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靳羽嫌硌得慌,不满地瞪人一眼。
别捣乱,忙着呢。
顾臻然苦笑。
大清早的,肖想了两辈子的人毫无顾忌地趴在自己怀里,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他嗓音哑哑的,“你先起来。”
手却把人箍得紧紧的,恨不得把人融进骨血里。
最多只能扭动身子蹭几下,这个样子。
靳羽的深思最终被一个炙热的早安吻打断。
那个吻一如既往的霸道,又凶又狠,像要把人吃进肚子里。
他差点就招架不住。
得亏他有多年的经验,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只要躺平就好。
亲完喘气的空当,靳羽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把自己抱住的人。
想到什么,他翻了个身,和顾臻然面对面。
他的语气有些悲痛,还有些一言难尽,最终一咬牙,手捧对方的脸,眼底满是认真,“我不会嫌弃你的。”
就算顾臻然这辈子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比如喜欢用女式香水,他也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包容他的。
靳羽深深地叹口气。
谁要是当他男朋友,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写前世。
第59章
清河市的六月, 滂沱的大雨说来就来, 窗外电闪雷鸣, 狂野的大风把粗壮的电线杆子吹倒。
轰隆一声,楼道内老旧的照明灯光忽闪几下之后完全暗下, 深沉的夜色里, 一声凄厉的女声划破夜空。
“你这个野种,你怎么不去死, 跟你那个爸一样,你们怎么不去死!”
居民楼四楼最靠里的房子里, 神情癫狂的女人正在狭窄的客厅里歇斯底里地尖叫, 时髦的波浪卷凌乱披在身后,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对这个世界的恨和憎恶。
客厅里一片凌乱, 身边已经没有了可以砸的东西, 她大口喘息,犹如陷入绝境的困兽, 很快, 把目光转向门口的小男孩。
小男孩五六岁的模样, 脸颊瘦削,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发丝偏黄, 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女士衣服,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瞳孔却比窗外喧嚣的夜色还要漆黑。
他站在房门前,本来只是半夜口渴起床喝水, 没想到再次遇见女人情绪失控的场面。
一道闪电划过,女人脸上的癫狂被照亮一瞬。
男孩很快发现自己的处境,他转身就跑,却在小短腿迈开的下一瞬就被一巴掌狠狠甩在地上。
那一巴掌丝毫不留情面,脆弱的身体撞上坚硬的桌角,脸颊肿起老高,嘴巴也磕在地上,嘴里冒出浓郁的血腥味,半晌爬不起来。
女人咯咯的笑着,像发现新游戏的小女孩,眼中闪烁着可怖的好奇。
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在指尖袅袅燃起,女人凑近深深地吸了一口,神态迷恋,稍后又粗鲁地揪住躺在地上的人的头发,把发亮的烟头烫在对方裸露在外的小小的胳膊上,冷笑着捻了两圈。
白嫩的胳膊被滚烫的烟头烫伤发出滋滋的声响,小男孩疼得浑身直打哆嗦,黑漆漆的眼底几乎是立刻就积蓄了一汪泪水,苍白的嘴唇咬得死紧,额头大滴的汗水顺着瘦削的脸颊滑下。
他的眼神死寂,唇畔紧咬,疼得恨不得立刻死去也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他知道,自己越是哭泣求饶,女人就会越兴奋,只有咬牙一声不吭,这场暴力的行为才有尽早结束的可能。
女人神经质地笑起来,眯着眼享受对方害怕的神色。
她很快觉得不满,用长长的指甲掐他,挠他,抓他,小男孩身上很快出现一大片带血丝的青紫痕迹,“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哭!”
长长的指甲上涂了当下最流行的颜色,女人又哭又笑。
她痛恨男孩的隐忍,痛恨他的出生,痛恨自己,也痛恨当初毁掉她整个人生的男人。
可她是个可悲的人,她没有能力让男人后悔,便把这一切都迁怒到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
残酷地揪住手中发色偏黄的脑袋往坚硬的地板上砸,用脚踢柔软的肚子,把白嫩的手指踩在尖锐的高跟鞋下碾。
窗外雷电轰隆咆哮,一道长长的闪电犹如利剑,愤怒着划破天际,老旧的居民楼里,逼仄的地板上流出大摊血液。
女人哼着歌,用手指沾上血液重新染红自己的指甲。
她对这新的着色满意极了,摸索着拿过旁边的酒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里放了白色的粉末,是可以让她感受到快乐的东西。
很快她累了,摇摇晃晃地起身,没有看身后的人一眼,回了房间躺下睡觉。
轰隆隆隆,夜色中迟来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又急又快地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愤怒的声响,脆弱的树枝被大风摇晃,夜色中咔擦声不断。
良久,男孩红肿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他的胸口小小的起伏,眼睫奋力抖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强烈的痛楚。
小小的身子躺在血泊里,身上也在滴着鲜艳的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痛,可他像早就已经习惯隐忍这种痛楚,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眼前一阵阵发黑,晕乎乎的脑袋让他生理性反胃,干瘪的胃袋急剧收缩,反而让他减弱了几分被虐.待之后的疼痛。
无边的夜色中,五岁的顾臻然艰难地翻了个身,红肿的手指用力抠住地板,小小的指节使出最后的力气,艰难朝房间的方向爬去。
他不能留在这里,他不能给自己的伤口恶化的机会。
冰凉的地板上拖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血红痕迹,冷冽的暴雨带来温度的骤降,茫茫夜色中,他的眼神比尚未晕染的点墨更黑,比无声的沉默更压抑。
沉寂的瞳孔中毫无生命的鲜活和喜悦。
用力到泛白的指尖不甘地失去最后的力气,小小的身躯最终依旧晕倒在染着窗外水汽的客厅。
一夜过去。
经受过暴风雨洗礼的天空分外澄碧,软绵绵的棉絮被人撕碎随意撒在空中,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被雨水冲刷过的窗户斜斜照在地板上,窗户外小鸟正在叽叽喳喳地引吭高歌。
“哟,这不是黄哥么,大忙人可是好久都没有我这里了,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女人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咯咯咯的,语气甜蜜,恍若情人间不自禁的呢喃。
娇媚的语气含着三分埋怨七分娇俏:“死鬼,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就说什么时候来吧。”
“那就说好了,我等你来。”
女人笑意盈盈地挂了电话,下一秒却不屑地轻啐一口。
光凭两句甜言蜜语就想白睡老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齐欢不在意地把手中的电话放在桌上,心情颇好地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只大红色的口红涂抹。
顾臻然五岁这年她也才二十四,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加上面容生得又娇又媚,嗓音柔柔的,在风尘中打滚过几年,一举手一投足,轻易就能把人心底的野兽勾出来。
一头柔顺的黑发烫成时髦的波浪卷,朱唇轻点,柳黛轻描,细细的小蛮腰一扭,想要上她床的男人能从清河市的河东排到河西。
齐欢看着镜中的自己嗤笑一声。
可惜啊,那些嘴里说着甜言蜜语想要上她床的男人却连个房费都不愿意付。
偷吃还想不付出代价,可能么。
齐欢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今天的妆容,她挎起包包准备去街上走两圈。能遇见大方的新主顾最好,没有的话来个老主顾也勉强开张。
打开房门,客厅里鲜红的痕迹变深,刺鼻的血腥味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和她身上的香水味混杂,地上躺了一个人,狭窄的空间逼仄的厉害。
齐欢像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幕,面不改色出了门。
她今天运气不错,刚下楼没走几步背后就紧紧贴上了一坨肉,那坨肉伸手去捏她挺.翘.的屁.股,嘴里说着骚气的话,故意在她耳边呵气。
手想钻进衣服下摆的时候被捏住,齐欢娇笑着报出一个数,男人脸色变了变,最后一咬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