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什么了?”他跨步至桌前,身影将我全身笼罩,语调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
我因他的举动一时有些迷惑,我想起什么了?我难道忘了什么?他把我认成谁了?但嘴上却是自然的接了下去,挑眉道:“我该想起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我,似是用目光将我扒皮抽顾那般看着我,我心里算着距离,应付着他的打量。
半晌过去,时候到了,我心想。
“你什么都没想..”他面色失望,平静开口,话音未落,就被我咬牙奋力抄起花瓶朝他眼中砸去。
他眼睛的确是装的,但并不是完全未受损,我这一击只要稍擦他眉眼就好。
我想过他反应迅速,不会过多损耗,但我没想到体力恢复七份的我与他比起远远不堪。
我的手腕轻易的被桎梏住,他则死死盯住我手中的花瓶,语气狠厉,“你把它放下!”
我趁机松手,在他之前用另一手接住坠落的花瓶,抡向他的头。同时闭着眼睛,防止四溅的玻璃入眼。
再睁眼时,只看到他脑袋被开了个洞,血像喷泉一样被他高耸的鼻梁分开,从两侧滑落。他像一尊流着血泪泪的俄耳浦斯像,只是眼中盛满的不是懊悔。
我屏住呼吸等着他晕厥。但等到的是朝我腹部的一记重击,剧烈的疼痛一瞬间袭来,我面色瞬间煞白,连呼吸都不堪重负。
过往的医学常识告诉我,我肋骨断了。
他在透过我看着谁,他想要我听话。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我活着,我也是这么赌的。
赌场上我从无败手,我却希望我这次错了。
也许我不该激怒一个疯子,哪怕他并不需要任何控制类药物。也许这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野兽收放自如。
第15章
第一次试图离开的结果是断了三根肋骨、胃出血、咽部发炎。我把这笔账尽数记到他头上。不过看他悠闲做饭的样子就知道他对我的仇视吝啬半分表情。
几次下来,我已经有点能接受他神经质的反差。事前安静,事中暴虐,事后像条狗。
慢吞吞喝完他端上来的还算鲜香的粥,我轻轻打了个嗝,结果力道还是太大震得伤口直痛。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似乎那一场折磨又是我的错觉。我拿了张纸擦嘴,顺便吐出嘴里含着的药渣,再把垃圾推向一边。只是太不巧,再看他时,他正好盯着我裹着药的纸团。
他状若未闻的把窗帘拉起,转身背着光看着我。而后往嘴上衔了一颗药,向我探来。
我厌恶的看着他,齿间闭合拒绝合作。这药这么大,我他妈要被活生生噎死。
他却把我下唇咬出血,我吃痛张口,他却趁机把药探入我嘴,几经操作竟和他唇齿交缠,水泽声不断在我耳旁响起。见药几番喂不入我口,他撑起身子想要离开,但把安定喂给他的机会太过有诱惑力,于是我双手将他头搂住加深这个亲吻,舌尖发力把药从我嘴里向他顶去。
一吻结束,他皱眉看我,捂着喉咙似是有些不适。我则浑身紧绷,暗自盘算他在昏迷前把我锁到地下室的胜算有多大。
没想到他只是喝了口我喝剩下的水把那个药顺势咽了下去。
见状我心下阴沉一片:那不是安定。
“如果不清楚目的,那么惩罚根本没有意思。如果你把我放了,我倒是可以教教你怎么训一条属于你自己的狗。”又一次失败,他似乎没有生气,我也懒得细究他到底有多阴,转而靠着床头抬眼看着他又商量道。
他整理链子的手势一顿,抬头对我释放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又被我强行舒展。
顺着他的步伐下楼,他一身居家服站在楼梯口,我跟着他走过去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待我走近,他才将手轻轻的搭在了地下室的门环上面轻轻抚摸,笑了一声。
我随着他的笑不由得轻颤了一下。他似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很快离开了那扇可以我身上寻乐子的门,坐定在客厅的沙发上
“有时候人们受的伤,记忆不记得了,但身体还记得。”
我循声望去,那只我付出惨痛代价的花瓶,我以为被我砸的碎裂无疑,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桌子上。而他靠做在椅背,抬头含笑看我。这一幕与昨天完美重叠。
“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是你听话一点。我教的不好,所以一次两次都没关系。”
我光脚站在地毯上,室内温度适宜,应该不会觉得冷,但入目所及的东西让我的五脏六腑仿佛是浸到了寒冰。
“舔。”他说。
第16章
空气很是安静了一霎,一时间我耳旁只有时钟指针的哒哒声。
我歪头看着他不知为何开始低笑,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慢慢拖着锁链慢慢走近到他身前,久违的爱怜感与长久不歇的厌恶交杂在一起。我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两股截然不同的灵魂像相交在我体内盘旋,又不融。
他下巴微抬,目光放肆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热度。我眯眼端详,他的眼神不像是享受强迫取乐的的满足,反而带着奇异的偏执。
我单收轻轻抚摸他头顶的软发,熟悉的触感让我心下一动,不知为何这一幕给我的既视感越来越浓。碎花壁纸,门环锁扣,新鲜的白玫瑰,细长的雕花花瓶,一栋没有出口的房屋...我仿佛像是身处重复几百次的虚幻梦境,又或者是重播电视剧的主角,一遍又一遍的在荧屏重复我的一生。
而现在就是一个节点。
我的手依旧抚着他的碎发,站位使得我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看他。他平静的眼神让我感觉无端的很是嘲讽,好似我在他眼中已经早早跪下。
我慢慢垂头靠近他,预料中指针摆动五下,我会为他成为当代梵高做好准备。直到我嘴终的热气有些扑到他耳侧,突然间,有一句话不假思索的从我嘴中冒出,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我的语调长长的拖着,缱绻又温柔,但内容却傲慢十足,像是刻薄的主人在管教不听话的宠物。
......
入夜,凌晨时分
有酒鬼陆陆续续从酒吧晃荡出门,莱森就是其中之一。他胸前的衬衫早已散开,纽扣崩裂不止掉落在何处,不过露出的肌肉线条让人觉得这样也算造福眼球。外套随意的甩在肩上,深灰的裤子皱皱巴巴不还不知道是沾了什么东西,被洇开了一片深色的印记。
他走到了一个街口,摸摸口袋准备点上一支烟,只是计划落空。
借着昏暗的路灯他找寻着回到车上的最近路途,眺望许久,他眉头一挑,像是发现了目标而后大步走去。
一双腿从暗色的篱笆间冒出,赤裸的蜷缩着,只有一只袜子还挂在腕间。他走近拨开草丛,那人下身赤裸的趴伏在地,被草丛遮住的部分遍布精斑,有大量深色液体从后面溢出,浸湿了他身下的草丛。
比来的时候倒是多了不少,他想。
跨过几具赤裸的躯体,他大步前行,等再走出树丛,有了灯光的照拂,他才发现鞋底沾了些粘稠的东西。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了些许厌恶的深色,不再言语,从打开车门摸出烟盒中,起火点了一根,靠在路灯面色阴沉的吞云吐雾。
尼古丁让他暴躁的心情平复许多。
袅袅升起的烟雾把他棱角分明的脸皮晕的有些柔和,眼睛半阖。
想了想消失已久的搭档,心下升出几分烦躁。那个矜贵又傲慢的医生,半个月都不见人影,搞的生意没法做,无端损失一大笔,连平常对他有的情色幻想都消去一大半。
想到这里,他又没有了抽烟的心思。
把烟头扔到不远处的灭烟处,他回身上车,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向居所开去。
他也该玩够了,莱森边利落的打着方向盘边想到。
第17章
在那句话之后空气仿佛静止,一霎间驳杂的记忆碎片狂风一样卷过我的脑海,忽闪的吊灯,走不完的长廊,永远昏暗的厅堂。窗外的突然打来的远光车灯晃的我我闭上眼,恍惚间好像又闻到了白玫瑰夹杂着黄油的味道,好甜腻。
我以为过了足足有一刻,实际上秒针只发出一响。
我贴着他耳侧着他的姿态不变,脑海中过负荷的画面带动这我的呼吸愈加急促,被他突然一拉,只得攀附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