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222)

“比如,我是说比如……王叔你就说,一旦过继,谁希望最大?”

“涉及王爵,自然是先嫡后庶,先长后幼——”渭南郡王猛地顿住,震惊地看向李玺。

李玺眉眼弯弯,弱小可爱又无害。

渭南郡王毫不留情地剥开他的糖衣壳子,试图挤出里面的芝麻馅。

“你在打小狼牙的主意?小宝,你说实话,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抑或圣人的意思?”

“暂时是我的意思,若王叔愿意,很快就会变成祖母和父亲的意思。”

李玺笑笑,使出杀手锏,“我听说,王叔当年被戾太子救过一命,你收养那个孩子是为了报恩吧!”

渭南郡王瞳孔一缩,“你如何得知?”

这件事极其隐秘,除了他只有戾太子的两个心腹知道,如今主仆三人早已化为枯骨,谁会查到?

当然是魏少卿啊!

别人听八卦就是痛快痛快耳朵,他家魏少卿偏偏能从极小的八卦中听出关乎朝堂国运的大事。

戾太子极喜围猎,即使春日休猎期也常常跑到猎山,偷猎野物。为此,先帝没少罚他。

那年,渭南郡王还没现在的李玺大,生父久病不愈,他亲上猎山为父祈福,不料竟碰到了猛虎。

若非戾太子相救,他便要葬身虎口了。

戾太子偷猎,不敢让先帝和朝臣知道,便威胁渭南郡王不许说出去。

渭南郡王为人耿直忠义,一诺千金,戾太子不让说,他就真的没说。

有一次戾太子喝醉了酒,嘲笑渭南郡王死心眼,被平康坊的一位歌伎听去。

后来歌伎老了,成了鸨母,闲来无事同不良人吹牛,这才传到了魏禹耳中。

渭南郡王不仅仅是出于好心,而是出于报恩的心思养育那个孩子,势必会有更深的感情、更高的期待。

更何况,他身为宗正寺卿,一定希望皇城令落入真正的嫡系手中。

李玺抛出诱饵,“我可以向王叔保证,只要那孩子品性不差,是个可造之材,皇城令早晚会是他的。”

渭南郡王摇摇头,“福王,你看轻我了。我若有私心,不会等到现在。”

李玺道:“王叔也看轻我了,我若不相信王叔的为人,今日不会将你请来。”

渭南郡王坚持道:“你所提之事非同小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就算能,我也不会做这个主。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这顿饭先攒着,改日我请你。”

这次,李玺没有挽留,直到他拉开房门,才轻飘飘问了一句:“王叔,你忠于职守,是为了圣人一个人,还是整个李家?”

看着门外曲曲折折的游廊,渭南郡王坦诚道:“李家。”

“那我再问,你是为了李家,还是大业?”

“为了李家的大业。”

李玺笑了,“既然为了大业,王叔更在意规矩,还是才能?”

“更在意性别,还是才能?”

“更在意后世的记载、时人的议论,还是皇族的爵位令有才者居之、大业的权柄让真正有能力的人掌握?”

渭南郡王没有答。

他抬起脚,踏上九曲回廊。

弯弯绕绕,仿佛此刻的心绪。

……

李玺站在窗前,抬头望天。

雨停了,碧空如洗。

偶尔掠过一两只凶猛的鹰隼,在无边无际的天幕上就像一粒粒细小的芝麻。

李玺突然明白,魏禹为什么闲来无事喜欢抬头看天了。

天那么高,那么远。

即使雄鹰飞过,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苍穹之下又有广袤的大地。

这片土地上,不止有长安,不止有大业,不止有他们每日经历的这些小小的得失利弊。

人的力量与天地相比太小了。

那么,为何还要努力生存,与命运、与他人、与这个世界的偏颇和不公一较长短呢?

为了下一刻,不愧疚,不后悔,不抱怨。

为了这一刻,无愧己心。

第148章 英王

渭南郡王没有明确地答复李玺。

李玺也没再强求。

他现在已经不会再用撒娇耍赖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经历过这么多事, 小福王不再无忧无虑。而是虽有忧,但无虑。

二月二,大朝会。

各地藩王、周边属国纷纷来朝。

这些人明显比中秋宴时安生许多、恭敬许多。

可见, 大业与东突厥一战, 不仅除掉一头豺狼, 还震慑住了旁边的野猴子。

崔沅端着手, 笑眯眯看向渭南郡王, “盛世之兆, 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挡啊,郡王爷,您说是不是?”

渭南郡王板着脸, 不冷不热道:“御史台的位置在对面,崔中丞,你站错地方了。”

崔沅哈哈一笑,“逾矩了、逾矩了。”

李玺进殿的时候,迎上渭南郡王的目光。

渭南郡王什么都没说,李玺却惊喜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大朝会头一件事,当众宣读对东突厥的处置、犒赏有功之臣, 并明确表示,大业讲究睦邻友好, 不愿、也不会大肆征讨。

杀鸡儆猴的同时, 又安了诸国的心。

处置完叛乱的东突厥,又奖赏了忠心的西突厥——西突厥可汗的侄女,郡主阿史那朵朵,被封为“安远公主”。

她是李鸿登基以来封的第一位公主,也是大业如今唯一的公主。

于私, 阿史那朵朵是突厥王庭与李鸿血缘最近的人;于公,她千里奔波来长安报信,这份功劳无人能及。

“安远”二字,足见其中深意。

接下公主宝册,阿史那朵朵泪眼朦胧地看向李玺,“哥哥,我做到了,我是族人的骄傲了。”

李玺笑着拍拍她的头,“哥哥也以朵朵为荣。”

阿史那朵朵扑到他怀里,呜呜哭。

满朝文武不约而同地看向魏少卿。

魏禹面带微笑,默默地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渭南郡王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如今国朝安稳,帝后和睦,是时候册立太子了。”

此话一出,殿中陡然一静。

很快,众臣又放松下来。

立就立呗,反正已经内定了,傻子才会这时候跳出来反对。

“此事不急。”李玺跳了出来。

所有人:???

顶着众臣看傻子似的眼神,李玺看了看一身铠甲的李仙芝,一本正经道:

“儿请旨,先敲定王府继承人,再立太子不迟。儿自幼养在定王阿爷名下,受福王府庇护,若不能安置好家中姊妹,不能定下皇城令的归属,儿心难安。”

宗室中,不知道多少人暗搓搓惦记着皇城令,李玺一开口,这些人巴不得把话题引过去。

“福王说得对,王位先定,再立太子不迟。”

“福王有心了,定王在天有灵,必会欣慰。”

“真是个有情有意的好孩子呀!”

“……”

宗亲们破天荒地夸起了李玺。

李鸿抿着抽搐的嘴角,故作威严地点了点头,“便依众卿,先商讨皇城令归属——十三弟有何良策?”

渭南郡王执手道:“先帝有言在先,皇城令只传嫡系,定王兄无子,臣以为需得从宗室中寻一品性才能皆优者过继到定王兄膝下……”

“王叔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舍近求远了些。”

李玺执手道:“定王阿爷虽然没有亲生儿子,却有比天下的儿郎毫不逊色的女儿,既然皇城令传嫡不传庶,那还过继什么,直接给我大姐姐岂不正好?”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渭南郡王一时“气急”:“福王在胡说什么?寿安县主是女子,怎可执掌皇城令?”

李玺不急不缓道:“渭南王叔此言差矣,当年我祖父只说皇城令‘传嫡不传庶’,可曾说不能传给嫡女?”

“这还用说吗?女子既已出嫁,怎能继承娘家家业?”

李玺挑眉,“王叔的意思是,只要我阿姐和离,做回李家女,就有资格了?”

“胡搅蛮缠!”

李玺啧了声:“渭南王叔若无理可辩了就认输,做什么骂人呢,我亲阿爷会心疼的……是不是啊,圣人阿爷?”

李鸿:“……”

刺完亲爹,又把自家男人拎出来露脸,“书昀兄,你觉得呢,是我说的有道理,还是渭南王叔有道理?”

魏禹抿着笑,一本正经道:“禀王爷,大理寺有句俗语‘有律按律,无律按例’……当年先安王膝下亦是无子,于是上书先帝,比武定爵,先定王便是在这场比试中脱颖而出,得以承继皇城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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