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11)

作者:越十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原来是真的有深仇大恨啊!

这样也很好。

床榻上的姬珧忽地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没见一丝阴沉,距离她躺下应该没有过去多久,可她却莫名觉得自己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推开门,姬珧搭着披帛走了出去,薛辞年正站在门外,见到她出来,先是一怔,而后弯身行礼。

姬珧“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薛辞年瞥了他一眼,忽然侧开身子,恭敬地伸出手:“殿下随属下来。”

午后阳光惹眼,姬珧站在檐下,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她搭上他的手,难得露出几分惊讶:“本宫刚刚说话了?”

薛辞年理所当然道:“殿下不是想去看看宣三郎吗。”

虽然是问句结尾,语气却十分笃定,姬珧刚迈出的步子就这么一顿,她偏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淡漠的两个字:“带路。”

薛辞年笑笑,没有说话,扶着姬珧向前走着。

他身形高挑,要微微弯下腰身才能扶住姬珧的手,可他非但没有半分谄媚,反而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风清月朗的干净皎洁之感。

姬珧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那双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抚琴作画时最是养目,平日里伺候人也总让人挑不出错处,给人多是一种谦卑的感觉,今日仔细审视过后,姬珧忽然悟了一件事。

他原来也不是供人赏玩的奴隶来着,他曾是名士之后。

与生俱来的清雅风度自然也非那么容易就摒弃,家室造就的根骨亦如此。

这世上许多人的想法和情绪都不会写在脸上,就像虞弄舟,姬珧发觉自己大抵最难应付的是这样干净纯粹之人,藏于表面之下属于人最本真的欲望,他们从不曾表露。

虞弄舟就是想要复仇,那薛辞年呢,仅仅只是报恩吗?

转眼就到了关押宣承弈的地方,姬珧收起思绪。

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有争吵和什么碎裂的声音,姬珧停了一瞬,快步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低吼。

“滚!拿走!”

姬珧的身影挡在门前,将身后的大片光亮遮挡,意识到有人出现,宣承弈的声音一顿,他扭过头来,神情有些呆滞,长时间滴水未进,唇色发白,面色也几近病态的苍白,看来更有一种惹人怜惜的凄美。

只是一双赤目的愤恨丝毫没有消减。

见到来人,他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半怒不怒地冷哼一声,他轻哂道:“殿下不必如此好心,既然要关住我,何必叫人送来美酒佳肴,幽禁就是幽禁,恕我不会领情!”

那模样,好像吃一口公主府的东西会让他身上掉一层皮似的。

她在地上翻倒的饭食和碎瓷片上瞭了一眼,还有一个盛酒的玉瓶,她眼帘一掀,语气有几分随意:“你也知道本宫是想囚禁你了,消磨摧残你的意志还不够,还会给你送饭?”

眸光一变,她声色俱厉道:“谁送的饭!”

宣承弈刚刚还十分硬气,听见姬珧一声诘问,脊背忽地僵住。旁边的侍女急忙跪地,抖抖索索地连话都说不利索:“殿下息怒!是、是薛公子吩咐的……他说殿下不让亏待宣公子!”

姬珧瞟了薛辞年一眼,后者也不见慌乱,只是淡定地跪地请罪,不反驳,也不求情:“是属下僭越了,甘愿受罚。”

自从姬珧不让他自称“奴”之后,他就本本分分地称自己为“属下”,没有一丝要讨好的心。

说不想亏待宣三郎是她的意思?

姬珧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不快,她却没发落薛辞年,而是转头看向宣承弈:“把你关在这,就是要让你老实,不想吃就不吃,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能挨到几时。”

说完,姬珧转身便走,薛辞年敛着衣摆站起身,看了看宣承弈错愕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侍女将残羹冷炙收拾好,也转身跟了上去。

侍女收拾好也走了。

徒留下面色灰败,神情愕然的宣家三公子,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栖云苑,薛辞年在门外止住脚步,姬珧的声音却传到他耳朵里。

“进来。”

薛辞年脚步一顿,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公主走了进去,窗前的帷帘都没有拉开,里面昏暗无光,只有背影清晰可见,姬珧一摆长袍坐在软塌上,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你好像很喜欢揣度本宫的心思?”

薛辞年一惊,骤然跪地。

第9章 姬珧看到他喉结滚了一下。……

姬珧有些头疼, 从宫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去看了一趟宣承弈, 回来之后气儿更不顺了。

薛辞年这一跪,倒是让她骤然从烦乱的心绪中拔.出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似是有些重了,她沉沉叹了口气, 冲他随意摆了摆手。

不耐道:“你起来, 别动不动就给本宫下跪。”

她不太喜欢看他这样。

“是。”

垂着头的薛辞年唇角一弯,而后抬起膝头, 缓缓站直了身子,再看向她时神色无常, 还是一副恭顺温良的模样。

姬珧起身往里走, 饶过沉香桌案和一道织锦绣团花金凤的屏风,随意坐在床边上。薛辞年本是一路跟着她,到了屏风那处就顿住脚步,不再继续向前, 室内光影婆娑,却还是能看到他映在屏风上的清雅身影。

破有种遗世独立仙姿绰约的飘渺之意。

姬珧抬眸一看, 见人没跟过来,神情略一怔忪, 随即哑然失笑。

虽说薛辞年是出自那等混乱肮脏的地方, 但不得不说, 他是她见过的男子里最懂分寸的人, 不会太过殷勤以至于让人厌烦, 也不会太过疏离以至于让人觉得寡淡。

这样的人,前世却一直被她关在清林苑里,简直是珠玉蒙尘、暴殄天物。

思及此, 姬珧不免有些遗憾。

“你过来。”

姬珧冲那影子唤了一声, 慵懒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妩媚,勾得人心头微颤。

从来都是公主有问必答的薛辞年今次却在那儿足足愣了半刻,才后知后觉地饶过屏风走进去。

姬珧正半卧在床上,手肘支着新送过来的玉枕,玲珑身段隐在松松垮垮的襦裙下,她光着脚,白玉瓷釉一般的脚踝上系了一双红绳,瞧着有几分俏皮。

这动作叫旁人做出来显得不庄重,她却依然有股浑然天成的骄矜贵气。

薛辞年面色如常走进来,目光触及那双白莹玉足,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去。

姬珧手指抚了抚小腿,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

“走了许多路,脚有些疼。”她看着他,轻声说道。

薛辞年低首行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挨着床边坐下,然后撩起长袖挽到小臂上方,伸手覆住她脚踝,轻轻按揉起来。

冰凉之间一碰上肌肤,姬珧的脚下意识一缩,但幅度太小,微不可见,他的手轻柔有力,揉捏按压之间轻松地扫去她肌骨酸疼的疲惫。

姬珧是很舒服的,她身边不缺一些侍女服侍,但自从有了薛辞年后,她就觉得还是薛辞年最好。

她半坐起身,将小腿伸直,平放在他双膝上。

“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姬珧冷不丁一问,低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盈盈笑意。

只是不知那笑意里是欢喜更多还是揶揄更多。

薛辞年手上微顿,而后又恢复动作,他头也不抬,低眉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轻柔道:“在教坊里学的,只要是伺候人的,都要学。”

“虎落平阳,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姬珧不知是在说谁,低声感慨一句,又继续问他:“没入贱籍之前,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薛辞年神色不变,声音却比之前低沉不少:“都是前尘旧梦,早已忘了,记得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何必庸人自扰呢。”

语气里不无消极的态度。

姬珧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却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若本宫说今后可以护着你,你想的,本宫都能替你实现,这样,你还是没什么想跟本宫要的吗?”

薛辞年没有停顿,只是将指尖从脚踝上稍稍向上移了移,指腹在她小腿肚上轻轻按揉着,惹得姬珧绷紧了身体,正要张口时,他忽然反问她:“殿下为何总是问我想要什么?”

姬珧一怔。

他从来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今天却有种反客为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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