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娇权臣队友/奸臣改造计+番外(100)

往常,大多新来廷尉的官员,一进监牢便会被阴暗与血腥之气惊住,至于进炼室,更是不得了,一般人即便在外面见过生死,也远不如炼室的恐惧……许多人要么吓得腿软,要么被血腥味激得呕吐,若是运气不好,亲眼遇到个正在行酷刑的,转身跑的都有。

是以刚进廷尉司的人,大多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里的血腥及惨烈。这也是廷尉卿王大人及小吏反复提醒谢栩的原因。

小吏看着谢栩,“谢大人,您还好吧,要不要再往前?”

又道:“实在受不了,那就先回去,日后再来。”大多官员第一次都是这样,便连他自己也是。

谢栩目光幽暗难测,末了还是坚定地望向前:“继续吧。”

小吏惊诧,打量着眼前才十六岁的少年,说:“好。”

晌午阳光温暖和煦,谢栩从官署里出来。

街道上人流熙攘,他穿梭在众多脚步中,看着眼前喧哗热闹的一切,脑里却是刑狱里的一幕幕。

自剥皮的男子以后,他见到了更多惨况。

一个年迈老者,据说年轻时候是杀人劫财的山匪,被铁锁穿过了肩胛骨,而两个刑讯者,将铁锁从这一头拉到这一头,活生生在他身体里反复研磨,铁锁上厚厚血迹。

一个拒不交代同伙的罪犯,被烙铁烧到皮肤碳化,锤头一敲打,肌肉组织顷刻如碳灰剥落。

一个一边高声大骂狱卒的罪犯,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被寸寸锯掉。

到了女囚监狱,一个怀孕女囚,被控告与人通奸毒杀亲夫,为了滴血验亲找到奸夫,衙役刨开她的肚皮,将婴儿取出来放血,胎儿的眼睛才刚长出来,身体尚带着羊水……

谢栩用力按压眉心,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从始至终,刑狱里那一路,他都面色平静,即便看到那破腹取子孕妇的惨状,依旧波澜不惊,那领路小吏看他的目光满是震惊。

只有他心里知道,那梗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

或许这些人有罪,应该被谴责及惩处,但亲眼看到刑狱的残酷手段,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习惯性按住眉心,往街道走,可要往哪去,没想过。

一直到脚下不知不觉走过半个巷子,道路一侧某个招牌让他视线微顿。

——“七分甜”。

怎么就走到这来了?

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店里,顾莘莘趴在前台,正翻着账本核对账目。

注意到店外的目光,顾莘莘抬头,原本叨叨念账目的表情瞬时变成了笑,如张开翅的鸟儿般,冲出店外,扑到谢栩面前。

“谢栩!”她喊他,“好巧哦!你怎么在这啊?这时候不是该在官署吗?”

嗯,应该在的,但头一次进刑狱的人,廷尉司里会放个小半天假,这是廷尉里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让人有时间去消化那些极端的画面。

顾莘莘并不知情,兴冲冲扑过去,“是无意路过来还是专程来找我的?”

想着那天两人不欢而散,她正想找机会跟他和好呢,“肯定是路过,你估计还在生气!好啦,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是我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容……”

谢栩仍然没有动静,平时他对顾莘莘的黏糊会退后一步,保持距离,今天竟什么也没有。

顾莘莘这才发现不对,仰头观察谢栩,谢栩看起来一派平静,但又透出一丝怪异,往日他的平静,是眉目舒展,不动声色的运筹帷幄。而今看似如旧,唇线却悄然绷紧,细微之处,足够让人揣测。

“怎么了这是?”顾莘莘问:“好像真的不高兴,那应该不是因为我的事……”

两人总磕磕绊绊,但好得也快,可这回他的反应大相庭径。

再当下便拉着他说:“先进店坐吧!有什么事再说!”

谢栩似乎在出神,竟真的被她拉进去。

到了雅座,顾莘莘给谢栩泡了壶茶,然后坐在谢栩面前,问:“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谢栩向来自控力极强的人,即便为某事分心也不过是瞬间,门口失了神,这会进来便恢复正常,深邃的乌眸被浓睫半掩,不想解释。

越不想解释才越有事,顾莘莘只能猜,“是不是为了官署里的事啊?是刚上任,有什么不适应么?”

谢栩不见任何异,依旧慢条斯理喝着茶,为了配合他不吃甜的口味,店里的饮品她都没端,就泡了杯苦丁茶。

袅袅热气腾开,淡淡的气息,入口苦涩,加之今天见了不愉快,便显得着茶味更苦,谢栩在几不可查的角度,皱了下眉。

便是这一细微动作,顾莘莘倏地想到一个画面。

那是她曾卜过的一个画面。

她一向是关注谢栩的,除了日常相处,她还会不时为他卜算,替他逢凶化吉,未卜先知。前些日子,她就曾卜过一个画面。

那是谢栩入职之日的经历,他除了熟悉官署,还进了刑狱,老实说她第一眼看到刑狱的场景,险些将镜子抖掉,吓得!

她看到了被剥皮的大汉!血淋淋又无比真实的场面让她心惊肉跳,她自问胆量比一般人大,可看到谢栩,才明白什么是不动如山。

什么表情也没有,冷静自持,将那血腥的一幕幕从头看到尾。

彼时她对着卜镜叹服,一个人冷血又强悍到这种地步,到底无情还是绝情?

当画面即将结束,她看到谢栩低下头,那张依旧镇静的脸上,眉峰微蹙,而他衣袖下垂着的手,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捏拢,指尖扣向掌心。

那一瞬间,她顿悟。

在那冷漠或绝情的厚厚外壳下,他的内心,并非磐石。

他也是个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便他心冷如铁,习惯算计与谋划,曾看过死人,手上甚至沾染过鲜血,却不能跟廷尉里的炼室相比,纵然是为了王法而采取非正常逼供手段,也没有人生来就喜欢虐杀。

她猜,这一刻的谢栩应该在逼自己去消化或者承受。他是心智深沉且多思多虑的人,早在他决意前往廷尉时,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事实比想象中更惨烈,所以他不是抗拒,更不是怯懦,而是在逼自己更加强大的去接受。

他如今,应该是在很理智的说服自己。

若是在现代,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少年要逼着自己以后每天观看拷打、虐杀、尸体,还要镇静理智地去工作,且将这种非正常的虐杀当做工作的一种,不敢想象。

可这就是谢栩啊,哪怕他日后要做顶级权臣,也是从身不由己的微末官吏,从某些抵触难忍的心态强硬熬过去。这是一条漫长的成长史,从有所顾忌,到自我适应到砍去所有柔软,到百炼成钢,刀枪不入。

谁天生就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呢?总有个过程。拆筋剔骨,在所不惜。

想了想,她撤下苦丁茶,去换了一壶花果茶。

刚到初冬,干气略燥,梨子果肉跟春日的桃花放在一起,既有花朵的芬芳馨香,又有果肉的清甜润泽,再好不过。

窗外的日头照进来,一室光亮,顾莘莘给双方各倒一杯,然后将谢栩的杯盏推到他面前,说:“喝这个吧,不苦了,也不是你讨厌的那种甜。”

谢栩厌恶奶茶,不仅甜,还嫌奶腥。

换了花果茶,谢栩总算将杯盏端起来,只是还在想事,一时没喝,手指不经意摩挲在那琉璃茶杯上。

顾莘莘故意泡得热茶,温热的果茶从杯盏传递到手上,有暖洋洋的触感。

一几之隔的顾莘莘也捧起茶杯,看着谢栩的脸道:“可是为职务上的事烦心?”

她不敢挑明看到他在刑狱的一切,担心他又怀疑她会读心术或者邪术,就连上次他命运转折的报信,都被她归结于夜观天象福星高照等打哈哈的言辞。

她只能佯装无意,拉家常般聊天,“世间本来就有很多烦恼啊,三十六行,哪行是容易的?像我,过去在自己的国度时,也工作过,也有烦恼啊。”

她冲他眨眼,“你别看我年纪小,我真的有工作过,你猜我那会是做什么的?”

她故意引他跟自己说话,果然,这问题让谢栩抬眸看她,这是今天两人交流的第一眼。

她嘻嘻笑:“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给明星……哦,你们这叫名角,我给她们做替身。我们那也有戏院,虽然戏种跟你们不同,但表演形式是差不多的,也是将故事演绎给观众看,这个过程叫拍戏,我们那的拍戏比你们这难,有很多场景,有时候拍武打戏,为了演绎出角色的厉害,比如飞檐走壁,就要将人用绳子吊到半空中,那些名角儿们都担心自己受伤,便会雇替身上,我呢,就曾在家境不好的时候做过替身……妈呀,那绳子吊到我身上,勒得我浑身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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