他相信，她会很快恢复到最好状态。
穆云清心口一窒，垂首间，又轻声念了句：“谢谢师叔。”
只是这一次，她说得更加真情实感。
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气氛渐渐驶入温情，穆云清感动到红了眼，莫晨枫偏头看着她，温柔又深情。
啧！
旁观一切的小花豹眯了眯眼，感到异常刺眼。
它后腿下沉，身躯迅速拱起，找准位置，飞起一跳。
稳稳落下！
穆云清双腿一重，惊吓得全身颤抖，握住花盆的手随之抖了下。
眼见着花盆偏倒，即将往地面倒载，穆云清双目如炬，一个下勾手，成功逆转局面。
她长舒一口气，缓缓拉回外悬的手臂，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花斑小毛腿飞速伸出。
“啪嗒！”穆云清的心裂开了。
深棕色的陶瓷小花盆碎成几瓣，混合在泥土里趴在地上，而之前还缄默竖立的绿叶灵株，可怜巴巴地横躺在地上，委屈地露出了发育茂盛的根茎。
“……”穆云清有点炸毛！
“嗷呜。”怀中的某豹发出知错能改的呼声。
穆云清磨牙，揍豹的念头丝毫不减，反倒愈发强烈。
它刚才，明明就是故意的！
某豹拱进她怀里，脑袋靠着她的腰乖巧蹭了蹭：“嗷呜。”它不是故意的。
它只是——有、意、的！
“算了，云清稍等片刻，我再去给你换一株青阜草，这株恐怕根系有些损伤，不过养两日便会没事。”莫晨枫俯身，细致地拿起躺在地上的青阜草。
“晨枫师叔对不起，是我刚才没拿稳。”穆云清咽下喉头一口血，把责任包揽在身，眼睛却在看到耍赖的小花豹时，冒出寒光。
撸豹一时爽，揍豹，也很爽吧？！
莫晨枫看到她的模样，轻笑：“云清别和它计较，它还小。”
穆云清咬牙。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穆云清眼见莫晨枫收拾完地上的狼藉要去再给她换一盆，她忍住不舍，拒绝了：“算了师叔，青阜草还是养在园里吧，我若想看，多来你这不就行了？师叔也能把它照顾地更好。”
拿回去，还不知道要被这小子怎么霍霍呢？
莫晨枫想了想，没再坚持：“云清若是何时想要青阜草，或是其他灵株，都可以给我讲。”
穆云清应和地点头，随后看向怀里的小花豹。
小子，你的光荣坐骑生涯快要看到结尾了，就你这么野，她迟早要把它扔回山林呐。
小花豹像是看出了她的威胁，低低“嗷呜”一声，把自己摊平，水润的大眼睛眨了下。
弱小，柔软，又知错能改。
穆云清……她毫不迟疑，没一点心虚地避开了它的伤口，揉上它热乎乎的白肚皮。
好吧，既然它还懂得认错——那就在期限上多加一天叭！
从药草园出来，已经到了膳食斋派送晚饭的时间，穆云清虽然心急如焚、火烧火燎，对小山鸡的渴望几乎要冲破一切，可她还记得今天新入手了一只坐骑。
于是，路过的宗门弟子只见从前便冷傲高冷的大师姐身上更添了数层冰霜，冷艳的脸上是让人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天堑距离感。
弟子们纷纷退避一旁，乖巧等着师姐如风的身影路过，一路奔向弟子居的方向。
也是因为她速度过快，小师弟师妹们并没有注意到她怀中的小花豹。
“哎，是云清师姐！”
还没抵达弟子居，好巧不巧地穆云清遇上了纪青阳，和纪青阳同行的，还有楚萧。
“大师兄，青阳师弟。”她停下来，礼貌地朝两人靠近。
一走近，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花豹身上。
“咦，小猫？”纪青阳率先开口。
穆云清张嘴，刚准备纠正，楚萧快她一步开口。
“豹子。”
楚萧的嗓音惯性地能凉透人心，纪青阳平白被堵得心塞，发亮的双眸征询地望向穆云清。
穆云清对上他期许又软和的目光，能怎么样？当然是……诉说事实。
“是花豹，我从后山捡到的，晨枫师叔之前已经给它处理过伤口，在它伤势未愈之前，我应该要养它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