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142)

作者:越十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宣蘅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接住那枚冷玉,手心传来丝丝凉凉的感觉,她心头却有些暖,又觉得十分沉重,恐怕自己担不得这样的信任。

但姬珧却很放心地放下了帘子,让马车继续向前。

宣蘅目送姬珧的马车离开,紧紧攥着手心的玉牌,然后转身,长长出了一口气,再踏出去的步子,就多了几分坚定和从容。

姬珧回了凌云轩后就听说鹫翎求见,想了想,便让人放了他进来。

鹫翎在公主府上将养几日,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不少,姬珧跪坐在案几旁,下人在一边煮着茶,咕噜噜的水汽将屋里的气温也带得升高些。

姬珧没抬头,视线指向对面:“坐。”

鹫翎行了月柔的礼节,然后坐到对面,姬珧舀了一碗茶给他,笑道:“说吧,什么事?”

鹫翎见识过姬珧的厉害,却不知她今日为何看起来心情这么好,他虽然已近古稀之年,有时候却看不透一个双十年华的小姑娘,不由有种挫败感。

“听闻殿下最近想要惩办贵国的武恩侯?”

姬珧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笑了笑,她轻啜一口,将茶杯放下去,又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才道:“有什么条件?”

鹫翎一怔。

这……好像跳了许多对话,直接跳到最后了。

姬珧看出他的怔忪,浅笑道:“一直跟邢廉勾连的,就是月柔的玉镜公主,邢廉这边做得再干净,你们月柔一定抓着他的把柄,本宫等了几天,就在等你亲自来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只要证据能摁死了他是通敌叛国,本宫一定答应你。”

鹫翎看了看案面,而后抬头,开门见山道:“殿下知道,我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来恩玛,目的也是将他带走,他现在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一个奴仆,对殿下没什么作用,还请殿下解了他身上的蛊毒,然后放了他。”

姬珧调着茶,边舀水边道:“你想用几张纸跟本宫换一个人?”

“对公主殿下来说,是一个奴仆重要,还是扳倒一个为祸朝廷的权臣重要,似乎不是一个需要反复思考的问题。”

姬珧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他,眼中流露出玩味之色:“可是他身上中的毒是‘一生蛊’。”

“什么?”

鹫翎变了脸色,双手按住案几,姬珧瞥了一眼他枯槁的手,挪开视线淡淡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我虽然不会给他解药,但是手里倒是有延缓蛊毒发作的药。”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推给鹫翎:“这里的药量,够他用两年,但是两年后……”

鹫翎看着面前的玉瓶,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想不到姬珧会这么诡诈,一生蛊只有一种解法,那种解法她绝不会选择,用这种延缓毒性的方式,则是一辈子把宣承弈拴住了,即便他离开大禹回到月柔,性命也永远攥在姬珧的手里。

何其阴毒的算计,却又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鹫翎顺不下心中那股气,看着姬珧,冷笑着道:“殿下不知‘一生蛊’为我族制出来的蛊毒?到时候真被我们研究出解药破解了,殿下这一番心思不就白费了吗?”

姬珧眼波流转,好笑地看着他,说出的话有几分漫不经心:“那我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奴仆。”

鹫翎微怔,再说不出话。

次间里,窗敞开着,柳絮缓缓飘进房中,落在屏风后那道人影的玉冠上。

锦帘被攥出了褶皱。

第101章 怒。

“殿下, 还添茶吗?”

人走了有一会儿了,姬珧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支着下巴, 姿势有几分随意, 手指在青瓷杯的边缘上一下一下地磨,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婢女见煎茶的器皿都要见底了,才小声询问。

姬珧吓了一跳, 恍若从梦中惊醒, 抬头看向婢女, 发觉她不是自己以为的人, 顿时又有些意兴阑珊。

推着案几起身,姬珧摆了摆手, 让她将火熄了就退下,人走到门口又将她叫住。

“等等。”

婢女回身,听凭吩咐。

姬珧似是想起了什么, 对她道:“你去传话给容玥,让她选个金宁卫跟在宣蘅身边, 保证她的安全, 别让人欺负了去。”

“是。”婢女屈身应下, 退出房屋后关上门。

姬珧觉得脖子发酸, 腿也有些坐麻了, 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间走, 拖着曳地的长裙, 脚底忽然虚浮地踉跄一下,身子刚向前一倾,手臂倏然被人攥住了。

炽热的温度隔着单薄的外裳碾过肌肤, 像是被啃咬过一番似的,细细麻麻的酥感遍布全身,姬珧心里一惊,抬头望过去,正撞上那人的眼眸。

姬珧扶住他手臂稳住身形,视线微微上移,看到他头发上落了几簇柳絮,眼神闪了闪:“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窗子是打开的,怪不得姬珧闻见了清幽的花香。

看这样子,人已经站在这有一会儿了,次间的位置距离外面并不远,只要不是刻意压低的声音,都能听到。

他必是已经听到了她方才说的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声彼此纠缠,宣承弈却只是看着她,没有张口说话。

姬珧不想落入这样的境地中,微微用力挣了挣手,却发现他忽然加重了力道,微微收紧的手指掺杂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垂下头,想将手臂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他却更加肆无忌惮地靠近,英挺高大的身躯笼罩过来,逼得她后退,最后退无可退,脊背抵上冰冷的琉璃屏风。

“你放开!”姬珧心跳得快,倒不是害怕,只是如跌云端一般七上八下,内里发虚,她始终没看他的脸,色厉内荏地呵斥了一声,额头却挨到了他的肩膀。

宣承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飞快地落到她耳边,带着几分浓重的缱绻。

“你说我,不过是个奴仆?”

姬珧心底一沉,料定他是听到了。

“实话实说而已,你连真话都听不得吗?”姬珧声音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能感觉到他的失望和委屈,却不想说谎骗他。

虽然她明明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他开心。

正是因为他有一颗能让她看清楚的真心,真心应该换来真心,而不是被谎言用来辜负。

让他知道自己的内心真正想的是什么,比欺骗要来的更为尊重。

宣承弈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唇角勾勒出的弧度有些自嘲,姬珧心里不落忍,将将要抬头看他,他却忽然抬起她的手,禁锢在屏风两侧,身子也压下来。

气息散落在皎白的脖颈上,姬珧下意识闭上眼,感觉他坚硬的牙齿在她侧颈上留下了两排牙印,不疼,却麻到心尖上。

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姬珧,是不是除了虞弄舟,这辈子你眼中再看不见别人了?”

姬珧听到那个名字,所有情绪尽数褪去,眼底染上一层冰霜,声音也带了几分薄怒:“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她忽然瞠目,怔怔地看着他,几乎是瞬间,他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悲伤,眼底是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和委屈。

姬珧那点微不足道的怒火便这样消散了,低声反驳了他:“不是……”

“不是,”宣承弈重复地念了一遍,“你不是忘不了他,你也不是看不见我的好,是你把我带到你身边的,可你心里从来没有放过我。”

他忽然哽了一下,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无力过,就算他装得再若无其事,装得再不肯低头,他在她面前却好像天然就是卑微的。

为什么?因为他不可控制地先爱上了她吗?

他的手越攥越紧,头再次低了下来,这次没咬她脖颈,只是贴着她耳廓,苦苦哀求道:“你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让你的心……完全属于我?”

姬珧眉头轻轻皱着,试着挣开他的手,揽住他劲瘦的腰身,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只是道:“这样还不够吗?”

她给予他最重的信任,给他别人都没有的放任,允许他做最亲密的事,这样还不够吗?

宣承弈亲耳听到了那句话中的讽刺,或许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他自己在嘲笑自己,哪怕是用了两辈子换来的纠缠,不过是享受鱼水之欢,与她片刻欢愉的关系。

他恰恰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却永远不会是唯一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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