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33)

“反正关系也没多好,”千清说,“夫君不管别人,只管小泽鹿,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别管他们。”

千清又说了一遍。

白泽鹿微愣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睫,低声笑了笑。

“小泽鹿,你想我陪你吗?”

他问。

“泽鹿一个人去便是。”

白泽鹿身体稍稍往前倾,自下往上地,仰着头看他,“下次再让夫君陪泽鹿。”

千清垂下眼,对上她的视线。

而后,他闻到了似有似无的馥郁。

很好闻。

他想。

也或许只是因为是小泽鹿身上的气味,所以他觉得好闻。

他莫名地自我剖析了一下。

“夫君?”

千清回过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白泽鹿往前靠近几分,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呼吸几乎都要交缠在一起。

千清的视线慢慢往下滑动,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柔软的绯红。

他感觉到了很轻微的热流。

是小泽鹿的呼吸。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

“泽鹿方才说,”她并没后退,声音很低,几乎只有彼此可闻,“泽鹿希望……下一次,夫君不会抛下泽鹿。”

他的视线一错不错地锁在她的唇上,嗓音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哑,“不会。”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千清说。

“那……那什么了吗?”

门外的奴才问。

“不知道,不敢看,我觉得那个气氛,我还是出来等比较好。”

属下说完,那奴才嫌弃地看他一眼,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怂。”

“你要好奇,你可以现在进去自己看。”属下说。

“……”

奴才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他没忍住:“真的很暧昧吗?”

“也没有,”属下说,“就是他们眼里已经看不到别的了。”

“……”

今天的晚宴如期进行,千清兴致缺缺地坐在座上,垂哞看着殿内众人欢声笑语。

他视线在殿门外游移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离他最近的季英已经见怪不怪了,只看了一眼就要收回。

然而不知看见了什么,他硬生生停住了目光,不敢相信地又掉转回去。

而后,他就看见千清无意识地抬起指腹,摩挲了一下唇,视线放着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抑或是,在回味着什么。

“……”

季英面无表情转过头,用手按了按眼睛。

展西使者这几日被招待周到,在体会到了北元的吃食后,心情更是松快了很多。

此刻有人注意到王后的缺席后,便随口问了句。

然而千清却没说话。

季英侧头看去。

千清正心神恍惚地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往唇边凑……凑了个空,他这才集中了一下注意力,低下头来一看,酒杯不知空了多久了。

季英:“……”

正在看他的众臣:“……”

或许是这些视线太过明显,千清想忽略都难,他终于抬起眼来:“都看着我做什么?”

“……方才那位使者问君上,王后怎么没来。”

秉着千清丢脸就是北元丢脸的原则,季英还是出声解释了一句。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太久,听到这句话后,千清终于收了收心,说:“她有……”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她有事”蓦然一顿,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心道幸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种理由实在显得太不尊重人,尤其是她还曾是展西唯一的公主。

“有点不适,”千清天衣无缝地接上了,“现在应当已经喝完药歇下了。”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众臣都不能表露出异样。

因为身体不适永远是最好的缺席理由。

这话过后,众臣便不再多问,只是说着让王后好好歇息的体恤话。

千清低下头,自己给自己又续了一杯酒。

酒倒了一半的时候,他动作忽地顿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什么,抬起眼来,扫过殿内众人。

片刻后,他眉心拢起了一点。

他总感觉在他那句话以后,有人在看他,只是等他找去时,却又并无异常,就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这里歌舞升平,而白泽鹿那里却是冷清许多。

“世子所说可有凭证?”

白泽鹿轻轻蹙眉,又道:“你可知,若当真如你猜测那般,会牵扯到宫内多少人?”

“老子说了,你又不信,那能怎么办。”江辞说,“现在不把那些内鬼揪出来,等到以后就晚了,算了,老子和他说去。”

他作势要起身。

“那就让云起为你带路。”白泽鹿说。

“……”

江辞又坐了下来,“老子又没说现在去。”

白泽鹿问:“你方才说,她偷了你写给沈将军的信,但她如何得知你定会在信中涉及军事?”

“更何况……”白泽鹿看了他一眼,“众人皆以为你与沈将军不和,她说不定会觉得你写这封信是为着——”

“为了骂他?”江辞冷笑一声,“老子有那么闲?而且不和怎么了?不和就不能谈论战事?”

“老子也没那么计较吧?”

听到这里的奴才们:“……”

不是,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泽鹿并无此意。”

王后的语气依旧温和,甚至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世子自是心胸开阔。”

江辞:“……挖苦老子?”

“算了,”江辞泄了气,“爱信不信,反正老子是提醒了。”

“世子。”白泽鹿忽然喊住他。

他往外走的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又干嘛?”

白泽鹿的语气难得认真了点儿,“多谢世子相告,泽鹿会去查的。”

江辞走后,殿内再度静了下来。

半晌,她屏退了其余奴才,只留下行文一个。

“方才都听见了,”白泽鹿轻声道,“你去查查李知云,查深一点,有可能顶着这名字的人已经换了芯了。”

“是。”行文应声。

而后,白泽鹿似是想到什么,忽地问道:“你上次去送信,沈斐越可有说什么?”

“未曾,只询问行文进猎场的目的。”

“是在何处问的?”

行文一顿,说:“沈将军已经发觉是侍卫放行文进的,让那侍卫来寻的行文。”

“那便是在猎场入口了,”白泽鹿很轻地蹙了下眉,“是什么时候?”

闻言,行文心里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应是主子们进入猎场的后一个时辰。”

白泽鹿没再开口。

沈斐越肯定已经察觉到了。

现下的线索杂乱无章,有许多消息真假未定,此刻下结论是不明智的。

但她有一种毫无缘由的直觉。

或许,千清早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要质问她的意思。

第31章 您可以试试看

为什么不问。

就不怕, 她真的另有所图么。

白泽鹿安静地望着殿内的某处摆饰,好一会儿后,她才视线聚焦, 看清了那处摆饰。

说来到巧, 那摆饰正是不久前千清新添置的,价值说不上连城, 但也不便宜。

千清不是个注重生活细节的人, 他活得糙,是从沙场里走过来的人,除了在吃上面稍微讲究些,对于这些所谓的“身外之物”几乎没有概念。

或许在做皇子时,有过印象, 但直至今日, 浮在表面的那一层被时间的刻刀刮下去,留下了更为深刻的东西, 他已经不再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浮华。

他要的是举国盛世, 要这天下再无战争。

至于为什么他会亲自添置这件摆设……那瓷器的名字带了个鹿字。

鹿啊。

从来都是作为猎物存在的。

它是没什么攻击性的。

她轻轻收回视线,从殿内离开,沿着石砖砌成的路, 往前走去。

这条道前后会穿过两个宫门, 中间的路直而长。

走在中间时,既看不清前路, 也没有后路可走。

她慢慢地停下来,抬了抬眼,望着宫墙之外的天,是一片沉寂的深谙,零星的星光闪烁, 除却这无际苍穹,再看不见这宫墙外的任何。

也不知道,宫墙之外的花,生得如何。

白泽鹿没看多久,仿佛只是走得久了,忽然累了,便停下来歇一歇。

上一篇:皇叔每天残废一次下一篇:三流妙手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