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玩意,好可怕!
还是回家吧,再追命都没了!
马车里的顾莘莘看着仓皇撤退的匪徒大笑。
“哈哈哈,跟姑奶奶比速度,再生出十双腿也不够!”
可不么,别说是人,放眼整个大陈朝,也没有人速度能比过顾莘莘的发动机马车!
没错,车底就装着发动机呢!
这正是徐清当年改造的高科技,几年前顾莘莘生辰,徐清应她要求为她做的“汽车”。
受古代科技限制,很难造出按现代百分百复制的汽车,但不要紧,发动机之类的主要零件徐清还是可以的,于是他结合古代情况,给顾莘莘打造了一辆有着“发动机引擎类”的马车,发动机就安在马车底下,操作机关则在车厢里,关键时刻,顾莘莘只要找准位置按下机关一操纵,马车瞬时变汽车,狂奔老远不带歇的。
但这功能她平日用得少,怕吓到过路群众,毕竟马车太快,担心路人们以为是邪祟,日常出行她仍是老老实实用马力,今儿是遇到紧急情况,她才开启“科技”模式。
而徐博士设计得十分巧妙,他在马车最底下设置了一个隔板,一旦开启机器模式,隔板会伸出来,一直伸到前面,将马儿整个从脚掌底托起来,马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机器的速度,若是不将马承起来,马儿跟着机器一路狂奔,迟早会累死。
如今有了隔板,等于机器不仅将马车重量承受,也将马托了起来,隔板下面有徐清设计的,镶嵌在隔板里的隐形轮子,一旦机器启动,整个车如同机甲般科幻变身。一秒开启底部隔板,展开隐形轮,发动机飞转,整个车厢与马匹一起狂奔。徐清的机器也是够霸道的,连人带马如此重的力度,机器竟豪不吃力,引擎一开,“突突突”飞快!不仅叫后面的追兵面面相觑,望尘莫及,便连前面的马儿,也在飞速中,鬓毛吹得肆意飞扬。
若此刻马儿有语言,它们定也是懵逼的——“怎么肥事?怎么跑着跑着,底下出现了个怪东西,本马儿升高了,不用跑了,竟还有飞翔般的速度?看,我的发型,好飘逸……”
顾莘莘看着东张西望惊诧的马儿,忍不住再度大笑,平日里飞扬肆意的马也有这么懵懂的瞬间,很是萌。
再转向谢栩,“怎么样?厉害吧。”
又颔首道:“论起逃命哪家强,顾家宝马狂飞扬!”
谢栩:“……”第一次见有人逃命还这么喜滋滋,厚颜无耻夸赞自己的。
仗着无与伦比的马车,马车很快走过城郊,接近城门。
眼见路上行人越来越多,高耸的京城大门近在眼前,顾莘莘调低马速,停了科技模式,转换成普通马车,然后问谢栩:“进城了,你要报官吗?”
遇刺这么大的事,照理说得报官,但想着他身份特殊,顾莘莘怕他有其它考量,便道:“要不,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她驱赶马儿进城,向着谢栩家的方向去,却见谢栩摇了摇头。
“不回去?为什么?”顾莘莘正纳闷,再扭头打量谢栩一眼,一惊,“咦,你受伤了?”
谢栩的右胳膊衣物破损,有一道划痕,顾莘莘一路忙着操纵马车,并未注意,等到进了城,谢栩稍微换了个坐姿,顾莘莘才发现他受伤了,估计是在与敌人搏斗时留下的。
顾莘莘想了想,一咬牙道,“得了,还是去我那处理伤口。”
马车哒哒哒向前,在大街小巷里左拐右拐,最后停在顾莘莘京中的宅子前。
此番遇刺就算了,还受了伤,顾莘莘一时不能肯定幕后黑手是谁,去哪都不太放心,最后选择去自己那里。
她宅子规模小,平日为人也低调,在这京城并不起眼,将谢栩带来包扎,应该相对安全。
进了房,药酒、外伤粉命人取来,顾莘莘开始为谢栩上药。
她本来是想小书童代劳的,小书童跟他们一起逃了回来,当时路上情况特殊,因着顾莘莘被喊去帮谢栩整理账务,原本在车里伺候的小书童怕占了他们的空间,便去了顾莘莘的马车,与阿翠一个同坐,为了保险起见,那辆马车同样也安了发动机,阿翠在主子的培养下,早已学会了驾驭发动机机关,顾莘莘逃后,他们也追着主子的步伐飞奔而逃,刺客们同样望尘莫及。
顾莘莘进京不久,阿翠跟小书童的马车便跟了上来,一起进了顾宅。
顾莘莘拿来药,原本是要小书童给谢栩上的,过去给谢栩上药她不会推辞,但眼下谢栩捅破了关系,这上药得将他整个袖子撩起来,若是伤口大,少不得要将半个衣衫褪去,想着谢栩在自己面前裸露“伟岸”的身躯——顾莘莘觉得这场景不太适合她与谢栩现在的关系,再想着小书童是谢栩贴身伺候的人,上药也是分内之事,便交给小书童。
不想小书童道:“我是个男人,粗手粗脚,哪能比得过你们,还是加油君来吧。”
顾莘莘还没答话,就听谢栩“嘶”地吸了口气,似乎是伤痛难忍,她情急下道:“得得!我来就我来!”
说起来,她不是第一次给谢栩上药,早就轻车熟路。说来谢栩也是巧,几次受伤都是手臂。
当下小心翼翼将谢栩右臂的衣裳撩上去,还好,伤口没有蔓延到肩膀,不用脱落半个身子的衣物,光着手臂就好,用棉签沾着药酒先消毒。
一边上药,一边纳闷,“怎么好端端被人偷袭,幕后黑手是谁?青天白日的行刺朝廷命宫,还是在京郊,天子之地就在不远,忒胆大包天了。”
旁边小书童插嘴:“既说了胆大包天,就该知道是谁了。”
顾莘莘压低声音:“高太尉?”
被上着药的谢栩垂下眼睫,没有答话,表情默认。
顾莘莘思忖着问谢栩:“他这么肆无忌惮,如此张狂,你要不要禀告皇上?”
谢栩沉思片刻,道:“我回去想想。”
这的确是个难题,如今谢栩身份特殊,每一个选择,或许都会引发朝廷不同的政治走向,必须深思熟虑。顾莘莘能够理解谢栩的顾忌,便道:“哦。”
政治上的问题她不好多嘴,便继续给谢栩上药。
收了心神,她端详谢栩的伤口,谢栩的伤口并不深,但这药酒很霸道,一旦进入皮肉,会引起剧烈疼痛,顾莘莘过去手指伤了个小口子,涂一点便痛得受不了,谢栩如今一道长撕裂的伤,那么多药酒下去,指不定得多疼呢。
于是她习惯性吹了吹,道:“呼呼……”
这是她上药时的习惯,仿佛吹吹凉气人就不疼。
到这她还没完,又喊了声:“阿翠,去取些上个月我们自己酿的杏子蜜饯来!”
为什么要蜜饯,顾莘莘有个个人小习惯,但凡自己病了痛了,吃块蜜饯,甜丝丝的味觉一上来,人的负面情绪便会转移,多少能缓解。眼下见谢栩这么大的口子,怕上药太疼,她才喊阿翠拿蜜饯来。
这是她自己酿的蜜饯,上个月院里自家种的杏树结果了,黄澄澄的杏儿挂满枝头,看着十分喜人。顾莘莘便带着阿翠将杏儿都摘下来,加入蜂蜜果酒一起酿,酿了半坛子酸甜可口的杏儿果。
阿翠闻言端了一小碟子过来,顾莘莘捻起一块递给谢栩,“尝尝,吃了就不疼。”
谢栩接了过来,放进嘴里,甜津津的滋味顺着沿着口舌润入肺腑,的确可口,蜂蜜中和了杏儿的酸涩,只剩甜津津的口感,一入口,伤口之痛,果然淡了不少。
顾莘莘看着他笑,“好吃吧,可是本美食家亲手研制的,顾氏独有,别无分号,不过你也不用节约,我那还有半坛子,你敞开了吃!”
她说完,又笑嘻嘻低头去看他的伤口,继续涂药。
屋内只剩两人,阿翠送完蜜饯便出房整理其他家务,小书童则守在门外,屋内静悄悄的,只剩火烛的摇曳。
谢栩看着眼前上药分外仔细的小女子,忍不住又从碟子里挑了一块蜜饯放入口中。
他本是不喜欢甜食的,但这一刻小女子的甜食,却让人在伤痛之下生出一丝甜蜜,浑身像注入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暖洋,充沛。
这般想着,他伸首向她凑去,她低头涂药,没有注意。他的唇在她头顶发丝间,轻轻触了触。
一触之后,他退了回来,继续看她上药。
她偶尔话唠,上药也要嘀嘀咕咕,比如:“怎么这么倒霉,每次都伤的是右臂,我好不容易将这手治好,它为什么总这么多灾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