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之眉心的褶皱蹙得更深,“魏小姐,我还是那句话,这与你无关,希望你能明白,我与丹朱的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们成婚与否也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这是君行之第一次说这样的决绝的话,可见他是真的生气。
魏沁雪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忽然道:“你对她痴心一片,但是她对你呢?你可知道祁丹朱当初为何刻意接近你?”
君行之沉了沉眸,他知道祁丹朱当初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这一点祁丹朱并未隐瞒过他。
他抿了抿唇,道:“我如果想知道答案,我会自己去问丹朱,不劳烦魏小姐告诉我,更何况,不管丹朱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么做,我只知道我与她现在要成婚了,这份心意不是假的就够了。”
对他来说怎么开始不重要,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他与丹朱是真心相爱,他只想珍惜当下。
“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才要嫁给你吧?”魏沁雪唇边噙着快意的冷笑,声音近乎残忍地开口:“我与祁丹朱自幼相识,她这个人向来喜欢玩乐,世间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你也不过是游戏之一罢了。”
君行之面容沉冷,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魏沁雪神色更加激动,继续嘶声道:“世间的人对祁丹朱来说只分为两种,一种是让她觉得有趣的人,一种是让她觉得无趣的人,你能让她觉得快乐,她便陪你玩一玩,你若让她觉得厌烦,她立刻就能毫不犹豫地将你丢掉。”
魏沁雪上前一步,看着君行之的眼睛道:“她是公主,她玩得起,你玩得起吗?等她玩厌的时候,你该何去何从?”
君行之呼吸一滞,毫不迟疑地否决道:“我与丹朱之间从来不是游戏,也不存在玩得起或者玩不起。”
魏沁雪看着他维护祁丹朱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祁丹朱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
君行之眼眸不悦地冷了下去,沉声道:“魏小姐,我不想听旁人诋毁丹朱,明日是我与丹朱大喜的日子,你若愿意前来喝杯喜酒,我们自然欢迎,你若不愿意来喝喜酒,我们也不……”
“她骗了你!她根本从来都不曾喜欢过你!”魏沁雪听他提及婚事,突然神色崩溃地打断他,嘶声怒吼:“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君行之剑眉微敛,薄唇紧抿地看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个弟弟!”魏沁雪眼中含泪,指着自己道:“是祁明长想要娶我,他知道我心悦于你,便告诉了祁丹朱,让祁丹朱想尽办法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事实上祁丹朱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刻意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成全祁明长!”
君行之心下徒然一沉,想也不想就否认道:“不可能,她如果想要让四皇子娶到你,明明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何必私下行事?”
祁明长是皇子,又深得锦帝宠爱,即使他双腿有疾,这辈子也是荣华富贵无忧,他如果想要娶魏沁雪,只要去求锦帝,并非一点可能也没有。
魏沁雪语气斩钉截铁,甚至透着一丝冷意,“因为她知道如果我不愿意嫁给祁明长,即使是我父亲,也不会同意让我嫁给祁明长,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强迫我。”
君行之神色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何如此肯定。
“你想知道原因吗?我告诉你。”魏沁雪红着眼看他,一字一句道:“因为祁明长当年下半身都浸泡在寒水里,他不止双腿有疾,太医还早就断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
君行之神色一震,错愕抬头。
魏沁雪声音微微哽咽,“所以,除非我心甘情愿,否则,就算是陛下也别想逼我!我父亲是朝中重臣,他在朝中为官多年,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他唯一的女儿,陛下不可能逼我嫁给祁明长守活寡。”
君行之心下微沉,“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魏沁雪偏过头去,“祁明长的事,我早就知道,朝中也有不少人知道,只是平日大家不敢轻易提及,至于祁丹朱接近你的目的,是祁明长亲口告诉我的。”
君行之眉目拧紧,“他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祁丹朱就是有预谋的接近你,她故意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对你彻底死心!这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的一场骗局。”
君行之还是不愿相信,“丹朱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若不想嫁,四皇子娶别人便是,强扭的瓜不甜,丹朱不是那样蛮横无理的人。”
虽然人人都说九公主骄纵跋扈,可他却清楚,她绝非那样的人。
魏沁雪含泪笑了一声,缓声道:“因为那个人是祁明长,祁明长想要的一切,祁丹朱都会不惜代价地送到他的面前,她为了祁明长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许多事,即使牺牲自己的幸福,她也会在所不惜!”
君行之眸色渐沉,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问:“为什么?”
“因为她亏欠了祁明长!”魏沁雪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愤恨道:“祁明长就是因为她才变成了一个废人!所以陛下恨她!祁明长恨她!根本就没有人爱她!唯一爱她的柔妃已经死了,柔妃之所以在临死之前还叮嘱陛下好好照顾她,那是因为柔妃担心陛下会迁怒于她!”
魏沁雪声音嘶哑的说完,屋内一片寂静,君行之怔然看着她。
夜风袭袭,灯笼在屋檐下随风摇晃,光影重重,昏昏暗暗。
魏沁雪泪眼婆娑地看着君行之,“没有人爱祁丹朱,祁丹朱也不会爱任何人,她对祁明长的愧疚永远凌驾于你之上,在她心里,祁明长的位置远胜于你。”
君行之微微睁大眼睛,魏沁雪掷地有声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声声震响。
第80章 在行宫大婚
行宫, 清晨。
祁丹朱推开窗户,屋外阳光明媚,喜鹊在枝头欢快鸣叫, 行宫处处喜气洋洋。
她对着太阳伸了一个懒腰, 畅快一笑。
习绿和青枚带着人眉开眼笑地走进来,语气欢快道:“殿下, 吉时快到了, 得快些梳洗。”
祁丹朱在镜前坐下,任由她们摆布,一会儿梳洗净面,一会儿换喜服喜鞋,屋里的人进进出出,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祁丹朱唇畔带着笑, 直到一切收拾妥当,才在镜前坐下, 让喜婆给她梳发。
喜婆脸上洋溢着讨喜的笑容, 看着她的秀发忍不住赞道:“殿下的头发真漂亮,乌黑柔亮,老婆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顺滑的头发。”
青枚将篦子递给她, 眉眼喜庆地笑道:“您啊, 快给我们殿下好好梳梳,让我们公主殿下福气永长。”
喜婆笑着应了一声, 接过篦子为祁丹朱梳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祁丹朱浅浅笑了笑,听得昏昏欲睡,半阖着眼睛。
阳光透过轩窗, 暖洋洋地照在她的身上,绑着红线的篦子一下下梳在她的头发上,像极了她幼时母亲为她梳发的样子,一样温暖而舒适。
随着喜娘的念叨声,祁丹朱仿佛回到了幼年,母亲拿着木梳,动作温柔地为她梳着头发,声音满含关爱。
“丹朱的头发像爹爹,乌黑柔顺,摸起来极为顺滑。”
“我们丹朱,一定要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娘一定会保护好你。”
“丹朱,娘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娘太想你爹爹了……娘没做到的事,就由你来做吧……永远别忘了你名字的含义。”
……
祁丹朱眼睫湿润,睫毛轻轻颤了颤,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晦涩。
她再睁开眼时,泪光褪去,眸中已是清明一片。
她看着镜中身着凤冠霞配的自己,轻轻弯了弯嘴角,抬手在唇上抹上娇艳的胭脂。
娘,丹朱一刻也不敢忘。
她本就倾城的容貌,戴上凤冠霞佩,更是姿色卓绝,艳色逼人。
喜婆看着她绝世的容貌和华丽的喜服,忍不住感叹,“陛下对公主当真是好,这连夜赶制出来的喜服,竟然都比其他几位公主出嫁时的喜服华丽漂亮,听说这上面所用的丝线都是实打实的金丝,还有这凤冠霞帔上的珍珠和点翠,都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光是公主这双绣鞋,就价值千金。”
锦帝向来推崇朴素节俭,所以公主们出嫁的时候,都没有太过铺张,只有祁丹朱如此奢靡华丽,仿佛要向全天下彰显她的受宠程度。