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170)

窦老夫人看着他的脸,猛然惊醒。

是了,是了,圣人不是太后亲生的,他才不会顾及太后的颜面!

李玺还在卖力表演,“祖母吗,其实窦家人会不会砍黄瓜我并不在意,我就是不想看到祖母难过啊!圣人还说了,解决完窦家,就让您去给先帝守皇陵,再不许回长安!”

“疯了,真是疯了……”窦老夫人一不留神,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继而又很快安慰自己:“不,不可能,就算圣人想灭窦家满门,宗室也不会同意。”

“知道什么叫疯了吗?就是谁也拦不住,先杀了再说。等到清醒过来下个罪己诏,补偿窦家孤儿寡母一些银钱,也就完了。”

李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至于那些被砍的烂黄瓜……定然是拼不起来了。”

窦老夫人一路被御医掐着人中,连滚带爬地回了窦家。

回去之后一刻不敢停,按照太后教的,把家里所有的女子,从夫人到仆妇,包括后院的母马、母羊、母猫,一个不剩地带去了京郊别庄。

偌大的窦氏宅院,只剩了一帮老爷们。

一个时辰不到,家里就乱了套。

没人烧热水,茶喝不上。

厨娘走了,饭没得吃。

一气之下扯破了袖子,没人补。

两岁大的小男娃拉了满裤子屎,没人收拾。

三五个男伴当齐上阵,给小郎君裹上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布,还没松口气,又尿了……

没有掌家理账的娘子们,男人想买吃买穿都不知道去哪儿支钱。

好不容易摸到钱串,出门就被人诓,原本一串钱就能买满满一篮子的炊饼,窦家郎君愣是被人当成冤大头宰了。

一院子男人,就着冷水吃炊饼,还要被坊间的婶子大娘们扯着嗓子嘲笑。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没人洗衣裳,没人给梳头,墨汁洒了没人收拾,书画散了没人整理,房中的恭桶没人倒……

这么一大家子,从主子到仆役,但凡是个男人,就没一个能干实事的。

——强调一下,不是所有男人,而是像窦氏这样早已腐朽不堪的门阀中,靠着祖上的功绩耍惯了威风的男人。

他们最擅长什么?

吃得多。

爱喝酒。

说荤话。

谈女人。

一不顺心摆脸色。

二不顺心非打即骂。

还有,标榜男人养家多辛苦,自己呼风唤雨多牛叉。无时无刻不让女人知道,男人是天,得顺着。

结果,真就有这么一天。

女人不玩了,这种渣男撑起的天,说塌就塌了。

第114章 都很好

窦家男人的惨状很快传到李玺耳朵里,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李玺撞撞魏禹的肩——他自己的肩膀是撞不到的,只能用头,“不是说让我‘学会妥协’‘学会接受’吗, 你又去忙活什么?”

“是啊。”魏禹调弄着馅料,唇边溢着浅笑。

李玺又撞了撞他, “这种时候, 你就该说‘还不是因为心疼你’。”

魏禹一笑,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李玺当即抱住他, “我也心疼你。”

灶间的宫人们纷纷掩唇轻笑, 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李玺问:“你怎么做到的?”

魏禹一边捏小笼包, 一边不紧不慢地给他复盘。

他先是找到郑嘉柔,提出一种可能, 询问她的意见, 结果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郑嘉柔选择勇敢地站出来。

这次,不是为了爱人,不是为了儿子,而是为了她自己, 也为了这世间像她一样的女子。

郑嘉柔的选择, 直接鼓励了窦卿依。

这件事的关键就在窦卿依。

魏禹和窦卿依没交情,好在李云萝有,于是他便借着“弟夫”的便利,请李云萝做说客。

李云萝是个聪慧的女子,也了解窦卿依的脾气,三言两语说说服了窦夫人——为什么是窦夫人呢?

因为窦卿依从始至终都很坚定,根本不需要她说服。只是处在混乱中,一时找不到头绪, 一旦有人帮她燃起一盏烛灯,她便会奋不顾身冲破黑暗。

这就是为什么,魏禹说,事情的关键在窦卿依。

倘若她自己没有心气,瞻前顾后,软弱犹豫,别说一盏灯,就算给她一个大太阳,她都走不出来。

至于太后,是魏禹计划中的“会心一击”,是专门针对窦老夫人的。

如果说窦卿依是关键,窦老夫人就是挑大梁的那个,只有把她忽悠到了,这件事才能成。

魏禹在大理寺办差的这些年,有案查案,没案子的时候也不像旁人一样吃酒赌钱、打马游逛,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卷宗。

他对朝堂局势、地方政绩、门阀世家的了解,一大半是从卷宗中看来的。

比如这位窦老夫人,当年就因为窦尚书要纳妾,她一气之下举着大棒子追了窦尚书三道街,差点被先帝撸去诰命之身,最后还是窦尚书自己妥协了。

如今老子,性子稳了,骨子里的血性却没消。

所以,魏禹才布下这最后一步棋——借太后的口告诉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窦家男人“感同身受”。

要想“感同”,先得“身受”。

李玺乐不可支,“这下,他们可算是实实在在地‘身受’了!”

魏禹勾着唇,把小笼包一只只放到蒸屉里。

李玺从他左边转到右边,偷偷抓了一把牛肉干塞进嘴里——魏禹不许他多吃,上次吃多胃疼了大半宿——完了还机灵地转移魏禹的注意力。

“棋还没下完吧?下一步是谁?”

“把盛牛肉的碟子从袖子里拿出来,午后,我便带你一起去。”说这话时,魏爹头都没回。

李玺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听话地把牛肉干放了回去。不过,在放回去之前,还是悄悄往嘴里塞了一条。

魏禹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娘娘短了你的吃喝。”

“明明是你,不要赖在祖母头上。”李玺鼓着脸,嚼着肉干,像只小仓鼠。

“你最近吃太多了。”魏禹捏捏他的脸。

“我还长个子呢,又不像你,都是二十四岁的‘叔叔’了——哦,过了年二十五,魏、叔、叔!”

魏禹把手贴在他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李玺吃得不少,却不怎么长肉,然而这并不是好事,而是脾胃不好。

太后告诉魏禹,是李玺出生不久那场病闹的,这些年一直没调理回来,所以他才会日日亲手给李玺做膳食,限制他吃那些杂七杂八不好克化的东西。

李玺也不是非吃不可,就是喜欢偷吃,被抓包,被魏爹批评一顿,然后用更美味的食物作补偿……这其中你来我往的愉悦感。

魏禹管教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逗魏禹呢?

吃完午膳,两个人一起去见了顾执。

他就是魏禹说的“下一步棋”。

顾执被李玺关在少府监,接连几天都没放出去,而他也一直闭着嘴,从始至终都没供出窦尚书。

魏禹查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窦尚书自己沉不住气,被他诈了出来。

当年,顾执尚未科考,带着一兜子干谒诗,千里迢迢从柳州来到长安,拜访了许多能臣名士,却屡屡被拒之门外。

本以为科考无望,没想到竟被点为了一甲第二名。

大业的科举考试不是“糊名制”,也没有殿试,可谓是“一卷定成败”,尤其是前几句,俨然是主考官说了算。

元始三年,原礼部尚书族中有子弟应试,为避讳,没有担任主考官,由礼部侍郎代替。

那一年,除了顾执之外,得中一甲的皆为门阀贵子。

而当时的礼部侍郎,就是窦尚书。

这份恩情,顾执一直记在心里,虽不会趋炎谄媚,但在私下里会称窦尚书为“恩师”。

魏禹无情地揭穿了背后的隐情:“您可知,头甲第二名本该是原尚书家的子侄,一位姓崔的考生,窦尚书为了打压崔家,这才提拔了您……”

顾执微微一笑,淡然道:“不管背后隐情如何,我的机会都是恩师给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卖他,小王爷就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

李玺:???

我什么都没问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不耽误他直入正题:“枉你读了这么多书,还考中了第二名,还不如我一个小纨绔想事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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