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59)

“啊,你不是不常去那些宴饮集会嘛,我也没咋见过你。”李玺下意识道。

那现在,你仔细看看,是我好看,还是郑孞好看。

你看看,有没有可能移情别恋。

——魏禹很想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可是不能。

他的骄傲不允许。

他的谨慎不允许。

他的在乎不允许。

万一说了,把人吓跑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所谓表白,本就不是冲动莽撞下的一意孤行,而是步步为营之后的成竹在胸。

这只小金虫虫愿意接受男人,于他而言已是上天恩赐,接下来,只需耐心些,再耐心些,慢慢织出一张网,将他套牢。

卑鄙吗?

管他呢!

除了他自己,他不放心把这只小金虫交给任何人。

李玺趴在桌上,眸子亮晶晶,“两年不见,郑哥哥更好看了,穿着白衣裳,像仙人一样……明年美男榜的排名想来会变一变吧!”

魏禹呵呵呵。

明天就换掉这身官袍,穿白衣!

两人各怀心思,这节课什么都没学到。

刚敲放课钲,李玺就迫不及待地往外冲,“下午没课,我要请郑哥哥去看胡旋舞!顺便把积攒的那些银球香囊都送给他!”

魏禹酸溜溜道:“他不喜欢胡旋舞。”

大概也不会喜欢你的银球香囊。

小呆虫。

“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我去安排。”与其放任俩人单独相处,不如让他们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话说清。

最好郑孞直截了当地告诉李玺,他根本不喜欢男子,让小金虫虫死心,哭唧唧地扑进自己怀里。

魏少卿腹黑地想。

是的,他之所以决定“卑鄙”地抢走小福王,就是因为断定郑孞不喜欢男子,曾经郑孞还因为这个跟人动过手。

李玺对他无比信任,笑嘻嘻地说:“书昀够义气!等我和郑哥哥成亲的时候,一定请你当男傧相。”

魏禹:呵呵。

他安排的地方叫“余音阁”,取“余音绕梁”之意。

当初他和郑孞在郑氏族学读书的时候,每隔休沐都会去。郑孞是去听曲子,而他是去卖曲子。

余音阁如今的主人叫梁婉,是位极貌美、极有才情的女子。当年她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一直在帮助年纪相仿的魏禹。

后来魏禹做了官,对她多有照拂,还帮她赶走了当年的黑心鸨母,让她一跃成为余音阁之主。

两人也算是患难的情谊。

郑孞正跟家里闹气,本不想去这些烟柳之地惹事非,一听李玺也要去,立即改了主意。

魏禹可就不大痛快了,总觉得这位向来云淡风轻的师兄对小福王未免有些特别。

趁着李玺跑去拿银球香囊,魏少卿旁敲侧击,刺探敌情:“师兄此次回京是为了亲事吧!”

郑孞眯着那双桃花眼,轻笑:“你既听说了我的‘亲事’,应该知道,我是不乐意的。倒是你,和福王的亲事何时能散?”

“不会散。”魏禹道。

郑孞眉眼微扬,道:“书昀,你心志向来坚定,始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别马失前蹄,自毁前程。”

魏禹端着手,淡淡一笑。

是的,他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也从来没得不到过。

而这次,金虫和前程,他都要。

他知道,这很难,比科考要难,比升任大理寺少卿要难,比对抗门阀要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但是,总归要试试。

知难而退,不是他魏禹的风格。

郑孞摇摇头,还要再劝。

魏禹笑着截住他的话:“师兄别光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呢?拒了卢家的婚事,这‘前程’恐怕不会太顺利。”

玩话术,郑孞可比不过审过无数要案的魏少卿,不知不觉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我?我就是闲云野鹤,他们拿不住我。”

至少,不会像长姐当年一样,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魏禹笑了。

闲云野鹤好呀,闲云野鹤可养不起小金虫虫。

魏禹很少显摆自己的实力,这次去余音阁特意高调了一回。

先是让长安县的不良人传信,让梁婉清退一干醉熏熏的酒肉之徒,只留那些真正喜欢音律的清雅之士。

到了地方,又有一香楼的伙计过来,抱着一撂点菜牌子,一样样介绍,巴巴地等着他选。

魏禹选了一汤四菜,都是李玺爱吃的。

李玺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气,“你不能光挑肉菜呀,你不是喜欢素的吗,来一个素的,再来一个甜的。”

魏禹旁若无人地把菜牌推到他手边,“你替我选。”

李玺毫无防备,“一起一起。”

于是,两个人就头挨头、有商有量地挑了起来。

一个排行第四的美男,一个排行第三的美人,被当成了装饰品,干巴巴地晾在那里。

郑孞瞧着两个人的模样,表情已经很不好了。

梁婉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始终温温婉婉地笑着,煮水泡茶,举手投足间柔美多姿。

菜终于点完了,一香楼的伙计已经走了,俩人还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小话。

郑孞忍无可忍,极不体面地敲了敲桌子。

李玺终于回过神,眼睛睁得圆溜溜。

啊……

居然忘了点郑哥哥喜欢的菜。

不是,居然把他这个人都给忘了!

魏禹倒是挺美,笑着给郑孞敬了盏茶,“师兄,请。”

郑孞睨着他,冷笑:“我恍惚以为,你要跟着福王喊我‘舅舅’了。”

“也不是不可以。”魏少卿难得厚脸皮。

郑孞拳头攥起来了。

李玺的小动物直觉发挥作用,连忙掏出一大串银球香囊,有些期待,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到他面前。

“郑哥哥,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买了好多,都是济安香铺出的,你、你要喜欢,就拿去……”

“你听谁说我喜欢这——”说到一半,郑孞顿住,转而道,“多谢福王,郑某却之不恭。”

然后,缓缓地抬起手,一颗颗收起来,指腹特意在“济安香铺”的字样上轻轻抚过。

李玺光顾着紧张了,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兴奋地扯扯魏禹的衣袖——

他收了!

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

是不是很快就能两情相悦订婚成亲叉叉叉?

叉个头!

魏禹弹了他个脑瓜崩儿,“注意形象。”

李玺立即正襟危坐,表现得像个成熟又体面的世家子。

郑孞可就不乐意了。

桃花眼凌厉地往魏禹脸上一扫,伸手将李玺拉到自己旁边,温声道:“福王想不想听琴?郑某愿为王爷抚上一曲。”

李玺狂点头。

别说琴,哪怕郑哥哥吹唢呐他都愿意听。

郑孞笑道:“可否借妙音娘子的鸣凤琴一用?”

“能得孔嘉先生一奏,是鸣凤之幸。”梁婉娇娇柔柔一笑,去安排了。

台上的舞姬盈盈退下,架起古琴,挡上帷幔,看不清人影,只闻琴声。

郑孞于音律确实极为精通。

琴弦一振,颇有高山流水之气势,亦有深谷鸣涧之婉转。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清脆,有泉流冰下之幽咽。

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梁婉不觉红了眼圈。

就连魏禹也虚握着拳,颇为动容。

李玺眨了眨眼,咽了咽口水,挪了挪屁股,动了动坐麻的腿……还没结束。

终于忍不住了,贴到魏禹耳边,悄悄问:“他弹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怕郑孞待会儿问他,他不想丢脸。

可是,他说得太大声了,周围数人都听到了。

铮的一声,古琴破音。

众人皆从痴醉中醒来,纷纷遗憾摇头。

郑孞脸色铁青,咬牙道:“这是家姐最爱的曲子,《醉长宁》。”

李玺:“哦。”

没听懂。

郑孞揍他的心都有了。

梁婉忙给他敬了盏茶,柔声道:“孔嘉先生方才所奏虽有错音,却恰好错在了点上,倒显出几分挣扎绝望之意。”

郑孞一听,郑重执手,“美酒易得,知己难求。不愧是妙音娘子,郑某失敬。”

梁婉笑笑,起身还了一礼。

李玺酸酸的,不怎么开心地抠魏禹的腰带。

魏禹拍拍他的手,温声解释:“《醉长宁》是长宁郡君当年所作,‘长宁一曲醉长安’,说的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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