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东风入梦来+番外(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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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天顺帝便领着皇后一同步入大殿。

帝后来了,自然就要开席。礼乐鸣奏,丝竹渐起,众人齐声对帝后行礼恭贺。

天顺帝率先饮过三杯,众人便重新落座。鼓乐司鸣奏起轻快的燕乐,大殿之上灯火通明,气氛渐渐热闹起来。这本就算是皇帝家宴,自然不需刻意恭顺,天顺帝也乐见宗亲和睦,带头说笑起来。

顾子湛跟在豫王身后,端起酒盏,去向帝后及太子敬酒。

天顺帝十分开怀,与豫王玩笑几句,二人皆大笑起来,一母同胞的兄弟,眉眼轮廓确是极为相似。

一旁的太子也与顾子湛聊了几句,问及她在大理寺做的如何,便说若有难处,尽可以来找他这位阿兄相助。皇后听着,忍不住开口打趣,直言太子是将顾子湛当小孩子看。

天顺帝在一旁听到他们说话,也忍不住笑着接口:“阿澈可不是小孩子了,如今也已十八,早该相看媳妇了。”

转头便看向豫王,问他道:“可为阿澈定下哪家姑娘了?”

豫王虽然知晓顾子湛的身份,但他有自己的打算,便想借着顾子湛的亲事,给自己拉拢势力。眼下见天顺帝提起,担心他一时兴起指门亲事坏了自己的大事,便连忙推辞:“阿澈还小,又自幼养在外面,性子野得很。故而臣弟并不着急,打算让她先磨磨性子,免得害了人家姑娘。”

天顺帝却笑着摇头:“朕瞧着阿澈便很好,洒脱大方又谦逊守礼,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一看便是我顾家的好儿郎。嗯,品性仁善,这点与太子肖似。你若觉得她性子不定,不如找个沉静些的姑娘,也正好有人约束。”说罢不待豫王开口,便去问皇后:“皇后可知有哪家贵女,能与我家阿澈相称?”

闻言,豫王与顾子湛俱是一惊。豫王担心什么自不必说,顾子湛却是把心都提起来了,就怕对面这两夫妻给她乱点鸳鸯谱。

皇后刚要开口,却见远处安国公领着傅松、傅朋和楚澜走了过来。当下,几人便起身相迎,天顺帝也对着安国公一行微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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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见有人来了,正好将这个话题转开,心中也是一松。却没料到皇后见了楚澜,忽然似想到什么,对着天顺帝温婉笑道:“陛下先前还问臣妾有哪家贵女可与阿澈相称,如今臣妾便有一绝佳人选。喏,这不,佳人就在眼前。”纤指轻捂唇角,眼中带着笑意望向楚澜。

天顺帝顺着她的目光向楚澜看去,顿时也是哈哈一笑。不禁抚掌,对豫王开口道:“五皇弟,朕瞧着这楚家姑娘便是极好!你可满意?”

豫王憋得脸都要涨红起来,却偏偏无法在帝后面前多说什么,加之安国公就在跟前,他也不好当着人家长辈的面,指摘楚澜“克夫”的名声。他心中并非没有亲家人选,只是先前不好在天顺帝面前显露出这层关系,便没有提起,如今再想说,倒显得是他御前欺君了。

偏偏安国公有些耳背,并不知晓几人先前谈话,只以为是豫王对自家外孙女不满,当下也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豫王骑虎难下,心中恼恨不已,恨不能拿起御案上的瓜果塞进天顺帝嘴里。顾子湛在一旁却乐开了花。要不是她极力克制,只怕这笑容便要藏不住了。

当下,豫王只能压抑住满心的怒火,强笑着开口:“楚太傅的嫡女,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这结亲之事,还需要看二人八字命格。阿澈自幼体弱,与太傅嫡女有些不合,臣弟当初与太傅退婚,也是因着这个缘由。”

天顺帝听他这么说,想起两家旧事,面上也带出几分犹豫。顾子湛心中一急,忍不住上前半步。

楚澜忙向她看去,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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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便见太子引着个颇为富态的老者走了过来。

顾子湛认识来人,正是福王殿下。福王是天顺帝与豫王的王叔,是跟着太/祖打过天下的功臣,因他不喜权势又洒脱惯了,便早早退出了朝堂。如今年岁也大了,便整日沉迷古玩字画,逗鸟遛狗好不自在。

他一来,便插进了几人的话题中来。

一听豫王说出的理由,福王便皱起眉头。他刚才喝得有些多,如今红着脸挺着大肚子子往中间一站,插着腰便开始对豫王教训:“阿权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八字之说在命,但人的祸福却还要看运势二字。我瞧着小澈如今活蹦乱跳的,这运势肯定也早变了。你要担心什么八字不合,多去庙里上几柱香,再改改你府里那些摆设位置,不合也能合!还是天作之合!再说了,楚家这个姑娘可是医术精湛的很,你说小澈身子弱,这不正可让楚家姑娘给她调理调理,两厢便宜嘛!”

有了福王的话,天顺帝也重新开怀起来。当下便拉着豫王与安国公,说起了这门亲事。

安国公这回倒听清楚了,捻着胡须叹了口气:“老臣瞧着顾世子也不错,不过这婚姻大事,还需得父母做主。老臣回去便让傅松与楚太傅说说,看他舍不舍得嫁女儿。”

他说的也是正理,众人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天顺帝说起明日会亲自再与楚太傅讲讲,言下颇有撮合之意。众人便各自回去,不多时又三三两两的拉着喝起酒来。

顾子湛的心放下一半,眼睛瞧着豫王阴沉的脸色,明白在他那里,定免不了一顿训斥。今日之事若说没有楚澜在背后出力,她是全然不信,如今楚澜已将路给她铺好,那她自然也绝不会给阿澜拖后腿的。

心里又不觉升起欢喜。她喜欢的阿澜,能促成这一切的阿澜,真的是一个很靠谱又很厉害的人呢。

第十九章 好事终落定,翻脸最无情

宴会过半,天顺帝便带着皇后与皇太孙先走了。

随后不久,太子也起身离开,临走时拍拍顾子湛的肩膀,背对豫王,广袖滑过她的手掌,又冲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豫王一对鹰目狠狠瞪着太子的背影,这神色被顾子湛瞧了个清楚。见太子离开,豫王也顾不上如往日那般同各位宗亲权贵虚与委蛇、拉拢关系,没好气地叫上顾子湛,就离开了大殿。

顾子湛悄悄低下头,朝掌心看去一眼。

上了豫王府的马车,豫王开口便对顾子湛训斥道:“你今日是叫猪油蒙心了吗,怎的如此蠢笨,连句话也不会说了!莫不是你当真想与那姓楚的成亲?”

豫王先前虽然多番试探,但从未对顾子湛如此疾言厉色,今次显然是气的狠了,连虚假的慈父面孔都顾不上伪装了。

顾子湛低着头,不发一语。

豫王气的狠狠一掌拍在小几上,斥道:“说话啊!哑巴了?”

顾子湛抬头,一脸不解的神色答道:“儿子不知父王要儿子说什么。”

豫王被她气了个倒仰,强忍住怒意,对她骂道:“朽木!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的身份,楚家一向与本王不和,你若娶了楚家女,被她发现了你这秘密,定会牵连豫王府满门!”

听豫王语气,顾子湛便知他并不知晓楚澜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想到刚才太子交到自己手上的那张字条,顾子湛忽地有了猜测,这件事,应当是元虚道长将豫王瞒下了。豫王对元虚道长向来倚重,不如趁势将此事挑明,看看豫王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此,顾子湛故作茫然,开口道:“可是那楚澜一早便知我的身份啊。她是元晦道长的弟子,我的身份,她一早便从元晦道长那里知道了的。”

豫王的脸色瞬间一变,显然事先并未料到,当下神情便有些古怪。楚澜从元晦那里得知,那元晦又能从何处得知,自然不言而喻。他登时生出一股怒气,又夹杂着一些因未知而起的惶恐。他心情不好,又有些事想不明白,便不愿再同顾子湛多说,沉着脸在马车里闭目细思去了。

顾子湛握紧拳头,掌心被汗水打湿,被她捏紧的那张字条上,有一行楚澜写的小字:

“君如木兰,妾心知之。源出同门,纠葛难分。乃示高堂,两姓结欢。”

这个时空里没有木兰辞,花木兰的故事只有顾子湛讲给楚澜听过,所以楚澜这个字条,也只有顾子湛可解其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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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豫王府,豫王打发顾子湛回她自己的院子去,便大步走向书房。一进屋子,豫王便找来刘喜,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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