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生愧疚,他这一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别扫了,待会我叫家政过来,你去沙发上休息吧。”
八喜手上的动作不停,“没事,一会就扫完了。”
他埋着头,把一堆堆玻璃片撮起来倒进垃圾桶里,扫的时候边边角角都不放过,生怕遗留一点玻璃碴似的,认真仔细,不带一丝敷衍。直到把两节楼梯的玻璃片都清扫干净才去茶几那边拿出个杯子,倒杯温水润润喉咙。
秦逍还真没想到,他这死马当成活马医在大街上随便拉来个人,还真挺适合干这个的。也不知道这傻小子能不能把老谢从那段阴影里解决出来。
正琢磨着,谢书年从二楼下来了,低头盯着整洁一新的楼梯皱了皱眉头。
秦骁看他那副强掩吃惊的表情被逗得一乐。
“怎么样,我给你找的助理不错吧。就你这破猪窝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猪窝?你见过造价上亿的猪窝?
谢书年呵笑了声,苍白消瘦的指尖搭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看下楼梯正要怼他一句,就看见秦骁旁边的八喜,腰背挺直,双腿合拢,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喝水的模样说不出的乖巧。喝之前还像怕烫似的,要嘟起嘴轻轻吹一下。
这熟悉的动作,谢书年扶梯上的手指猛然扣紧了,猛地冲下楼梯一把扯住八喜的衣领,“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什么?”
他扯衣服的力气特别大,导致整个衣领都上提勒在八喜脖子上,白着脸难受的放下水杯,却没有去掰谢书年的手,而是双手交叠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秦逍看被谢书年逼得退无可退的八喜,明明那么高的个子,就跟只小鸡仔似的好欺负,却没有太强的违和感,好像这人生来就该是这么柔顺的性格,真是奇了怪了。
赶忙上去踹了一下一脚,“你给我把手撒开!松手啊你个疯狗,没看见他脸都被你勒白了吗!”
谢书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中人的嘴唇已经渐渐失了血色,惊恐紧张的心情瞬间掩埋了方才的愤怒,赶忙松开八喜的衣领,托着他的肩膀轻轻放在沙发上,手自然而然的抚上了对方的额头。
“还好吗?要去医院吗?”
八喜闭着眼,摇了摇头。怀孕之后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快速下降,现在一个人进补的食物都需要跟体内的胚胎一起分享,供氧量也会时常不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勒住脖子,就像一下子把头扎进水里,好像要窒息了。
谢书年看这个大男孩脸色煞白的躺在自己面前,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像飓风一样侵蚀着凝结在心上的坚冰。
他刚刚到底怎么了?
已经见不到任何跟小傻子相似的巧合了么。
也许只是水太烫了而已,是他自己太敏感了,总是往那上面联想。再说小傻子的这些小习惯,除了他也没人会去特别关注的,又怎么会有人去告诉他。
谢书年转身看着茶几上的那杯水,轻轻握住了杯壁,顿时心惊的抽回了手。
勉强算是温水,一点都不烫。
听到沙发上悉索的声响,谢书年垂下眼迅速敛住惊诧的情绪,不动神色的端起水杯转头递给了八喜,“喝点水吧。”
八喜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捏了捏眉心,缺氧的疼痛感已经缓解了许多。从谢书年手里接过水杯灌了一口,顿时被烫得吐了出来。他抬头对上谢书年耐人寻味的目光,紧张的把杯子放回去,装作难受的样子捏了捏喉咙。
“还有点难受,等会再喝吧。”
“等会个头!”秦逍突然站了起来,扯主八喜把谢书年撞开就往外拉,“等会他再发疯把你掐死啊。”
本来是看谢书年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家里,这么下去心结越积越深,得找个脾气好有耐心的人进来拉他一把,这倒好,差点把他带来的人给弄没气了。人家爹妈生的挺好个大小伙子,凭啥来这受你虐待!
秦逍越想越心绪难平,完全忘了,就是自己把八喜拉过来被谢书年虐待的。
结果他怒气冲冲的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谢书年伸出胳膊挡了回来,“不是要给我当助理的么,你可以走,把他留下。”
秦逍这时候也不想让着他,一把打开他的手臂,“你算老几!我找来的人,你说的不算!”
谢书年压根不看他,只把目光停留在八喜身上。
“你要留下吗?
……
直到秦逍被一脚踹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恍惚,他转头看着屁股上的大脚印,愤然的拍了拍。
这一天天都叫什么事啊,还真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都被掐成那样还要留下来,那傻小子不会是家里困难真的很缺钱吧?秦逍本来还想再提醒谢书年几句,悠着点,别做太出格的事,结果那疯狗关门的速度比他眨眼还快,生怕慢一秒他就把人抢跑了似的。
不过这也说明,那傻小子真的有希望成为走进他心里的第二个人吧。希望这次的结局不会是有始无终。
秦逍离开后,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了谢书年跟八喜面对面站立着,两人都不说话,气氛相当尴尬。八喜整理了一下被抓乱的衣领,抬头看到了对面墙上的挂钟,好像快11点了,赶紧找了个话题。
“谢总,您午饭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谢书年那双黑漆漆的眼像带个钩子一样盯着他。
“牛奶吧,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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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牛奶。
八喜转头对上谢书年探寻的目光,惊诧过后慌忙垂下眼睫, 视线凌乱的扫着地面。
“谢总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啊。难道是被发现了?
等他紧张的抬起头,却发现谢书年早就别开了视线, 风轻云淡的坐在沙发上, 端起他刚刚喝过的那杯水就往嘴里倒,八喜想阻止都来不及, 刚才他喝一口觉得烫,又全吐回去了,水肯定混了不少口腔分泌物, 搞不好有多少细菌微生物,怎么还能让谢总喝呢。
可看男人飞快的把一杯水喝得干干净净时, 八喜又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 这时候说就是找挨骂。
谢书年仔细盯着八喜眉眼,越看越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真是奇了怪, 移魂这种事他从没在现实里听说过,难道真是巧合?
之前他闷在家里不出门, 秦逍也不知道抽的哪股邪风,一波借着一波的往他这送人, 他把大门密码换了,这二货居然雇了升降机把人塞进来。
而且他找的那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嘴上说的就是打扫个卫生,做做饭, 结果到了晚上一个个都脱光了往他床上爬,靠,这他妈是保姆还是男情妇,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
加上那阵子谢书年本来就心烦意乱,那些不要脸的还来火上浇油,他是一个没手下留情,全都一顿拳打脚踢给揍跑了。结果轮到这个黄毛小子的时候,他怎么就下不去手了。
难道是因为他身上有小傻子影子的缘故?或者说,这两个人之间本来就存在着某种联系……
谢书年靠在蓬松柔软的沙发里,一副闲适惬意的姿态,“别介意,就是个玩笑,想做什么随便,我不挑。”
看男人挂在嘴边的弧度,八喜哦一声,赶紧转身去了厨房。
一种诡异感像藤蔓一样缠满了他的心房,明明刚才还是一身生人勿进的气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转变了,那种探究的目光看得八喜毛毛的,尤其男人最后对他展开的那抹微笑,意味深长。
刚走进厨房洗了把手,就看谢书年也跟了进来,八喜盯着水龙头,余光都能察觉到男人分外灼热的目光,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又是怎么了。
“谢总?”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哦。抱歉我刚才忘了自我介绍。”
八喜抓了抓头,其实他刚才想自我介绍来着,但被谢书年一酒瓶打断,他以为对方并不感兴趣,也就没敢再开口讨人嫌。没想到现在谢书年又来问他了,他只能谎称自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