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芯哭声一顿,停了两秒后,又继续哭了起来,“……可是……可是,我不甘心……”
沃野被她哭得有些心烦,但想起自己当年也因为段浮而抱着自家大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便也理解了隔壁姑娘目前的心理状态。
“哎呀,你看我老婆,我跟他在一起之前,那也是个风流倜傥的……”
他吹着牛的时候,视线总是游移不定,正巧对上了从屋里望向他的那道冷冽的目光,被冻得一哆嗦,急忙改口,“……那也是个中规中矩的小学生,都是我老婆教导有方,我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
段浮听到满意的后话,这才安静地垂下眼睛继续收拾原嘉逸的东西。
沃野正经道,“你觉得……你很爱他,你付出了很多,帮他洗衣做饭,听说还帮他带了很久的孩子是么?”
没等周云芯的回答,沃野又继续说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有人比你更爱他,愿意付出生命,抛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把自己的血放出将近全身血量的百分之二十来喂给他续命,导致自己差点就抢救不回来……只为了带原嘉逸回家。”
“爱是对等的,是双向奔赴的,互相感动的,但不仅仅是感动,爱的基础是爱。”
强求不来。
薄慎言值得。
周云芯在那头哭得伤心极了,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怀中胖猫的身上。
她明白,她全都明白。
在原嘉逸消失的第一天,看到那个与他匹配的男人时,周云芯就已经明白了。
她斩不死的巨龙,劈不破的荆棘,通通都有人为原嘉逸做。
公主的无力,终究是要靠骑士来守护王子。
那个男人的笃定,她也曾在自己的眼中看到过,但却比她还要深沉挚爱。
段浮咳嗽着从屋里走出来,沃野紧忙去搂住他的腰,领段浮到院子中间呼吸新鲜空气。
“啧,怪我怪我,要不是我找不到那些东西具体都放在哪儿,就应该我进去收拾的,”沃野懊悔地给段浮顺气,顺手去摸自己时常备在口袋里的气雾剂,边掏边说,“等等,马上,老婆……”
段浮压住他的手摇摇头,又深吸了两口气,“……我现在好多了,没那么严重,就是这屋子里时间久了不住人,味道有点呛罢了。”
两人收拾完东西通通搬上车后,段浮隔墙又喊了一句,“周小姐,原先生说您有这间院子的钥匙,他说这间小院就送给您当做嫁妆了,他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目前没办法来亲自告别,只等日后有缘自会再相见。”
看见段浮和沃野带原嘉逸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回到了医院,薄慎言难以置信地一把抱住原嘉逸,兴奋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呜呜,老婆愿意跟我回家,老婆你真好,最喜欢老婆了……”
原嘉逸被他蹭得脸红,无奈地朝站在病房门口的段浮摊摊手,抱歉地笑了笑。
献丑了。
“……哥哥,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节目吗?”
沃野像只小狗崽一样乖巧地靠在段浮肩头,平日里比他高了那么多的个子此时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一头软毛被段浮摸了又摸。
“老婆,我们回去之后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要给你做好多好多我新学的菜,你一定要多吃点奥~”
薄慎言迫不及待地向原嘉逸安利自己的新手艺,生怕原嘉逸随时都会反悔不同他回去。
看他这副小媳妇似的模样,原嘉逸不禁有点心疼,无论他说了什么,都通通应允了下来,答应回去之后陪他做。
薄慎言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直接坐飞机回北城恐怕会因为气压而对伤口产生格外不好的影响,甚至导致破裂,无奈他只能和原嘉逸两个人坐高铁回去,走之前联系了自家的飞行员来渝城,将他停在这里的飞机开回家里。
然而抱着原嘉逸全部家当和孩子的段浮先生又免费坐了一趟飞机,这一路上乐得酒窝就没收起来过。
下了高铁,薄慎言也没有差人来接,而是想和原嘉逸两个人浪漫地坐公车回去,可原嘉逸却抱着有人来接的准备,懒洋洋地坐在栏杆上等待司机到达。
然而薄慎言也捂肋骨懒洋洋地挤在原嘉逸腿边坐好,跟他脸朝的方向看过去,惬意地眯着眼睛。
“你干嘛呢?”原嘉逸问道。
“看老婆啊。”薄慎言理直气壮地答道。
“你不给司机打电话,你看我做什么?这些没用的事情不会回家再说?”
原嘉逸直接去掏他的口袋,却被薄慎言躲开,“不嘛,我想跟老婆浪漫地坐公车回去。”
“你浪漫也得挑个时候吧?你这个样子上了车,万一伤口被挤裂了,你让那个挤你的人怎么想?他的心里得造成多大的阴影?少给社会添麻烦,抓紧把手机给我,打电话让车来!”
薄慎言的计划作废,垂头丧气地准备拨号,突然听见原嘉逸惊喜地指不远处。
“慎言,你看,有共享汽车,我们开回去不就好了?”
共享汽车,这样两个人又可以独处,又不用被挤,听上去也挺好。
“行,走吧。”
薄慎言按按伤口,跟原嘉逸一起朝那片停车场走去。
原嘉逸跃跃欲试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稍稍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
他虽然腿长,但比薄慎言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意思,调整合适后,原嘉逸用力往后靠了一下确认距离,这才发动车子,侧头看向薄慎言,漂亮的眼睛水光闪闪。
“哥,哪个是油门?”
说起来还怪让人觉得没面子的……时间长不开车,手生了。
薄慎言倒吸一口凉气,眼看原嘉逸在他发愣的这几秒钟里就要不管不顾地推挡启程,他急忙捂还没彻底恢复的刀口低吼一声。
“住手!下车!我马上给家里司机打电话!”
一转眼已回到北城快一周了,薄慎言休息没去公司,待在家里给原嘉逸当佣人。
其实原嘉逸本想着刚回到北城就先把证领了,结果薄慎言却说要寻一个良辰吉日再去进行这项伟大的事业。
“……封建迷信要不得。”
他躺在薄慎言的腿上悠闲地翻看黄历,“喏,你看,今天的日子就不错。”
“啧,你懂什么,你去看看那些结婚的办婚宴的,哪个不信风水黄历,”薄慎言捏捏原嘉逸的脸,顺手塞进去一颗车厘子在他嘴里,“所以呀,听我的没错。”
“嘁……那我还觉得听我的没错呢,为什么……”
原嘉逸还没说完。
“吸溜——”
床边传来一道不小的口水声,吓了原嘉逸一跳,紧忙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起来看向床下,发现趴下的嘴角上挂了一片草莓叶子。
再看自己装水果的碗中所剩无几的草莓,不由减淡了几分笑意,严肃道,“趴下,你吃多了草莓会血糖高的你知道吗?你这样吃会造成你的肾脏负担过重,时间久了,你体内的毒素就容易堆积,会引起机体疾病的,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胖狗了,应该学会怎么照顾自己,不应该再让我为你操……”
“嗷呜——嗷呜——”
趴下如今好几岁了,加之原嘉逸不在的几年里,薄慎言将它当做原嘉逸一样照顾,伺候得皮毛锃亮,牙齿锋利,性格也宠得没了狗样,此时竟然敢跟原嘉逸顶嘴了。
“你……你这是……在跟我顶嘴吗,趴下?”
原嘉逸不可思议地回头拍了一把趴下的狗头,又回身拍了把薄慎言的肩头问道,“你平常就这么教它的?把我的狗教成这样?”
薄慎言咽了咽口水,无助道,“老婆,我要是说它平时不是这样的你信吗?”
╭(╯^╰)╮
看俩主人目前的情势十分胶着,趴下见机行事,一口咬住碗里剩下的两颗草莓,顿时吞进了肚子里。
原嘉逸无奈地摸摸它的肚子,“……傻趴下啊,你这是无效吃饭,一会儿肯定又会饿的,你得细嚼慢咽,嚼几十次的话,饱腹感就会很强了……”
薄慎言觉得原嘉逸这是犯了职业病,好久没有正式任职,就连给狗讲医学知识都充满了亢奋激昂的情绪。
“嘉嘉,你想回医院上班吗?”
他抱住原嘉逸的腰,隔睡衣在上面亲了一口。
原嘉逸听到他说的话,几乎下意识就看向了自己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