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晋安眉头轻蹙,放下胳膊单手插在裤袋里,“都一样。你们之间本来就不可能,断的干净对谁都好。还是说以你姜大小姐的性格,真的能放弃仇恨,跟他好好在一起?如果不能,何必互相折磨。你是冷情冷心毫不在乎,他不行。”
“你有多了解我?怎么知道我就放不下过去呢。他都为了赎罪把苦心经营的公司给我,还几次三番低声下气来求我。我也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算没爱他到放弃生命的地步,总归也是有点感动的,”姜予初耸了耸肩,越过贺晋安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大门,收回视线的同时颇有点遗憾,“算了,既然贺公子不想让我见他,那就不见喽。这次我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头。再见。”
姜予初转身离开,每走一步都在数着步子,她猜不用几步,她就会折返。
“姜予初。”贺晋安懊恼地捏了捏拳头,到底是做不到替燕珩把她拒之门外。
那人知道了,真的会杀了他。贺晋安是真的希望姜予初知道了那三年燕珩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后能有点心软。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不是个十足冷血的人。否则今晚不会过来。
姜予初止住脚步,唇角弯了弯。
门铃按了三次,里面的人才慢吞吞地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燕珩明显愣了下,他以为是贺晋安又来骚扰他。
万万没想到会是姜予初。
他以为这辈子姜予初都不会主动来找他了,他以为他们已经彻底结束了。
姜予初站在门口打量他,黑色的发梢还滴着水,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刘海凌乱地搭在额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见到姜予初太过震惊,燕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半晌。
“要一直站在这里多久?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姜予初提醒道。
燕珩恍然回神,反应慢半拍的侧着身子,让姜予初进来。
刚刚关上门,腰间的浴袍便被突然解开,快到燕珩都来不及阻止。
腰腹处一条深刻狰狞的刀疤呈现在姜予初眼前,时间过去没多久,痕迹依然清晰。
光是看着伤疤,她都能想象到当时会有多疼。
“初初。”燕珩轻声叫了她一声,扯开她的手把浴袍带子系上。
“燕珩,你当时为什么不躲?她说你可以避开这一刀的,但你没有,为什么?”姜予初松开他的浴袍,眼底漫上朦胧的水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燕珩即刻反应过来姜予初口中的她是指谁,看来李傲灵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所以姜予初才会在今晚来到这里。
“不想躲了,觉得就那样死了也无所谓。”燕珩手指用力,勒紧了腰带,指尖垂落的瞬间有股冲动想碰一碰面前的人,却还是克制地收回手。
有些欲念一旦触碰,会失控。
姜予初笑着看他,一字一顿道:“燕珩,如果你几年前把YH给我是为了赎罪,那你记着,活着才是赎罪,死了就是解脱。我放不下父母的仇恨,过不去以前受的苦,所以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我心里的结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解开,但总有解开的一天,你想跟我在一起,那就好好活着,说不定哪天我想通,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初初,你......你说的是......我们真的、真的还可以......”燕珩太过激动,没想过幸福会来的如此突然,他语无伦次,心底的喜悦充斥着大脑,血液都在汩汩冒泡。
他似乎看到前方一片光明,所有的等待都值得,都不会被辜负。
现在不能在一起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她一辈子都可以。只要姜予初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再久他都能等。
看着燕珩手足无措的样子,高兴的像个孩子,姜予初心里的那点为数不多的愧疚被勾起。
她向来会演戏,会利用身边所能利用的一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今天来见他有一部分原因是李傲灵的话,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要引钟卉惜出来。
她迟迟不动手,自己等着实在有点烦了。
看到自己和燕珩又纠缠不清,想必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跟踪了她那么久,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在钟卉惜的监视中。
“或许吧,但肯定不是现在。”姜予初对燕珩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在过往种种的苦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残忍至极,亲手给了他希望,又在下一秒亲手打破,“燕珩,我今天找你只是想利用你。但不久之前你帮过我,我不想欠你的,今晚就当是我报答你了,你要么?”
她的后一句话太具有冲击力,燕珩本能地忽略了她口中的利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报答两个字眼上。
“你说什么?”燕珩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眼底浮上一抹猩红。
“你帮我把钟卉惜赶出了娱乐圈,我现在把自己给你,当做报......”
“姜予初!”燕珩怒吼一声,声调拔高,厉声打断了姜予初未说完的话。
看吧,她总是如此残忍。给了他希望,又再次让他绝望。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帮你,我还没有那么卑劣。”燕珩猩红着眼,竭力压下心底的剧痛和愤怒。
“我知道,可我除了这个没什么能给你的了。”姜予初点了点头,有点无奈,“钱你不需要,我也做不到放下心中芥蒂跟你在一起。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能给你的了。”
姜予初止住话头,往他的方向走近一步,两人的呼吸交融,她压低声音,似是呢喃,难得的温柔,带着蛊惑,“燕珩,你真的不要么?”
低缓的笑声弥漫在偌大的房间,燕珩兀自笑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心底被一针针刺了不知道多少下,只有痛到极致的麻木。
“姜予初,你真是......够狠的。”燕珩声线压的极低,即使在寂静的空间也让人听不真切。
比心狠,燕珩是个彻彻底底的输家。都说感情里先动心的是输家,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失败者的痛楚。
姜予初可以用最温柔的语言让他遍体鳞伤,偏偏自己却依然舍不得对她生气。
姜予初低头看了眼腕表,催促道:“时间不多了,我明天还有事,你能爽快点给我个答案么?要、还是不要?”
静默一瞬,燕珩低笑开口:“送上门来的,我为什么不要。如你所愿。”
话落,他弯腰把姜予初打横抱起,动作堪称粗蛮,但在细微处依旧带着小心,没真的伤到她。
窗外狂风呼号,树梢折弯腰肢随风乱舞,雨水拍打着玻璃,劈啪作响。
室内温暖旖旎,满室暧昧。
此时此刻,他们如万千红尘中的男女,受着爱情的苦,抵死缠绵。
第95章 终章
事实证明燕珩对于钟卉惜来说始终是心里一道拔不掉的刺。无论过去了多久, 也无论燕珩对她的态度有多冷漠,钟卉惜都无法忘记他。
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普通人如此, 更不用说一向自视甚高的钟大小姐。
跟过再多的男人, 也都是单纯的利用。唯独对于燕珩,她是真的存着深刻的爱意。
更不用说钟卉惜本就恨姜予初入骨。她得不到的男人, 姜予初也休想得到。
毁不了燕珩, 可以毁了姜予初。也算是对那个男人最大的报复。
殊不知这就是姜予初为她铺好的网,现在,网开始收紧了。
姜予初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周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灰暗的房间中四壁空旷破烂, 地面也是坑坑洼洼, 窗户还漏风。
严格来说这里的前身是住宅,而今只是一片拆的乱七八糟的荒地。
四处破烂的房屋在夜里看起来犹如鬼影, 瘆人又荒凉。
不知道是昨晚最后一次, 还是燕珩真的克制不住,凶狠的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
起先还小心翼翼克制隐忍,生怕伤到她, 后面就像饿狼扑食, 姜予初几次求饶他都充耳不闻。
全身酸痛,加上现在身处的环境恶劣, 姜予初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远处一道纤瘦的身影走近,姜予初抬眸和钟卉惜目光想接,还没来得及说话,迎面就被泼了一脸的冷水。
深夜温度本就很低,被泼了水全身瞬间像是坠入冰窖。
“清醒一下, 待会才能好好感受死亡。”钟卉惜泼完水后把瓶子随手一扔,瓶子滚了几圈,被丢弃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