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朱想象着白胡子花花的李尚书,追着李玄武满院子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祁明长道:“李尚书说娶妻当娶贤,貌美的女人都是勾人的妖精,李玄武说,貌美的女人能是勾人的妖精,也能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他看你就是仙女,美若天仙,说你在他眼里,周身仙气萦绕,比仙女还要美。”
祁丹朱哑然失笑,如果说因为她的容貌和身份想要娶她的男子多如过江之鲫,那么,因她嚣张跋扈而对她避如蛇蝎的男子就如纳川之水。
想娶她的人很多,真正敢违抗家中长辈命令娶她的人,也不知道能有几个。
祁明长继续道:“据说李尚书气得抽断了一根藤条,最后将腰都闪了,今日是被人抬来上朝的,一路疼得直哼哼,老脸都快丢尽了,就这样,他还没忘记连夜写奏折参你一本。”
祁丹朱挑眉,掂了掂手里的红宝石,义正言辞道:“李尚书劳苦功高,是朝之重臣,快派太医去尚书府给他瞧瞧,就说是我派去的,让他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凡事想开一点,强求不得。”
祁明长击掌大笑,“阿姊,李尚书如果听说是你派去的太医,估计能气得爬起来,再将李玄武揍一顿。”
祁丹朱轻哼一声,在桌边坐下,娇声道:“谁让那老腐朽说我是妖精。”
祁明长一脸骄傲,“我阿姊就算是妖精,那也是妖界最美的妖精!”
祁丹朱做势打他。
祁明长嬉笑着往后躲了躲,眼睛一转,忽然道:“阿姊,我看你不如便选李玄武做你的驸马!
他越想越开心,一脸兴奋,“成婚后,你天天在李尚书面前晃悠,让李尚书恨得牙痒痒,又拿你无计可施,只能认你这个孙媳妇。
日后我闲着没事的时候,便去你府里看热闹,想想都觉得有趣。”
“不嫁。”祁丹朱答得毫不犹豫。
祁明长继续积极劝说:“我观察过了,李玄武一表人才,在世家公子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他对你痴心一片,婚后必定疼爱你,你选他做驸马也不算吃亏。”
祁丹朱反驳,“李家是清贵之家,我若嫁进去,岂不是坏了门风?再说了,李尚书基本每个月都要上折子弹劾我,跟父皇细数我的错处,这些年来他给父皇递的折子如果摞在一起,估计都能有书案高了。
我如果嫁过去,他还不得每天都亲自把那些折子一一念给我听?我可不想让那老腐朽整日在我耳边念经,平添难受。”
“……也对。”祁明长想了想,摸着下巴道:“你若嫁进李家,你虽然在折磨李尚书,但李尚书也是在折磨你,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两厢难受。”
祁明长安静了一会儿,想了想,眼睛一亮道:“阿姊,左翼将军沈关山之子沈厚也不错,他虽然是名武将,平日粗枝大叶,长得有些粗犷,但沈关山位高权重,连父皇都要敬他三分,你如果嫁过去给他做儿媳妇,那么从今往后就更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不但可以像现在一样骄纵跋扈,还可以横行霸道了。”
锦帝为了分散兵权,一直将朝中兵权一分为二,分别掌握在左翼将军和右翼将军手里,但大祁历来以左为尊,左翼将军在右翼将军之上,所以军权实际上大多数还是掌握在沈关山的手里。
沈关山确实位高权重,连锦帝也不敢轻易动他,他的儿子沈厚以后极有可能会继承他的兵权,所以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驸马人选,甚至整个盛京的年轻公子里,除了王孙贵候,就数他最有前途。
祁丹朱闻言,眸色却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她放下手里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拿着帕子细细擦了擦手。
她抬眸,慢悠悠道:“小明长,你就这么想让我快点嫁出去?”
“我倒是不想让你嫁人,只想让你在宫里陪我一辈子。”祁明长顿了一下道:“阿姊,你去年就已经及笄,今年又过去大半,转眼就要十七岁了,父皇虽然惯着你,至今都不给你指婚,但是你也该给自己挑选一位驸马了。”
祁丹朱年芳十六,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可是锦帝至今都没有为她挑选驸马的打算,大家都说锦帝是因为娇惯女儿,想要多留她两年,慢慢给她挑选一位好驸马。
祁丹朱看了一眼屋内伺候的宫女们,意兴阑珊道:“父皇疼我,自然舍不得我。”
“正因父皇舍不得你,你才该给自己挑选一位好夫婿,到时候,你直接当众请父皇下旨赐婚,父皇那么疼爱你,一定会会答应下来。”祁明长看着祁丹朱的眼睛,“这样总比父皇随便给你指一门你不喜欢的婚事好。”
祁丹朱与他对视片刻,轻笑了下,倏尔伸手拽住他的耳朵,往两边扯了扯。
“小明长,你倒是有时间,竟然把盛京里的好公子全都调查了一遍,有你这样像挑选货物一样挑姐夫的吗?”
“阿姊,疼疼疼!”
祁明长拍着祁丹朱的手背,疼得鬼哭狼嚎,挤眉弄眼地求饶。
祁丹朱满意了,才松开手。
祁明长揉了揉耳朵,嘀嘀咕咕抱怨,“好狠心的阿姊,好可怜的弟弟。”
祁丹朱忍不住笑,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柿饼。
祁明长将柿饼嚼得咯吱咯吱想,可算不嘀咕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柿饼吃完了,他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阿姊,我还有一个好人选!”
“……”祁丹朱用眼睛睨他,很想再往他嘴里塞十个柿饼。
第4章 想强抢民男
祁明长好了伤疤忘了疼,对祁丹朱的目光视若无睹,继续道:“要我说还是孟御史的儿子孟九思最好!”
祁丹朱微微愣了一下。
祁明长道:“孟九思仪表堂堂,家世深厚,家族关系也简单,孟御史这一生,只娶了一位娘子,可见他家家风淳朴,孟九思日后应该也不会纳妾。
孟九思九代单传,是家中独子,家中上下和睦,宜室宜家,你嫁过去最为合适。”
祁丹朱沉默片刻,伸手点了点祁明长的额头,“小明长,你真以为你阿姊是块宝,人人都想娶吗?”
“当然!我阿姊天上有,地下无,还仅此一个,谁娶到你那是谁的福气!”
“……”祁丹朱扶额。
祁明长继续出主意,“他若不愿意,我便把他绑进宫,然后你去跟父皇请旨,让父皇将他赐给你做驸马,只要父皇圣旨一下,李家绝对不敢抗旨不遵。”
“强抢民男?”
祁明长摆手,“别说那么难听,我们这叫给他机会跟你相濡以沫。”
“……”祁丹朱默然无语,“听起来还挺大公无私。”
祁明长翘了下嘴角,“我们这是为了孟九思好,他跟你在一起,能多多磨练他的脾气,实在是大有助益。”
祁丹朱面无表情,“孟九思每次看到我都横眉竖目,一脸我污了他眼睛的模样,你让我嫁过去,是看他家太和睦,所以让我去搅浑水的吗?”
祁明长想起孟九思平时看到祁丹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孟九思着实是个木头!对着阿姊这样的美人竟然也能不假辞色。”
“还不都是因为你。”祁丹朱靠在椅背上,回忆道:“小时候父皇派他给你做伴读,你总嫌他拘着你,让我想办法把他赶走,我知道他怕虫子,便今天让人往他的书里夹只毛毛虫,明天让人往书堂里扔只老鼠。
他当时年纪虽小却少年老成,表面看起来不为所动,其实脸都吓白了,那小身子一直颤啊颤,我就躲在窗外的树上笑,他每次都要苍白着一张小脸儿抬头瞪我,我与他的仇便这么结下了。”
“谁让他小时候总是跟在我身后之乎者也,一口一个‘皇子这里不对,皇子那里是错的’,我当时年纪小,能不觉得他烦人么?”祁明长摸摸鼻子,理亏道:“我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这么记仇。”
“我为了你可是苦不堪言,孟九思这些年给我的白眼,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祁丹朱叹息一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孟九思一身正气,每每看不惯她这位骄纵公主的行事作风,更惦记着小时候虫鼠的仇,看她也如那虫鼠一般,避之不及。
提起这茬,祁明长心虚得很,赶紧陪笑,讨好地给她捏肩捶背,不敢再提挑驸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