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骏希望贺慈发现自己生气,然而贺慈真的注意到,他又不好意思了。
“我没生气,那个,哎呀,你快点抄。”他红着脸侧头,盯着地板。
俩个臭屁小孩的举动怎么能逃得过班主任的火眼金睛,更别说贺慈坐的还是前排。
抄作业小队一开张就被老师抓包。
不仅是贺慈被罚站,就连冯子骏也没逃过老师的批评。
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抄作业,行径尤为恶劣!
“贺慈,作业为什么没做?”班主任面色铁青。
贺慈:“写作业不开心。”
班主任:“……那你就不写了?”
贺慈:“外婆说我只要做觉得开心的事情。”
言下之意,写作业不开心,不需要做。
言下之意的言下之意,她就是不想写。
这个回答在一群没写作业找理由的小孩里是如此的清新脱俗,全班都安静下来。
班主任看贺慈表情自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心下一凉,深深觉得贺慈这外婆在教育上出了问题。
只要做开心的事?什么是开心的事?
这句话大有问题啊!
班主任让贺慈先坐下,决定给贺慈的家长打一个电话。
小孩不是这样教的,贺慈不写作业反应出来的是个极大的问题。
而贺慈知道自己要被叫家长还以为老师为了惩罚她不写作业。
“知道错了?”班主任见到贺慈明显萎靡下去的笑脸,想笑又忍住。
贺慈:“知道了。”
班主任:“那就快点把昨天的作业不补完。”
“对了,不许抄冯子骏的。”她补充。
贺慈更萎了。
“今晚的作业还写不写?”班主任叹口气,随口问道。
贺慈:“不写的。”
班主任踏步回讲台的动作都愣了愣,虎躯一震:“你说什么?”
贺慈:老师没听见吗?看来是自己讲的太小声了。
于是她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不写。”
班主任的脸色差了。
这小孩什么意思?挑衅?因为不让她抄冯子骏的?
“为什么不写?”班主任的手按在讲台上。
贺慈:“写作业不开心。”
“你不是知道错了?”
“可是写作业不开心。”她都说委屈了。
班主任已经不想和她聊了,心想着今天一定要和贺慈的家长好好讲两句“你带着作业出去。”
贺慈这几句话透露出来的形象太皮了。
班主任的本意是敲打一下贺慈,让她在外面把作业补完。
谁知道贺慈乖乖带着作业本出去,真以为老师只是要她带着作业离开这个教室,转头就跑去食堂喝汽水了。
上课上到一半班主任想把她叫回来,只看到窗台空荡荡,一个小孩都没有。
班主任:……
“不管她,继续上课!”她咬牙。
……
贺文山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上学的第二天就成了班里的刺头。
接到老师电话电话的时候,他正开会,皱着眉头去会议厅外面接。
“您好,我是贺慈的班主任林老师,请问您是贺慈的爸爸吗?”
贺文山肯定之后,班主任继续道:“关于贺慈我想和您见面谈一谈,请问……”
贺文山:“抱歉林老师,我这边忙。一会儿我会把贺慈保姆的联系方式发给你,有问题你和她沟通就好。”
贺文山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不只是因为会议,还因为助理说顾姚来了。
电话那边的班主任眉头紧锁。
孩子教育思想方面的问题,和保姆聊有什么用?贺慈的问题怎么会是一个保姆能够解决的?
她非常不认同贺文山甩手掌柜般的做法。
可是让自己完全接受贺慈去解决她的问题,班主任也做不到。她要管的孩子那么多,哪有那个精力。
也只能尽力了。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东西她真的做不到了。
另一边。
贺文山整理了一下义乌,对着妻子笑:“怎么有空来公司?”
顾姚摘下帽子,贺文山这才看见她的脸色。
“顾姚,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敏锐地觉得不对劲。
顾姚好像在一夜之间就憔悴了不少。
贺文山从来没见过顾姚这个样子。顾姚是被娇养大的,从小到大没碰上过一点烦心事,也没受过一点委屈。现在这副眼底青黑的模样,明显出了事。
顾姚扑到他的怀里:“贺文山,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把贺慈接回来!”
“你知不知道许诺出事了?!”
第9章 消失(捉虫)
“许诺怎么了?”贺文山紧张起来,抚摸妻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在女儿面前哭不行,但却可以在丈夫面前哭。
顾姚咬着牙倔强道:“庄先生说,许诺的命线全乱了。怎么办,文山,许诺还那么小啊!”
贺文山:“怎么会这样!”
这些年他做好事,信风水,戒掉了一身戾气,就是为了心爱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在庄先生的护佑下,许诺顺利地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今年突然乱了命线?
今年难道有什么改变吗?
贺文山忽然想到顾姚说的那一句“你为什么要把贺慈接回来”。
他忍不住推开顾姚:“你不会以为是贺慈扰乱了许诺的命线吧?”
顾姚盯着他,眼里满含泪水不说话。
可透露出来地意思是那么的坚定。
她就是这样想的!
贺文山:“胡闹!她就是一个小孩!和许诺的命线有什么关系!”
顾姚就算骨子里怎么蛮横,平时在外头也是装作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可是碰到女儿的事,她实在不能忍。
顾姚:“那你说,今年还有什么变化?为什么好好的,我们许诺就……”
她说不下去了,心痛如绞。
贺文山:“我会再想办法的,我就算死了也会让许诺安然无恙。你们不用担心,更不要自作主张。”他望着顾姚的眼底,仿佛可以把她看穿。
顾姚心里想的那些念头全都瞒不过贺文山。
“不许去找贺慈。”
顾姚:“好,我不找她,你把她送回去。”
贺文山:“我说了这不关贺慈的事!”
顾姚:“我懂了。你心里就只有贺慈对吧?你心里还装着那个女人的是不是?到底是贺慈重要还是我们许诺重要!?”
贺文山闭上眼睛:“我能说的都和你说过了。我只爱你,我最爱的就是你和许诺。你为什么一直不信?”
顾姚:“你把贺慈送走!”
贺文山叫来助理:“顾姚,先让小张送你回家,这件事我们晚上再谈。”
顾姚:“好,好,你真行。你以为你那个女儿是什么好东西?贺周都和我说了,她邪门的很!她不仅弄伤了贺周,还威胁我们许诺要作业来抄。她才来了几天,我们家安宁过吗?”
贺文山:“那贺周有没有和你说过是他先去找贺慈的?贺慈手上的伤还没好,那也是他妹妹,他怎么下得去手?”
顾姚倒是不知道这一茬。
可她的骄傲根本不容许自己低头:“贺周的妹妹只有许诺!……我会回去好好问清楚,要真是这样我也不会冤枉你女儿。”
她挺直背,自己走出门:“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我们才是一家人。她不是。”
……
贺慈站在班主任的桌子前,乖乖低头听训。
旁边路过的何其带笑看戏,只是笑不及眼底。
“林老师,贺慈又犯了什么错?”
班主任白他一眼:“不写作业。”至于贺慈课上骇人听闻的回答和偷跑去食堂的举动班主任没说。
又是这个原因。何其挑眉。
“我说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倔呢?”班主任头痛,“写作业不是不开心,但写作业能让你进步!你不写,怎么学?”
十个小孩里有九个不爱写作业。可别人不会因为不爱写就不写。就算不写,起码也要编一个像样的理由以示尊重吧?
贺慈诚实地可怕,就直接说不想写。
何其用指节敲了敲贺慈的头,把她拉到身后:“林老师,我看着也不能全怪她。”
班主任:“哦?”
何其:“我昨天给贺慈补课,发现她的基础太薄弱了。连平常的课程都听不懂。”
班主任倒是没发现这一点,她只以为贺慈调皮贪玩。都忘记了可能还有不会这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