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102)

作者:越十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是公主,跟任何意义上的女人都不同。

实际上,在秦徵涣心中,姬珧之所以与众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公主。

她就是她,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就算她是民女,是农妇,是乞丐,再渺小再卑贱,也依旧是她,这世上就是有人拥有玲珑心思和宁折不弯的脊梁,无论她是何种身份。

·

出了门庭,十二紧跟上姬珧的脚步,他腰上别着一个刀鞘,因为少了刀柄,比平常短了一截,他配着很不习惯,索性将刀鞘也解下来随手扔了。

姬珧“嘶”了一下,停下脚步眼含责备地看着他:“捡起来,这又不是公主府。”

“……是。”十二眨眨眼,听话地去草丛里把他丢掉的刀鞘捡起来,有些委屈,又觉得自己好像小孩子,这种事还要被殿下斥责。

拿着刀鞘回来,两人往青禾居走,姬珧边走边问:“虞弄舟那边怎么样?”

十二回道:“驸马这段日子很安静,长安也没有再闹什么乱子。”

“没人来救他?”

十二摇摇头:“或许有,但是金宁卫没有发现。”

金宁卫每一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自信,但是他们也不会事事把话说死,像是这种事关重大的情况,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姬珧没有再问话,两人很快就到了青禾居,一进垂花门,就看到庭院里跪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姬珧看清那人背影,面色骤冷,目不斜视地从那人身旁经过,跪地的人一激灵,抬头一看,发现是姬珧,赶紧扑上去挡住姬珧的去路。

“殿下,你去看看三哥吧!”宣蘅抱着姬珧的腿,怎么都不肯撒手。

姬珧用力挣了两下,看她那副不怕死的模样,停了动作,冷声问她:“你三哥怎么了?”

“殿下把三哥关起来之后,他就发了高烧。”

姬珧眸色一怔,显然有些惊讶,但很快那抹诧色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不在乎:“他发高烧求我做甚?我又不是大夫。”

宣蘅想到三哥迷迷糊糊唤着公主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她既不想三哥对公主这样死心塌地,又明白三哥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公主,纠结又痛苦的想法不停撕扯着她,让她苦不堪言。

宣蘅跪地磕了磕头:“奴婢不知道三哥哪里惹了殿下不快,让殿下将他圈禁起来,但是奴婢知道三哥心里有殿下,时时刻刻装着殿下,他就想好好守护您,没有别的奢望,殿下可不可开开恩,不要责怪三哥了?”

姬珧面色沉郁,久久没有说话,斜阳将天空染上鬼魅的红,长霞落日,美景难收。

她有段时间不做噩梦了,最近又常常梦见自己站在高处。

像是这样的斜阳,她总会想到跃下高台的那一天。

这是她一个人的往事,也是她一个人的伤口,更是她一个人不堪回首的梦魇。

连她都不堪回首,怎么能容忍另一个人还记得呢。

姬珧收回脚,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宣蘅,冷漠无情的双眸里看不到一丝色彩,连声音都冷彻心扉。

“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不过是本宫身边的一个奴隶,喜欢了就放在身边,厌倦了就有多远滚多远,本宫不想看见他,如果不想他死,就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里,脚步没有半分停留,自然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柱子后,悄然退却的身影。

薛辞年面带错愕,看着躲着不出的宣承弈,看到他脸上一点点褪去血色。

“宣公子……”

他本是想自作主张一次,私自放宣承弈出来,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要责罚他,但他知道公主很宠爱他,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却没想到听到这么绝情的话。

宣承弈双眸失焦,好像一下子寻不到方向了,耳边充斥着她的声音,干净清亮的,漠然无波的,事不关己的声音。

他是个奴隶,厌倦了就丢弃,没有什么理由。

他该有自知之明。

可为何,就听到了她声音里压抑不住,隐藏极深的痛苦了呢?

“噗——”

喉咙中顶出一口热意,从嘴中喷涌而出,血顺着嘴角流下,宣承弈捂着心口,眼前瞬间变得模糊。

“宣公子!”

第79章 为什么想走?

宣承弈捂着嘴, 鲜血却顺着指缝流出来,喉咙像被烈火灼烧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疼痛让他意识愈渐模糊, 薛辞年看他突然呕血, 惊呼出声,还在庭中跪着的宣蘅猛然回头, 见到廊上躬身咳嗽的身影,脸色骤变, 她急忙爬起来, 饶过回廊, 飞快地跑了过去。

“三哥!”

到了近前, 她看着面色灰败了无生气的三哥,一下就红了眼, 想到他站得这么近,一定听到公主说的话了,那话究竟有多伤人, 就连她听了都觉得胆寒,更何况是三哥呢!

宣蘅抓住宣承弈袖子, 哭着道:“三哥, 你别伤心!我这就去求殿下见你!”

说罢, 她转身要走, 却被宣承弈一把抓住了手。

宣蘅回头, 疑惑地看着他, 宣承弈却只是闭了闭眼, 慢慢松开她的手腕,轻轻说了一句:“算了。”

算了,她不愿意看见他, 就不见吧。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更心安理得,更从容淡然,可以让她忘记旧梦难堪,告别耻辱和罪恶,让她一辈子不必想起那些绝望的时候,那他也不用非要凑到她跟前,碍她的眼,提醒她跌落泥尘的卑微。

上辈子,她不能容忍这些的结局是跃下高台。

这辈子,她还干干净净地活着,唯一的污点是他宣承弈。

他的存在成了她最不能忍受的事……

思绪骤然被切断,宣承弈眼前一黑,向旁边栽倒,薛辞年伸手扶住他肩膀,对宣蘅急道:“快去找玉先生!”

宣蘅见三哥晕倒已是六神无主,薛辞年说完之后她怔了一下,随即点了下头,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跑。

噔噔的脚步声掠过门前,随后又陷入长时间的安静之中,屋里的人背对着门站了良久,久到她似是入定了,旁边的十二听着外面的动静,末了硬着头皮问一句:“殿下,要不……”

姬珧皱着眉侧偏着头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他闭嘴了。

姬珧甩了下袖子,抬脚往床边走,这次头也没回,一边走一边语气无常道:“等虞弄舟醒来了立即禀报本宫,除此之外,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搅我。”

十二端平手臂,顿了一下,才恭敬道:“是。”

他向后撤脚,慢慢隐匿在阴影处。

虞弄舟经过刀伤和剧毒,时常陷入昏睡之中,一直没有下过床,金宁卫严加看守,期间一直相安无事,连长安那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等到虞弄舟苏醒,姬珧带人先离开了泊州。

泊州到繁州之间有两座大山相隔,一个名叫雪燕山,一个名叫鸡尾山,两山之间有天裂谷连通两州之地,但是天裂谷地势险峻人烟稀少,又不设官道,很少有人从此过。之前云翼军为了快速赶到泊州,冒险选了天裂谷这条路,终于赶在南城门的障眼法被识破之前到达泊州,如果不经过这里,他们就要绕着雪燕山或者鸡尾山一圈,路上会浪费不少时间。

姬珧这次走的也是天裂谷。

夜幕降临,耸入云天的高木将星空遮挡,陡峭的石壁上垂着干枯的藤枝,时不时有甘甜的山泉从头顶泄下,狭长的裂谷将队伍拧成长长一条,头顶的天空也被割裂成一条线。

天裂谷由此得名,全因两山的陡峭岩壁。

囚车的轱辘声在山谷之间回响,慢慢滚成了闷雷声,凉风穿过裂谷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嚎,山间的野兽也开始争先恐后地警告着来人莫要踏足它们的领域。

队伍最中央有辆马车缓缓前行,颠簸的道路让车身不停摇晃,车里人一袭红色锦袍,手撑侧颈闭眼睡着,却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拧,车轱辘轧过一块石头,她被硌得一颤,恍然从梦中惊醒。

有人将灯盏移过来,小声询问:“殿下可是梦魇了?”

姬珧晃了晃神,已经忘记自己梦见什么了。

冰冷的风从缝隙中灌入,她身前燃着炭火仍觉冷,拽紧了臂弯上的狐裘,撩开车帘看了看外头:“到哪了?”

薛辞年身上有件厚氅,见她冷得瑟缩的模样,把自己身上那件脱下来,起身弯腰给她披上,回道:“夜里没停,还有半日路就能出谷了,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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