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媚眼弯弯,亲了他一口:“喜欢不喜欢?”
邢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月牙儿却露出虎牙,脸上现出三分狡黠,她脆声道:“虞弄舟那个蠢货,行事优柔寡断,多少个好机会都被他白白浪费了!江则燮更是目中无人,看不上我们月柔族的实力,简直鼠目寸光。你转而投靠‘他’是对的,能隐藏这么久而蛰伏不出,还知道跟我们月柔族合作的好处,说明他既有远见也有野望。他打算放弃虞弄舟,就需要一点点抹去虞弄舟的势力,等晋西那边解决了刘振奇,就算这次暗杀没有成功,繁州也是背腹受敌,你们的永昭公主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她越说越兴奋,最后连着手一起使力气,邢廉弓紧身子,扣着她肩膀,藏于乌发之间的双眸充满恨意:“总要她生不如死的,来偿还我儿的性命!”
月牙儿凑到他耳边呵了口气:“跟你夫人生的孩子就这么重要?”
邢廉翻身压在她身上,扯去她肩上的斗篷:“你说呢?他再怎么平庸无能,也是我儿子,你又不能给我生子,你若是给我孕育一子,我肯定更疼爱他。”
月牙儿被他弄得痒痒,窝在他怀里咯咯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月柔族的女子身体里都有禁锢,一生只能嫁给一个男子,我娘就是因为背叛了父汗,死无葬身之处,你难道也想我死?”
她凑在他耳边,悄悄道:“何况,你就算不要我,我也能让你快活……”
风哐哐地砸在门窗上,仍未能打搅一室春色。
狂风过后,车帘中钻进一股寒意,姬珧又恍恍惚惚地睡了一觉,却被脸上丝丝凉凉的感觉弄醒,睁开惺忪的睡眸,眼前被挡住了光,她看到薛辞年正弯身站在她身旁,伸手抵着帘子的两个角。
还没发现她已经醒来。
姬珧开口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薛辞年一怔,回头看了看她,回道:“外面下雪了。”
“雪?”姬珧睡意散去,眼睛睁了三分圆,起身撩开车帘,扑面而来的冷风夹着雪花一齐涌进来,卷走了身上好不容易捂回来的热气,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细碎的雪花却像无数个光点,将峡谷照亮。
“还有多久才能到?”她仍旧关心路程,好像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没有存在过一样,赶着马车的人是容玥,听见公主问话,便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口了,出了天裂谷就是繁州。”
姬珧面色肃穆:“派人去看看,出口的地方有没有异常。”
这种地方最容易设下埋伏,容玥明白公主的担忧,点点头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探查过了,出口没有问题。”
话音刚落,静谧的峡谷中突然传来一声狼嚎,声音环伺在上空,一声挨着一声,嚎叫与回音交错,分不清哪里开始哪里终结。
姬珧扶着车壁,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满眼都是警惕:“这声音很近!”
“是很近!”容玥几乎是狼嚎声刚起便持刀戒备起来。
天裂谷处在两座大山之间,山林猛兽自然不少,如果遇到狼群会很危险,尤其是在夜里。但是雪燕山和鸡尾山的狼很少,再加上两边多是悬崖峭壁,比起狼群出没,过路的人会更担心出现大虫,可是眼下,这连续不断的狼嚎明显说明数量不少,突然出现这么多狼群,极有可能不是巧合。
金宁卫也发觉事情不对,纷纷抽出腰间刀剑,容玥转头对姬珧道:“殿下先进去。”
姬珧皱着眉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乍然道:“后面的囚车!”
话音刚落,马车外面就传来一声惊呼,惊呼声距离她们很远,而且是从后方传来的。
十二闻声,赶紧飞身踩到马车顶上,远远一望,就看到黑暗中有许多双绿色的眼睛,皆是一只只恶狼,同时还有很多身披斗篷的黑衣人从各方涌入,他们手中拿着什么,放在嘴边一吹,恶狼便像受了命令一般,张牙舞爪地冲上来撕咬。
这一路他们都在探查前方有无危险,走过的地方都下意识认为是安全的,却不想埋伏不是从前面某处,而是从后面突然袭击!
“后面如何了?”姬珧坐回到马车里,望着头顶,高声问道。
“有一群黑衣人,还有狼群……他们好像要劫——不是!殿下,他们要杀驸马!”
十二从马车顶上跳下来,面色焦急,金宁卫的精锐几乎都在后面,因为害怕有人来救虞弄舟,所以一路上都严防死守,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遇到的第一次偷袭,目标竟然不是救人,而是要杀他。
来人不想让虞弄舟活着,就一定有想要杀他的理由,想到他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选择,还有那天两人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姬珧扒着车壁一喝:“别叫他死了!”
他死了不要紧,带着他知道的一切就这么下地狱见阎王爷,哪有那么容易?
“是!”十二对后面大吼一声,“保护驸马!”
虞弄舟和长安都在囚车里,目标太大,也无法闪躲,一个黑衣人驭狼冲散护卫,正好有一个缺口,他手持长剑冲上前来,刚要向里刺去,手腕一疼,有人揣开他的手,缺口很快被补上。
十八打开囚笼,一把将虞弄舟抓出来,他还是半昏迷的状态,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长安却是清醒的,见他如此,着急道:“你做什么!”
“看不出他们要杀你主子吗?”十八回身吼了他一声,十分嫌弃他拖后腿的举动,殿下说要救驸马,可没说要救长安,十八果断扔下他,提着虞弄舟飞到马背上。
旁边还有一辆马车,十八驾马而过的时候将马鞭狠狠抽在套着马车的马屁股上,马车也开始飞奔起来。
这时,忽然有一只狼飞扑上来,十八扶着虞弄舟,没有多余的手应付,倒勾着马鞍躲开,那边却有黑衣人持剑砍过来。
银芒扫落雪,只听“锵”地一声,十八看到近在咫尺的剑刃被弹开,黑衣人也被马儿的前蹄狠狠踩在地上,他重回马背之上,看到宣承弈白着脸,大口喘着气,握刀的手还在发抖。
“宣大哥!救命之恩我记下了!”
“看后面!”
的确来不及寒暄,十八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将身子向前一弯,刀刃平削着他头顶上的空气,砍了一空,他躲过之后反手就给那人一鞭。
几个呼吸之间,他们终于赶到了队伍的前面。
刚放下心来,后面惊变骤生!
“啊!”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惨叫,一个金宁卫被恶狼咬了一口,忽然开始变得疯狂,不停挥动手中的刀,逢人便砍,被制住之后他突然痛苦地缩在地上,脸上和身上都浸出血水,由内而外开始溃烂,很快就血肉模糊,不知是谁高喊一声:“狼齿上有毒!”话音一落,又传来第二声惨叫。
“是月柔族的毒兽!”
玉无阶也已经骑马赶到姬珧身边,后面的惨状被他全部目睹,别人或许不知道发生在眼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毒兽?”薛辞年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神情疑惑,姬珧却道:“月柔族人擅养蛊制毒,还会将凶禽猛兽抓回来豢养,给它们喂下特制的蛊毒,凡是被这种带毒的畜牲咬过的人,都会染上各种剧毒。”
薛辞年从没听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姬珧刚要对外面的人说话,却听到一声极近的狼嚎,她心中一抖,惊疑地唤了一声:“小师叔?”
外面没有回应,姬珧浑身一冷,刚要再喊一声的时候,玉无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夹杂着急促的喘息:“这次来的似乎是月柔族的皇教,各个身形都很诡秘,武功不在金宁卫之下,不好对付,你先走!”
第81章 但她没有出声提醒。……
月柔族立国之本与中原各国都不太相同, 他们除了皇族掌控政治命脉,还有一个凌驾在皇权之上的皇教——月神教,这些年来, 皇权与神权互相倾轧, 彼此制衡,纷争不断, 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势力占据上风。
而今月柔皇族日渐式微,月神教渐渐掌握政权, 国师也成了月柔族地位最高的存在, 要不是两年前国师突然殡天, 现在的月柔早就交到了月神教手里。
然而就是在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 月柔族依然在向大禹渗透势力,企图向东扩张他们的领土, 连江东都有月柔族的痕迹,现在更是派月神教的人来大禹境内刺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