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桃子掉了。”狄清江满脸无辜的指了指地板上孤零零的果子。
左花花心中暗暗好笑,这人看上去木木呆呆的,没想到美人喜欢的竟是这款。
“那你知不知道燕姑娘去哪了?”
狄清江摇摇头:“不知道,她只让我躲在这里,没说自己去哪。”
“行,继续躲着吧。”左花花摆了摆手,拉着伊泽出去把门掩好。
伊泽俯下身将她抱起:“走。”
左花花下意识搂着他脖子:“你知道书生在哪?”
“鸟最多地方。”
书生派出去跟着左花花的鸟被他甩掉了大半,这会儿肯定都急着去找主人打小报告了。
伊泽带着她几步跃到高处,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几处院落还掌着灯,伊泽屏息细听,确定了一处,直直掠去。
左花花记得这个地方,这是荏苒的住处。
院子里灯火通明,人果然都在这里。
伊泽停在一个隐蔽的拐角处将她放下:“去吧。”
“一起。”
伊泽没有回答,可眼神里分明写满了怀疑。
左花花伸手把他高高束起的头发解开,如墨的发丝立刻像开了闸般倾泻下来,轻轻扫过眉峰、睫毛、颧骨、下颌线,衬得他愈发五官英挺、明艳动人,这就是少数民族的血统优势吗?左花花险些克制不住吻上去。
看着她眼睛里不断冒出来的小星星,伊泽的眼神也慢慢温柔下来,然而还没等他继续酝酿出些许浓情蜜意,就见左花花随手一扒拉,摘了朵大花插在他头上。
伊泽:“……”
“好了,走吧。”左花花拍了拍手,满意的端详着他,真是人比花娇啊!
伊泽可不认为自己散开头发戴朵花就有书生那以假乱真的本领。
但左花花已经转身走了,还走的很坚定、很自信、很昂首挺胸,他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找人快要找疯了的女子府众人们正在心急火燎的开会,吵了半天也没商议出什么有用的提案,个个又惊又怕坐立难安,恨不得当场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进去,就在这人仰马翻乱作一团的时候,突闻门外传来一声大叫:“诸位!安静一下!”
众人齐齐看向门口,左花花毫发无伤的走进来了,后面还跟了个极其英俊的异族男子。
姑娘们齐齐一惊,又羞又怯的扭过头去,却又忍不住频频偷眼瞧他。
这位哥哥生的可太好看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披着头发戴朵花。
究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他们的民族习俗吗?
荏苒见她无恙回来,先是松了口气,又见她后面还跟了个男人,脸色登时一僵。
舒美人目瞪口呆,虽然已经知道咻咻咻喜欢暗中守着左花花,但这次怎么还给带出来了?忘了女子府禁止男人入内了吗?
左花花一个眼神递给书生,书生是何其聪慧的人,多年狼狈为奸的同事情早已让他们的默契值达到巅峰,他瞬间明白了左花花抱的什么目的,连忙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开口问道:“谁绑架了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可有受伤?”
“是吟苦,吟苦派人把我绑了,还让她的侍女通过密道把我送到府外躲避搜查,多亏了这位陌生的好心大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把我救出来。”左花花拉住伊泽的手解释道。
众人齐齐一惊,显然被“陌生的好心大姐”这个称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女弟子里有胆大的已经嚷嚷开了:“可这明明就是个男子……”
“戴着花呢,是姑娘!”左花花指了指他头上那朵无比鲜艳的大红花。
书生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不错,是会有姑娘长得粗犷些的。”
头一次被人用粗犷形容的伊泽:“……”
众弟子齐齐一噎,这分明是指鹿为马!
左花花扭头看向荏苒:“大总管,关于贵府之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其他人懂不懂都无所谓,反正这出戏只要管事的明白就行。
荏苒只踌躇了一瞬便妥协了:“里面请。”
人是在自己这里被自己人绑走的,已经理亏了,这点面子,横竖还是卖她的好。
左花花心满意足,这就是赵高的快乐吗?果然很快乐!
“美人,你也来。”
舒美人点了点头,回身吩咐自己门下弟子:“马上带府中精锐去控制住吟苦!要是被她跑掉了,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回阁惹!
第25章 燕衔连理枝(一)
左花花打量了一圈,荏苒的房间估计经常被征用,这正厅的布局基本上已经往会议室靠拢了,中间一张大圆桌,旁边一摞可以叠在一起的凳子,几道古朴的实木屏风一拉,自成一方小天地。
她鬼鬼祟祟的瞄了瞄四周,趁婢女们收拾座位的时候蹭到书生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将刚才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下,书生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声轻如蚊鸣的应答,动作轻微的对窗外的鸟儿们打了个手势,立刻便有几只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婢女们奉完茶便下去了,屋里现在只有左花花、伊泽、书生、舒美人、荏苒五人,四人围着圆桌坐了一圈,伊泽独自倚靠在左花花身后的长条供桌上。
供桌上不知供的哪尊菩萨,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们,左花花心中暗道一声得罪。
荏苒见无人打破僵局,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左姑娘,你适才说,你是被吟苦绑架的?”
左花花点了点头:“不错,那日美人把我带到隐蔽处,告诉我她亲眼看见吟苦指使人杀了兰杜,让我多加注意……”
荏苒脸色一白,难以置信的问道:“兰杜是吟苦杀的?”
“我亲眼所见。”舒美人肯定道。
荏苒一时间心念电转思绪万千,她想问,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无人告诉她,但转念想到在座各位复杂的立场,以及女子府现如今诡谲的局势,也就无法再做深究了。
左花花补充道:“我初入府时差点被人拐走的事,也是她指示她的侍女做的。你们来搜查前,她令侍女将我从密道带走,交给了一个人。”
舒美人凝眉:“谁?”
左花花不想就这件事过多透露:“一位与我有些积怨的故人,盛府主身上的蛊,就是他的手笔。”
“怪不得她极力要求荏苒去四海阁请你过来!”舒美人恍然大悟,一拍桌子生气的嚷嚷了起来,“我就说她个万年老王八天天不动如山的,怎么突然就冒出来向着我们了!原来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给府主下这种无法离开秘境的毒,再旁敲侧击的……”
“消消气消消气,”左花花把她拽下来撸了几把顺顺毛,继续说到,“他们的交易,想必大家也能猜到了吧。”
书生总结道:“吟苦将你骗到女子府,那个人助她毒杀对手夺权。”
左花花打了个响指:“聪明,兰杜的尸体领口处有一些迷药,估计也是那个大坏蛋给吟苦的。”
书生下意识摇了摇扇子,至此所有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困扰他的谜团也已全部解开,离阁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
只是,女子府与四海阁比邻而居共守齐南,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回去前最好把这边的事也给处理好,打定主意的书生补充了一下:“下午搜查之时,大总管走后,我与美人曾去质问吟苦为何要对兰杜痛下杀手,吟苦称,是兰杜给府主下毒一事被她撞破,她迫不得已才杀了兰杜,言语之间欲将祸水东引,嫁祸他人。”
荏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马上去处理。”
许多事不足与外人道,她自己心里却是门清的,她与兰杜这些年致力于文武平权,早已与舒美人和盛清辉划清界限,吟苦则在疾风骤雨中独善其身保持中立,女子府内两股势力一直互相打压暗暗较劲。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如果没有左花花查清真相,最有可能得到的结果便是,舒美人听信吟苦的挑拨,认定是兰杜和她为了夺权,下毒毒害盛清辉,从而与她咬到两败俱伤,不久之后盛清辉毒发身亡,府中不得不重选府主,此等境地下她与舒美人必然寸步不让,与其让对手登顶,倒不如让中立派坐上府主之位,到时候,便是吟苦坐收渔翁之利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