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合作不算久,但安浅自认还算了解姜予初,两人的关系也还不错。
直到今天,安浅才觉得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所以为的了解实则是姜予初愿意呈现给她的表面性格,而她自认为的关系不错也只是没触碰到姜予初的警戒线。
现如今,安浅知道了,姜予初的警戒线或许就是那个叫秦依凝的人。
骄傲如她,若不是自愿,谁能动她一根头发丝,更不用说扇耳光。
安浅自知无论自己怎么阻止姜予初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这则声明用不用得上她都要拟的。
自己来总比姜予初亲自来要好一点。
而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这条热搜没爆出来之前隐于水下,不给它一丝一毫可能露头的机会。
安浅把玻璃杯放到桌子上,手往后拿出手机递给姜予初,“声明我会让公关部拟定,最近拍戏太累,你早点休息。”
姜予初接过手机起身,脸上恢复以往的淡淡笑容,“好,你也早点休息。”
姜予初抬脚离开,安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个问题想问,却隐隐约约知道答案,只是那答案安浅不愿接受。
一旦她心里所想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姜予初随时会离开这个圈子,不会带一丁点的留恋。
也同样意味着,秦依凝再次出事她依然会自己挡在前面,无所谓名声和对她事业的影响。
就如今天她不在乎自己对外的形象一般。
为了保护秦依凝心甘情愿被网友骂,被键盘侠喷。
只是有些时候,念头一经挑起就很难被压下去。
“予初,你为什么在片场没有动手打回去,而是替她受了这一巴掌?”安浅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姜予初脚步停住。
以姜予初的性格,即使被打了也会毫不犹豫地还回去,而据现场拍到视频看来,姜予初并没打算扇回去,反而在秦依凝出手的瞬间,姜予初是想阻止的。
只是秦依凝动作太快,姜予初没来得及。
剧组这个地方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这件事刚一发生视频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只是片场人员只敢私下议论,没人不要命的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
姜予初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唇角微微翘起,回头看向安浅。
“因为我一旦打回去,热搜标题很有可能会是‘姜予初和秦依凝片场联合起来欺负后辈’,”姜予初虽然在笑,但那笑却不达眼底,“我在《牧映》可以嚣张跋扈,但在她的片场,不行。”
——
正如姜予初所说,这则声明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因为凭借星月传媒的能力,想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被压下去简直轻而易举,关键在于想不想。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星月传媒为了热度故意视而不见,燕珩也不会再坐视不理。
姜予初相信这两方的势力,但即使如此,她仍然做了万全准备,以防任何的万一突然发生。
这次耳光事件犹如汇入汪洋大海的一滴泉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踪迹都遍寻不到。
两个剧组的人也都三缄其口,没人再敢提起。
最近夜戏打戏很多,姜予初每天高强度工作,身体累到极致,回到酒店洗完澡基本上都是倒头便入睡,难得睡眠质量提升。
天气越来越冷,十二月渐渐来到尾声,即将迎来新的一年。
临近过年,燕珩三天前便飞回了意大利,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姜予初心请最好的时候,这意味着燕珩最起码半个月不会回来烦她,她也落得轻松自在。
平安夜当晚姜予初收工回到酒店,前台的姑娘喊住她,把一个包裹递到姜予初手中。
“今天早上送来的,但是您出门早,没来得及给您。”姑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道。
姜予初一脸莫名,她从来不网购,也没必要网购。
衣服鞋子包包钻石凡是她需要的燕珩每年都会帮她定制,现在的衣柜里还有很多未拆封的衣服和饰品,她根本没必要去网上买这些。
秦依凝就更不用说了,手机除了接听自己的电话微信,基本上没别的用途。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姜予初保持一份警惕,以前也收到过私生饭的包裹,打开之后是用血画的自画像,旁边还配上一句露骨的告白。
为了防止这种惊悚事件再次发生,姜予初曾在微博公开表示不收粉丝寄来的任何礼物。
从那以后,凡是寄过来的快递,姜予初一概不收。
“不好意思,寄错了,麻烦帮我处理掉吧。”姜予初把包裹还给前台的姑娘,转身离开。
“姜小姐,”前台姑娘喊了声,“这个包裹是一个叫林清的人送来的。”
姜予初听到这个名字脚步停住,下一秒直接转身把包裹接了过来,“她自己送过来的?”
“不是,是一个男人送来的,他说您若是让我处理掉就告诉您这个名字。”前台姑娘回道。
姜予初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指的是谁,笑着跟前台姑娘道了谢后这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姜予初把门卡插在凹槽里,随手关上了门。
她走到沙发上坐定,把包裹放在茶几上并不急着打开。
姜予初拿出手机找到尼达的号码拨了过去,那端像是时刻准备着,一声还没响完便立刻接通了来电。
“你跟她在一起么?”姜予初看着茶几上的包裹,先一步问道。
尼达在那头笑了笑,听出姜予初语气里的不悦,嬉皮笑脸地回道:“快递收到了?她知道你不收快递,所以才不得已告诉前台名字的,你生气了?”
明知故问,姜予初懒得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呢?”姜予初起身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窗外冬风瑟瑟拍打着窗户。
尼达:“我没跟她在一起,今天你生日,要不要出来庆祝下,就我跟你。”
姜予初嗤了声,显然觉得这个提议不怎么样,“我跟你没什么好庆祝的,再见。”
挂断电话后姜予初后仰靠着沙发,手机被扔到一边,她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绪被拉回多年前的加州。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那天是她17岁的生日。
然而就在前几个月,她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悲惨人生。
加州午夜的街头很吵闹,霓虹彩灯渐次亮起,狂欢刚刚拉开序幕。
姜予初晃荡在嘈杂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像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随风飘荡。
午夜时分,加州的街头并不安全,姜予初的长相也从不和安全挂钩。
两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吹着口哨,手里拎着酒瓶子,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姜予初连个正眼也没给他们,嘴角勾着讽刺的笑,旁若无人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或许在他们看来是挑衅,小混混们甩开酒瓶,嘴里骂了几句脏话,巧的是姜予初英文不错,听懂了脏话的意思。
换作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上前甩他们一人一个巴掌,但是如今势单力薄,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打不过街头的三两个混混。
姜予初觉得为了不自讨苦吃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实际,但是混混们显然没那么善良,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们把姜予初拖进窄巷的时候,姜予初忽然想起今晚是平安夜,她的生日。
往年这个时候她会穿着华丽的晚礼服,接受来自各个豪门小姐少爷虚假的生日祝福。
母亲会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弹奏生日party的第一首钢琴曲,父亲会送她并不喜欢的车子钻石或是别墅。
那时的她笑容或许并不发自内心,但总归比较应景,生在平安夜她是平安的。
但现在,这个生日似乎成为了天大的讽刺,她一无所有,流浪街头,在平安夜的这一晚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可怕的夜晚。
身边宠她疼她爱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徒留她一人痛苦的挣扎,以求得一丝生的希望。
姜予初突然觉得人生很没意思,索性就这样吧,她不再挣扎,亲手把自尊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上天真的垂怜她,一声厉喝止住了混混们手上的动作,姜予初抬眸看去——警察拿着棍子出现在窄巷尽头。
小混混们大惊失色,刚想跑,姜予初快速起身,手腕猛地砸过来,酒瓶正中一个混混的脑门,那个混混抱头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