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呵呵。”
二皇子学着他的样子:“呵……呵?”
一声“呵呵”比一万句粗话都有力,气得大皇子脸红脖子粗。
李玺拽起二皇子,嘻嘻哈哈地跑走了。
不远处,杨淮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笑了。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虚握成拳,咳嗽两声,对着空气说:“去安排。”
树后传出一声“喏”,继而闪出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人,扎着脑袋匆匆离开。
杨兮兮暗中跟踪而来,看到对方,难掩惊讶。
这人她认识,正是福王府的马夫,签了死契的,全家老小都在福王府当差。
杨淮居然能买通他?
这下,李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杨兮兮眼中浮出一丝快意。
***
再开锣,战况变得异常激烈。
圣人在场,急于表现的人着实不少,尤其是大皇子。他太看重输赢了,打得眼睛都红了。
李玺瞧出苗头,主动退居二线,不再与他争锋。
大皇子很快就拿到了球。
他擅长的打法和魏禹先前那招差不多,侧身勾球,快打短攻。这样一来就需要身体倾向一侧,借助马鞍维持平衡。
眼瞅着就要进球,突然,大皇子的马惊厥而起,将他远远地甩了下去。
李玺眨了眨眼,大皇子这是要学他,来一招“兵不厌诈”?
不对啊,人已经摔出去了,球也丢了,还诈什么诈?
顷刻间,骏马发疯,前蹄高扬。
马蹄之下,正是大皇子的头!
全场哗然。
圣人大惊离座。
大皇子的母亲窦氏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李玺也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往那边冲——就算他再讨厌大皇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于非命!
有人比他更快。
千钧一发之际,魏禹猛地掷出球杆,精准地打在马腿上。
疯马吃痛,本能地往旁边侧身。
与此同时,柴阳策马而至,钩住大皇子的衣襟,将他拖到了马背上。
人群乌拉一下拥上去,将大皇子团团围住。
李玺停在外围,咽了咽口水,“好险啊……”
和他同时赶过来的二皇子也咽了咽口水,“是啊……”
“龙骨弓是不是没戏了?”
“小马王也没戏了。”
李玺苦笑。
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摆脱瑞王府属官的攀咬吧!
——瑞王李玦,就是大皇子。
生母淑妃,姓窦,与太后同族。
外家强势,拥趸者占了大半个朝堂。
那些拥立他的臣属们前脚刚放下心,后脚就开始阴谋论。
在场的所有人,上到皇亲贵眷,下到仆从杂役,不论身份全都被关进了偏殿。
龙武军出动上百人,守在门口。
郎君和娘子们是分开关的。
李云萝怀着身孕,又是庶出,杨氏向来对她不上心。李玺想去看看她,却被值守的龙武卫拦住了。
李玺正要硬闯,刚好魏禹来了。
龙武卫看了下魏禹手上的通行令牌,退向两侧。
李玺冲魏禹挤挤眼,“谢啦,我有急事,先走啦!”
“你不能走。”魏禹攥住他手腕。
小福王不乐意了,“你也要拦我?”
魏禹解释:“大理寺已查明,大皇子的马鞍被人做了手脚。如今形势不明,四处乱作一团,王爷还是留守殿中静待圣人口谕罢。”
这话说得委婉,李玺却听懂了,他刚跟大皇子起了冲突,大皇子就出事了,算来算去都是他嫌疑最大。
“不行,我得去看看母亲和阿姐,若大兄的人揪着福王府不放,我怕她们……”
受委屈。
不用真有什么损失,单是母亲和姐姐们被窦淑妃呵斥两句,他都舍不得。
魏禹语气放缓:“王爷别担心,王妃和两位县主不会有事,敏之兄已经过去了。”
如今能在外面随意走动的,只有大理寺的人。
“我得亲自将她们送回府才成。你就当没拦住我,若圣人怪罪下来,我自个儿担着。”李玺依旧不安,试图拨开他。
魏禹顺势攥住他的手腕,语气变得强硬:“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圣人口谕,她们回不了府,你也担不住。你当这是小时候吵嘴抢点心呢?谋害未来储君,这是多大的罪,你可知道?”
李玺皱了皱脸,嘟囔道:“他算什么储君……”
明显已经软化了。
魏禹也放软了语气:“放心,没有确凿证据,没人敢碰她们一根指头。更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不会任由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福王府头上。”
李玺啧了声:“他们若想扣,尽管试试,看看到底是谁倒霉。”
真当他这些年拿着三十万禁军符当玩具吗?
魏禹无奈,“你乖一些,别在这个当口惹事。”
李玺傲气十足,“爷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乖’字怎么写!”
魏禹顿了顿,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细白的手腕,缓缓向下,握住那只小虫爪。
李玺指尖一颤,不安地蜷起来。
魏禹低垂着眉眼,捏住他白嫩的指尖,一根根拉开,露出柔软的掌心。
然后,用温暖的指腹一笔一画写下一个字——
乖。
“现在,可知道了?”魏禹浅笑着,问。
李玺小王爷咽了咽口水。
又咽了咽口水。
头顶的小人儿抓耳挠腮,疯狂尖叫——
你知不知道爷是喜欢男人的?
你你你、你是想当福王妃吗?!
第16章 撒个娇(二更)
“男男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的。”李玺抽回手,蹲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被魏禹写过字的那只手虚握着,仿佛担心压坏里面的字。
手心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李玺晃晃脑袋,拼命提醒自己——
不可以!
不能朝三暮四!
他还要等那谁、谁回来,向他表白呢!
总之是乖了。
不再吵着要出去。
魏禹拿眼瞧着,轻笑出声。
大殿中光线不足,阴沉昏暗,只有那团小虫子是鲜亮的颜色。让他……不由地想逗一逗。
有人匆匆走来,看到魏禹,急切道:“福王跟前的伴当被抓了,说是瑞王坠马的主犯,圣人急召大理寺的人去辰明殿,提审——”
“谁?!谁被抓了?”李玺猛地跳起来。
那人吓了一跳,怔怔道:“无……无花果,好像是叫这个。”
“这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李玺冷笑一声,揪住魏禹的腰带,“我跟你一起去!”
魏禹点点头,没再拦他。
来人却一脸为难:“圣人只说,让下官来叫您……”
魏禹淡定道:“无妨,我自会向圣人解释。”
来人莫名安心。
有魏禹顶着,就算大理寺塌了也砸不到他。
路上,他简单说了下经过。
大理寺先是查出了大皇子坠马是因为马鞍上的一个金环松了。后来又在鞍套的夹层中发现了一枚绣针,就是这枚针让大皇子的马受了惊,将他甩下马背。
原本这枚针可以解释成绣娘粗心,然而针上淬了毒,这就不可能是意外了。针尖上的毒不足以致命,却会让马发狂,刚好可以伪装成意外。
而那副鞍套,就是李玺的伴当——无花果亲手套在大皇子马鞍上的。
“无花果那个笨蛋,怎么会去碰大兄的马鞍?八成是让人利用了。”李玺朝着半空叫了声,“小胡椒。”
只听咔嚓一声,干枯的细枝被踩断,李玺身边多了一个人。
胡娇面无表情,冰冷的眼睛里却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懊恼——不该只在意姿势,不看树枝的!
李玺拍拍她的肩,“已经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苛刻嘛!那什么,你去找找无花果那个笨蛋,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对了,母亲和阿姐怎么样了?”
“无碍。太后娘娘来了。”
李玺松了口气,摆摆手,“去吧!”
直到胡娇的身影消失在墙头,引路的小吏还在发愣。
魏禹也有些吃惊:“她一直跟着你?”
“只在外面,我进了殿就不跟了。小胡椒……不喜欢有屋顶的地方。”
魏禹听到李玺话中的迟疑,没再多问。
说着话,就到了辰明殿。
圣人高居主位,一手扣在桌面,一手揉着太阳穴,面沉如水,吓得殿中之人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